第18章 陳情疑點
夜幕降臨，喧鬧了一整天的狂風寨終於安靜下來了。
在凌天寨前剿滅了狂風寨眾匪后，許遠山便帶領七營兵士進駐狂風寨，依照慣例，命令兵士清點狂風寨財物。
七營五百兵士在狂風寨中四處搜尋，也僅僅只是搜集到千餘兩銀子，但寨子後山之中，卻發現了四百多匹好馬，當時就將許遠山震得驚駭莫名。
大夏擁軍百萬，騎兵從未超過十萬之數，並非大夏不想多擁有騎兵，而是大夏缺馬！
大夏偌大的國界中，只有西邊的彩雲郡和京師所在的長安郡產馬，而且產馬數量極少，兼且騎兵隊戰馬的要求極高，一般的馬匹根本就不足以上戰場，大夏能夠擁有十萬騎兵已是極限。
整個大夏朝廷，除了軍中之外，也就只有那些高官才能擁有好馬，一些五品官員甚至都沒有獲得好馬的機會，可見大夏是何等的缺馬。
而一個小小的匪寨狂風寨的後山之中，竟藏著四百多匹好馬，許遠山已經仔細辨認過，這四百多匹好馬稍加訓練便能夠成為戰馬，絲毫不比他胯下的戰馬差，甚至猶有過之！
忽然多了能夠勉強組建一個騎兵營的戰馬，許遠山沒有絲毫興奮之色，反而渾身泛寒，他盯著那些好馬，良久無言。
可事情並未完結，就在他盯著戰馬胡思亂想的時候，再次得到稟報，狂風寨中發現一處密道，兵士們轟開密道門后，竟發現密室之中堆滿了兵甲！
許遠山一顆心沉到了谷底，慌忙趕到密室之時，已經有輜重官統計好了，共計長弓兩百副，箭矢三千餘，長槍兩百餘，朴刀一百餘，盾牌三百餘，皮甲三百餘。
許遠山望著堆滿兵甲的密室，聽著輜重官一件件的稟報，臉色也是越來越難看，輜重官卻似是沒看見許遠山陰沉的臉色一般，終於還是說出了許遠山一直憂心的器物。
「輕甲一百三十三，十字弩一百整！」
許遠山聞聽此言，不由深吸了一口氣，接著便大手一揮下達了封鎖消息的命令，讓輜重官率領密室中的一隊人守住密室入口，他便揚長而去。
從吃過午飯發現密室，一直到夜幕降臨，許遠山就獨自一人在狂風寨的聚義廳中踱步，連親衛提醒他吃晚飯，都被他煩躁的喝退了。
此時的許遠山看起來像是老了幾歲一般，弓箭、盾牌、長槍、朴刀、皮甲都還好說，畢竟大夏尚武之風甚濃，朝廷也不禁民間私造這些普通軍器。
可是四百餘匹戰馬卻極為棘手，大夏稀缺的戰馬，竟在一個小小的匪寨中找到了四百餘匹，若實在想推諉，也可以說狂風寨實力雄厚從敵國走私過來的。
真正致命的麻煩是那一百多輕甲以及十字弩！
大夏軍制，普通士卒都是身著皮甲，只有那些最精銳的步卒以及騎兵才有資格著輕甲，雲山軍七營是新兵營，就連隊正級別的下層軍官都只是身著皮甲，就更別說伙長以及小卒了。
一般來說，平民若私藏輕甲都是極為嚴重的罪名，那些敢於私自鑄造輕甲之人，更是死罪，朝廷如此嚴厲的管制，也就足以說明輕甲的珍貴，而這匪寨中竟有一百多件輕甲！
而十字弩那就更了不得了，可以說，在十字弩出現前，大夏在軍事上一直是比較落後的，與敵國征戰最常用的招式便是以人數優勢取勝，周邊各國的騎兵在同等數量的情況下，殺大夏軍士如砍瓜切菜一般容易。
直到十字弩的出現，這一情況才徹底扭轉，在十字弩強大的殺傷力面前，騎兵再也不敢無所顧忌的衝鋒，因此大夏朝廷對十字弩管控極嚴，對那些覬覦十字弩製作之法的人一向是持斬盡殺絕的態度。
可是，又是在這裡，這個小小的匪寨，竟他娘的有十字弩，而且還有整整一百張十字弩！
千餘普通兵甲，一百多輕甲，一百張十字弩，四百餘匹戰馬，這樣的配置，足以武裝出一支精銳騎兵營！
如此大的手筆，別說許遠山了，就是來一個傻子，都不會相信背後沒有強大勢力的影子！
「啟稟校尉，一隊七伙馬成攜徐鋒求見！」廳外傳來親衛響亮的聲音，將憂心忡忡的許遠山驚醒。
許遠山不知道馬成來此作甚，但他對馬成十分信任，因此揚聲道：「讓他們進來。」
