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碧海刺凰
李瀟躺在床上愁眉苦臉，一想到幕後的主使就恨得咬牙切齒，好不容易才盼來了美人的芳心，卻出了這種事情，害得自己如此尷尬。
雪姬在他身旁坐了下來：“萬歲爺也別太自責了，依臣妾來看，這事兒八成是跟無垠城脫不開關係的，除了無垠城，誰還有這麽大本事敢在您身邊安插刺客？”
李瀟倒吸一口冷氣，心驚道：“借刀殺人，真是歹毒，如果虞美人真有什麽不測，朕就是有一百張嘴也不清楚，到時候，大秦還要跟朝廷大動幹戈，朕現在想想都覺得後怕！”
雪姬遲疑著，欲言又止：“萬歲爺，臣妾有句犯忌的話，想又不敢！”
李瀟看她一眼：“！”
雪姬向房內的侍女看了看，還是遲疑道：“臣妾要是出來，您可別怪罪臣妾！”
李瀟坐起身子，對房內的下人一揮衣袖，道：“你們都下去！”
下人們都出去了，雪姬還是有些不放心，壓低了聲音在李瀟耳旁道：“您禦駕親征敗給了蓬萊水師，可他們還是願意投降大周，您難道就不奇怪嗎？”
“纓主子就算再有本事，可是她人在宮裏，如何能策反這些蓬萊的大臣？”
李瀟恍然道：“無垠城？”
“莫非，姐姐跟無垠城有關係？”
想到了這裏，李瀟立刻從床上跳了起來，幾乎是脫口而出的一句話：“難道，行刺姒虞也跟她有關係？”
隨即他又搖頭：“不會的，這樣做對朕沒有好處，對有她也沒有好處，對大周更沒有好處！”
門外的船廊內，姒虞帶了親信興衝衝地走來，周國的侍衛全都默默跪地，她就這般來到了李瀟的門外，一把推開了房門。
李瀟見她麵色不善，不禁心裏發虛，訕訕問：“那個，刺客招供了嗎？”
姒虞麵無表情，轉身側對了李瀟，看也不看雪姬，隻冷冷道：“滾出去！”
雪姬唯唯諾諾地應了一聲，低著頭疾步走出房間，再心翼翼地把房門關好。
凰此刻的樣子，光是瞧一眼都讓人害怕，但是她又忍不住好奇，就把耳朵輕輕貼在門縫上，大氣都不敢喘。
姒虞死死盯著李瀟，卻是好整以暇地從衣袖中取了供詞，遞到到他眼前，露出一抹冷笑。
李瀟接過那份供詞隻看了一眼，便愣在了當地。
下一刻，姒虞抬手便是一巴掌，結結實實地打在了李瀟的臉上，聲音之響之清脆，聽得門外的雪姬都不禁一顫。
李瀟被徹底打懵了，還從來沒有人敢如此對他，隻覺臉上火辣辣的疼，一股怒火噌地躥了上來，剛抬起就要回敬一巴掌，然而他的手卻生生僵住了。
在姒虞驚怒含淚的目光下，李瀟的心瞬間就軟了，她可以無視他的尊嚴，而自己在麵對她的時候，幾乎是沒有尊嚴的。
李瀟緩緩把手落了下來，剛才怒火非但沒有燃燒起來，他反而低下了頭，將那一紙供書緊緊地攥著，無言以對。
冷冷看他一眼，姒虞轉身就走，李瀟下意識伸手去拉她，卻被她用力甩開了手，嘶聲道：“別碰我！”
姒虞用力咬著唇，用力地看著李瀟：“我不賞你這一巴掌，我就消不了心頭的恨，你太讓我傷心了！”
李瀟不敢看她的眼睛，仿佛一個闖了禍害怕被責罵的孩子似的，弱弱道：“對不起，這次是朕對不起你！”
姒虞走近他一步，咬著牙用力地道：“你那個姐姐，她想要我的命啊！”
“我真正傷心的，是你沒用，你沒用啊！”
李瀟被她逼的連連後退，身子撞到了案幾上，退無可退，還是低下了頭，輕聲道：“我對不起你!”
