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禦前殿試
鍾離沁悅像是在凰的麵前,把一件一件珍寶放進了寶箱裏,卻上了把鎖頭,無垠城的造紙術就是那把鑰匙,沒有這把開啟寶箱的鑰匙,之前的那些良謀妙策也就成了浮雲。
但是,真的是如此的嗎?
凰,從來就不是單純的女人!
姒虞眸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慧黠,佯裝試探道:“可是,朝廷並沒有無垠城的造紙技術啊?”
“我懂啊!”
鍾離沁悅悠悠一笑,煞有其事地說道:“隻有城主和五大財神才懂得造紙秘術,那五位財神各個神秘,便是連我都沒有見過呢,是真的呢!”
“這麽說來,朕隻能仰仗你了?”
姒虞淡然地看她,不動聲色的等她開出條件。
鍾離沁悅似笑非笑,媚道:“隻不過,造紙工藝技術複雜,我記不清楚了,如果凰上今夜能來我的長寧殿……說不定我就想起來了!”
姒虞凝眸冷淡,冷笑不止:“你真是色迷心竅,膽大包天!”
“清蓮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鍾離沁悅伸手梳理著秀發,狀似輕鬆地道:“我這個人不愛錢,不愛權,就是偏愛美人,死性不改!”
姒虞刹那間笑容盡收,凜然沉聲道:“你憑什麽這樣有恃無恐?到底誰給你的勇氣敢在朕麵前如此放肆?你以為朕不敢殺你嗎?”
鍾離沁悅竟也不懼,就像嬌驁的女子帶著幾分傲然,巧言道:“我可是金釵狀元,凰上舍不得殺我,凰上若是把我給殺了,會寒了仕子的心的!”
似乎被她恃寵而驕的故意作態給打敗了,姒虞“哧”地掩唇失笑,冷酷威嚴剛毅的冰霜雪顏瞬間消散,看向鍾離沁悅的明眸中隻剩下意味不明的笑意,輕顰淺笑嬌無奈地說道:
“今夜長寧殿,朕要和愛卿,坦誠相待!”
夜空帷幕,點綴著閃閃繁星。
長寧殿原來也皇帝的寢宮,意為安寧長樂,在玄靈兒的印象中,凰隻在這座宮殿裏更過一次衣,那還是凰扮作公公去昭陽宮時候的事情。
記得去年的時候,在重九宮變的那一段時間裏,為了讓國師和靖王能夠隨時保護凰,他們就在長寧殿裏小住了幾日。
如今靖王已經封了府邸,國師也住進了新建的護國寺,長寧殿便就此空置下來,仿佛凰已經忘記這座宮殿。
但是就在昨日,凰命人把長寧殿整理了一番,並配置了貴妃級別的宮仆,將這座宮殿賞賜給了金釵狀元作為府邸,同時也安插了許多耳目用來監視金釵狀元的一舉一動。
玄靈兒兼著內廷長侍總尚司,每日寸步不離的跟在凰的身邊,對凰所謀之事全盤知悉,自然清楚金釵狀元的來頭。
她便是中原第三位赫赫權勢的風雲人物——真正的蓬萊國主,同時也是傳說中神秘的無垠城城主!
隻看這位城主的行事風格便知其不是等閑之輩,眼下周秦舉兵在即,她能以例監生的身份來參加科舉,還堂堂正正的做了敵國君主的禦前智囊,光憑這份膽識,也隻有凰才能與她平分秋色了。
玄靈兒抒發著心中的感慨,已經跟隨凰來到了長寧殿,華麗的樓閣被清池池水環繞,浮萍滿地,碧綠而明淨。
凰能把自己的寢宮賜給鍾離沁悅,也算對她以國主之禮相待了。
姒虞走進庭院,忽聽得玉宇瓊樓傳來綿潺幾聲,似乎有人彈瑟.瑟聲不斷傳來,甚是優雅。
多麽熟悉的一幕啊,姒虞觸景生情,不禁想起自己夜入周宮求見李纓時的情景,那時候的自己背負著國仇家恨,一時百感交集。
她舉頭望向閣樓,隻見錦帛窗格上映出一個正在撫瑟的幽幽倩影,但聽瑟聲意境,卻不似李纓撫琴那般錚錚殺意,時而高聳如雲瑟音低沉如呢語,時而琴音飄渺如風中絲絮,曲調十分柔和,隻是不知這位紅顏國主,是否也如自己那時無奈的心情。
“國仇家恨何時滅,南望蓬萊又一年!”