徐鋒與老馬一起走進了大廳，一眼就看見焦慮不已的許遠山，他不知道密室的事情，因此也未多想，只是略有些詫異，勝利之後不是應該高興嗎，怎麼校尉反而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
許遠山也不繞彎子，抬手示意兩人坐下，然後他也隨便找了個空位坐下，問道：「找我何事？你老馬可不是會輕易出動的人。」
老馬有些擔憂的看了一眼許遠山，在他記憶中，還從未見過許遠山如此憂慮，心中雖關切，但面上卻沒有表露出來：「還是讓小鋒說吧，他知道的比我多。」
許遠山一挑眉，他這次是真的有些驚訝了，老馬的本事別人或許不知道，他卻是極為了解的，既然老馬都這樣說了，那就證明事還不小。
徐鋒見許遠山朝他望來，微微欠了欠身子，道：「啟稟校尉，卑職只是觀察到幾點異處而已，不敢保證對校尉有用。」
許遠山聞言也不生氣，擺擺手道：「你儘管說，我聽著就是。」
徐鋒點點頭，深吸了一口氣，便開始一一列舉：「第一點疑惑是，校尉曾自報名號，而狂風寨的大當家展晨卻毫不意外，反而透露出一種早就得到消息的口風。我們離此地最近的一次剿匪有數十里路，一個盜匪山寨是怎麼得到消息的？而且他還說一路剿匪，雲山軍換防西北軍的消息天下皆知，這點沒有疑點，但他是怎麼知道我們一路剿匪的？」
許遠山聞言不置可否，雖小有疑點，但卻有很多種可能解釋，他並不接話，示意徐鋒繼續。
徐鋒頓了一頓，然後接著道：「第二點是在雲海深說服狂風寨出手時發現的，當時狂風寨二當家宣澤言道『你我都知對方底細』，這句話本沒有什麼可疑，但云海深在聽到這句話之時卻身子微顫，而且借著搖頭之際悄悄觀察我等三人的反應。」
許遠山眉頭微皺，這一點依然無法讓人信服，身子微顫以及搖頭之際窺伺都不足以說明什麼。
「還有第三點。」徐鋒微微咽了口吐沫，雖然沒有說太多話，但他要一邊組織語言，還要一邊回想當時的景象，因此也是頗為緊張。
「剛開始的時候，狂風寨的三位當家十分肯定凌天寨不會降，可是在一段對答之後，他們卻立即改變了觀點。」
徐鋒說到這裡，便將雲海深如何陳述理由，狂風寨三位當家的是和反應，全都原原本本的跟許遠山講述了一遍。
許遠山眉頭微皺，這些對話表面上雖沒有，可若將先前的那兩個疑點聯繫在一起，那其中所隱含的問題就大了。
徐鋒越講越是順暢，他也不去管許遠山是否相信，把自己所見所聞照實說出來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就不是他這個小兵可以去管的了。
「第四點是發生在我們偷襲宣澤的時候，那時候我們負責混在盜匪中襲殺宣澤，而雲海深則是與狂風寨的三位匪首騎馬并行，可雲海深找個借口離開后。」
「那大當家就不屑的嘲諷了一句凌天寨實力太弱，那三當家就立即接話了。」徐鋒努力學著三當家當時的口氣，惟妙惟肖的說著，「一營新兵都解決不了，也不知那三……」
說到這裡，徐鋒再次換回自己的口氣：「可惜的是他話還未說完，就被宣澤一聲大喝打斷了，而且之後那大當家還頗為責備的橫了一眼三當家！」
許遠山聽到這裡，當即身體一震，這一次可是實打實的疑點了，那未說完的『三』也不知是什麼意思，他帶著詢問的眼神看向老馬，意在詢問徐鋒所說是否屬實。
「前三點我也有所發現。」老馬肯定的點頭說著，「第四點我雖未聽見，但我絕對相信小鋒不會說謊！」
徐鋒感激的看了一眼老馬，這份信任著實令人感動。
許遠山點點頭，就聽徐鋒還在繼續說著話：「還有第五點，那就是最後追擊狂風寨大當家之時，明明那大當家已經準備投降，可展晨依然不管不顧甚至是心急如焚的將他斬殺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