“我要的不是對不起，我是怕跟你去了周國！”
姒虞到後麵已然是聲淚俱下，聲嘶力竭地喊了出來：“我都不知道怎麽死！”
罷，姒虞決絕離去，仿佛對身後的男子傷透了心，仿佛那麽地失望，留下李瀟怔怔地站在原地，滿臉痛苦。
三日之後，鍾離沁悅眼簾輕輕顫動，徐徐睜開眼來，看清了眼前的女子輪廓，弱弱地喊了一聲：“凰上，我還活著嗎？”
姒虞坐在床邊，笑道：“當然了，朕怎麽會讓你死呢！”
鍾離沁悅想看看自己的傷，卻是一陣裂心般的疼，忍不住蹙眉：“痛哦！”
姒虞在脖子上墊了一個枕頭，輕道：“傷口還沒好，不要亂動！”
鍾離沁悅輕輕拉開被子，見胸前纏了一層傷布，哀哀道：“一定會留下很難看的疤痕，我還不如死了！”
姒虞嗔道：“什麽胡話，你能保住命，已經是萬幸了！”
鍾離沁悅委屈地看著姒虞，撇嘴道：“我好後悔啊，不該替你挨了那一刀！”
姒虞煞有其事地道：“你這一刀挨的一點都不冤，那些刺客本就是衝著你來的，她們隻是覺得有機會殺朕，可以讓下大亂！”
鍾離沁悅怏怏地道：“可是，最後受傷的不還是我嘛！”
姒虞輕笑：“因為你是忠臣啊！”
搖了搖頭，鍾離沁悅道：“我才不要做忠臣呢，做忠臣沒有好下場，忠臣就要挨刀子嗎？”
“你以為凰帝就好做啊？朕也受過傷呢！”
姒虞見她不信，就笑了一下，這便緩緩解開衣襟，給她看了自己胸口的傷疤。
鍾離沁悅皺起眉頭：“好難看！”
姒虞卻是不以為然，好整以暇地整理好衣襟，揶揄她道：“身上有了傷的女人，更容易惹人心疼，你沒事的時候呀，就把衣裳脫了，給他們看看你的傷！”
“下流！”
鍾離沁悅笑罵一句，卻牽扯到了傷處，忍不不住痛吟了一聲。
玲瓏端來了湯藥：“凰上，雪蓮已經煎好了！”
伸手接過要藥碗，想到鍾離沁悅從此要落下病疾，姒虞的笑容漸漸收斂，幽然道：“朕雖然用血靈芝保住了你的命，可是你身上的毒還要慢慢調理，這瑤池雪蓮有解毒之效，以後每日都按時喝藥！”
鍾離沁悅苦笑：“血草之毒，入骨三分，我怕是要死在你前麵了！”
姒虞嗔道：“胡，朕不要你死，朕的宏圖霸業才剛開始，你得活著！”
鍾離沁悅喝了一口姒虞喂來的湯藥，苦得皺了皺眉，想起那日的情景，不禁奇道：“刺客，怎麽會是李瀟的婢女？”
姒虞輕輕將湯匙裏的藥湯吹涼，體貼入微地又遞了一湯匙到她嘴邊，眼中閃過一絲痛惡：“你對朕而言就如同授異人，李纓害怕朕的大秦比周國強大，就給了無垠城行刺的機會！
鍾離沁悅沒好氣地哼了一聲，道：“李瀟這個笨蛋，我跟他沒完！”
姒虞笑道：“朕已經幫你出過氣了，狠狠地賞了他一巴掌，打得朕的手都疼了！”
良藥入口，鍾離沁悅推開姒虞的手，微微搖頭：“苦！”
姒虞啐道：“要不要朕用口送你啊？”
鍾離沁悅笑著點頭道：“好啊！”
姒虞本來也就是打趣地一，見她還當真敢應，就輕輕嗔了她一眼，但還是輕輕含了口藥。
鍾離沁悅笑容有些尷尬，她本來也是隨口應了一聲玩笑話，卻見姒虞竟然當真，一時不知該什麽才好了。
但姒虞嬌豔的唇已然貼了過來，感受到她幽緩的鼻息，鍾離沁悅矜持地微微揚起臉，竟是莫名緊張。
鍾離沁悅已經不記得第一次吻過她的女人，但當她和凰兩唇相觸的一刹那，她仿佛又找到了似曾相識的感覺，心如鹿撞，連藥的苦澀都感覺不到了。
玲瓏在一旁忍著笑意，平日裏主子沒少欺負良家少女，但今日卻像被她欺負過的少女一般地羞澀，當真奇怪。
姒虞溫柔地將口中的藥一點一點喂進她唇瓣之中，眸光平靜看不出波瀾，鍾離沁悅卻是時而皺眉，時而眨眼，顯得很不自在，臉頰也泛起一層紅暈。
兩唇一分，鍾離沁悅輕輕吸了口氣，見姒虞又要將藥含在嘴裏，期期艾艾道：“不、不用麻煩凰上了，我，我自己就可以的！”
姒虞微微笑了笑，接過玲瓏遞來的漱口水，抬起衣袖遮麵，優雅地漱清口中的苦味，卻發現鍾離沁悅失神地望著自己，不禁莞爾道：“幹嘛這樣瞧著朕？”
鍾離沁悅急忙收回目光，訥訥道：“沒、不是啊，我隻是……”
玲瓏忍俊不禁地道：“我家主子隻是害羞了！”
姒虞大是驚奇道：“你也會有害羞的時候？”
“我、我才沒有！”
鍾離沁悅很是惱火，狠狠盯了姒虞一眼，但這一眼卻不知怎麽，又讓她莫名恍惚了一下。
姒虞奇道：“你的臉怎麽紅了？身子不舒服嗎？”
“回凰上，我家主子是心裏不舒服！”
不等鍾離沁悅出聲，玲瓏輕輕笑了笑，又道：“主子她害怕凰上太溫柔了！”
姒虞疑惑地問了鍾離沁悅：“朕對你好，你害怕嗎？”
鍾離沁悅神情尷尬之極，忽地對姒虞振振有詞道：“誰怕你了，告訴你，我玩弄過的女人連我都記不清了，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姒虞看了她一眼，居然絲毫沒有理會鍾離沁悅的樣子，嘴裏淡淡道：“你玩弄過的女人一千還是八百人，與朕有什麽相幹？”
鍾離沁悅一窒，本來為自己壯壯氣勢的話便不下去了，隻姒虞似笑非笑地，慢慢地的又道：“再了，你玩弄了一千個女人也好，八百也好，和你害怕朕對你好又有什麽幹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