姒虞意味陳雜地輕歎一聲,輕裘緩帶地走進長廊,順著玉階旋梯登上閣樓,見靠近窗戶的地方豎了一麵屏風,撫琴人的身影更加清晰。
靠近樓梯口的位置,與屏風相對的地方擺著一架十四弦琴,看來這位國主是想與自己琴瑟合鳴。
姒虞心如蝶舞,婉婉落座,玉指輕揚,撫上琴麵,琴聲徒然響起,琴聲委婉卻又剛毅,一曲“傾盡天下”錚錚而來,汩汩韻味。
她左手壓住弦尾,右手連連撥動琴弦,瑟聲隨著琴聲沉沉浮浮,一曲“鳳求凰”遙遙與“傾盡天下”相和,仿佛離人對月長嘯的回音,那琴聲就是長嘯聲,而幽幽的瑟音則是回音。
一時間,兩個女子已深深沉醉在琴瑟合鳴的意境中,琴為主導,瑟音相隨,狂時能輕世間,柔瑟聲低回!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一曲終了,屏風後麵傳來鍾離沁悅的聲音:“凰上的琴藝絕妙,可惜孤的瑟聲清幽,相比十四弦的錦琴,在音的表現力上略有不足,終究是少了一味悠揚!”
姒虞道:“國主謙虛了,朕的琴音殺伐太重,破壞花前月下的意境!”
鍾離沁悅也在這時從屏風後麵款款走出,烏黑如泉的長發在雪白的指間滑動,一絡絡的盤成發髻,插了一枝金步搖,長長的珠飾顫顫垂下,在鬢間搖曳,眉不描而黛,膚無需敷粉便白膩如脂,唇絳一抿,嫣如丹果,珊瑚鏈與紅玉鐲扣在腕間,緋紅的輕紗挽在皓腕,明黃色的羅裙著身,翠色的絲帶腰間係,頓顯那嫋娜的身段。
這個女子出現在凰的麵前,國色天香的氣質已然高貴得與其身份相得益彰,又是一代紅顏女帝,萬種風情盡生。
小國之君,自稱為孤,可姒虞卻不敢將她看輕,蓬萊雖然不能與周秦相比,但是在加上一個無垠城,其實力絕不弱於大秦。
這也是姒虞對她始終以禮相待,不敢對其驟而殺之,她能以萬金之軀孤身赴險,想來也是有恃無恐的。
二人各自有禮,相敬如賓,恭讓著移步到桌旁,麵對麵的坐了下來,卻是貌合神離,都在打著自己的如意算盤。
在姒虞看來,鍾離沁悅年芳二十有六,比自己還要年長五歲,一本正經的時候倒也像個國主之尊,可是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媚態,已然刻畫出了這個女子楊花水性的風流,比李瀟更有過之。
殊不知,李瀟雖然風流卻不乏真情,隻要是他喜歡的女人,他都要想辦法留在身邊長久相伴。
鍾離沁悅卻是得到了就不要了,不在乎天長地久,隻願曾經擁有,纏綿一世太久,不如一夜逍遙。
而在鍾離沁悅眼裏,根據無垠城的情報,凰用傾城姿色迷倒了風流的李瀟,才結下了兩國盟約,聽說那周天子對她傾慕成癡,定是還沒有得到她的身子,同時也慶幸自己派出的刺客沒有得手。
否則今夜,自己怕是沒有這等得擁佳人承歡的美事了。
鍾離沁悅頗有自信,憑自己的身份和才貌,一定能把李瀟夢寐難求的美人推倒在芙蓉帳內。
何況,凰對自己還所有倚仗,便以為誌在必得了,就頻頻飄出媚眼,暗送春波,可是凰卻無動於衷。
鍾離沁悅恍然如是,原來凰喜歡被動,於是她就主動把姒虞的手拉了過來,輕輕地用指尖在撩動她的手心,曖昧道:“凰上,良宵苦短,不如我們早些入浴歇息了罷?”
手心傳來異樣的感覺,仿若撩動心弦,姒虞不動聲色,悠然道:“陛下太心急了,這種事情,怎麽也要培養一下情趣啊?”
鍾離沁悅想了想,悅聲道:“好啊,孤給凰上講幾個葷段子?”
姒虞嗔了她一眼,然後提議道:“那多沒勁,我們來玩骰子,輸的人褪一件衣裳,先褪光的那個人,便是輸了!”
鍾離沁悅頓時來了興致:“輸了如何?贏了又如何?”
姒虞慢慢把手收了回來,慢慢地道:“朕若輸了,如陛下所願,朕若贏了,有一事,還要請陛下解惑!”
鍾離沁悅一聽就覺得有得不償失的風險,即道:“不要,孤不依,還是直接入浴吧!”
姒虞再道:“朕輸了,褪兩件!”
凰如此自信,必定有詐,鍾離沁悅就搖頭道:“不好!”
姒虞婉然幽幽道:“既然這樣的話,朕就要回去陪凰後了!”
鍾離沁悅見她說走就走,隻好應道:“君無戲言的,說好凰上輸一次褪兩件的!”
姒虞道:“朕一諾千金,可是陛下輸了也不能抵賴的!”
於是二人就定好了規矩,這便命人取來了賭具,三顆白玉骰子和一個純金的盅,玄靈兒和玲瓏在一旁侍候各自的主子。
姒虞微笑大方的禮讓:“陛下先請,朕來報點數!”
鍾離沁悅把三個骰子抓在手裏,輕輕丟進盅內,緩緩搖動著,笑問姒虞道:“凰上想買大還是小?”
姒虞不假思索,悠悠道:“大!”
骰子在盅內發出碰撞的聲音,被鍾離沁悅放在桌上,玉手按著盅,說道:“買定離手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