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釣魚老者
第157章 釣魚老者
「保重！」沉默了一陣之後，李秋池終於還是講出了那兩個字，頓了頓，他再說：「三天後便回來為你徒兒換髓吧。」
他看著李雲峰的背影，忽然有些動容。
走了幾步，李雲峰忽然停住，沉聲道：「師弟，過去了，就過去了吧。你不說，總有人會挑明，靈玄宗之所以沒有承受大難，多半有你的功勞。」
然後他大踏步離開，彷彿身體變得輕盈了許多，所以走路也比尋常時候要快太多。
「他終於肯叫我師弟了。」李秋池嘆了口氣，臉色也變得輕鬆很多：「當初年少，總覺得哪裡都比不上你，才貿然犯了這樣的錯，其實師兄，錯的人本來是我，怎會是你？」
「這麼多年，到了現在這個時候，還比較這些又有什麼用？」李秋池臉上透著深深的自責：「靈玄宗是保留了下來，可師兄你……」
他剩下的話終於還是沒說出口，轉身看向李雲峰離開的地方，輕聲道：「終於又叫我師弟了呀。」
看得出，他現在很高興，眉眼帶笑，整個人也彷彿輕鬆了不少。
李秋池轉過身，再次來到靈泉周圍。
這裡是靈玄宗的聖地，重中之重，但李雲峰師徒，很輕易的，便突破了靈玄宗最難以逾越的阻礙，來到了這處靈泉面前。
這最難逾越的屏障，並非是站在這裡的李雲峰，也並非是山下氣息恐怖的大能，只是一個垂釣的悠閑老人而已。
但他就是大能。
在他面前，靈玄宗所有的禁制都形同虛設，或者說，在說有禁制面前，他才是最後也是最牢不可破的屏障。
他若說此路通，黃口小兒也能踏進靈玄宗最保密的後山，他若說此路不通，即便是身為靈玄宗宗主的李秋池也只能老實站在門口等候。
所以，眼前這個黃毛小子，還真是幸運。
如果說他師父與李秋池沒有交情，如果說李雲峰與那個垂釣老者沒有交情，這靈玄宗後山，是萬萬進不去的。
李秋池終於開始細心打量眼前這個看似並不怎麼出眾的少年。
確實，長相平平，修為嘛，對於當年的他而言都差了不少，對於曾經也是少年的李雲峰而言，更不過如此。
如此平常的一個少年，又怎麼會師兄如此看重？
但城門口那一幕確實不錯，越階而戰，居然會有師兄當年的影子！
如此想著，李秋池又走近些更加仔細地看著眼前這人。
當他走到靈泉畔的時候，忽然皺起了眉頭。
「原來如此。」
李秋池忽然念了一聲，道：「我靈玄宗千年根基的確難逃打劫！」
這句話說得莫名其妙，說完這話之後，李秋池忽然朝著靈玄宗所在的地方深深一拜，那方位，似乎是李雲峰離去的地方，也正是釣魚老者垂釣之處。
……
釣魚老者坐在石凳上悠閑釣魚，樹上有兩篇葉子相互嬉戲著飄落下來，剛好落在他的魚竿上，很契合地停留在那根細小的竹竿上面，一陣風吹來，葉子稍稍動了一下，但依舊沒有離開細小竹竿。
老者轉過頭，看到從山上風塵僕僕下來的李雲峰，淡淡道：「你來了。」
李雲峰深深叩拜，然後恭敬說道：「弟子可能要離開了，師祖。」
原來他是李雲峰的師祖，那麼也就是李秋池的師祖，所以能夠古井無波，亦能夠受到桀驁的李雲峰如此禮遇。
老者轉回頭看著他的釣竿，此時釣竿上的兩篇樹葉落在水潭之中，盪起一圈圈波紋，兩隻小魚游過來啄食。
老者甩起魚竿，忽然釣起一條金色鯉魚。
金色鯉魚在空中翻飛，老者伸手，穩穩將其接住。
這時候，李雲峰才發現，原來老者的魚鉤上只有一根筆直的針，所以魚在空中自然便離開了所謂的魚鉤。
周圍並沒有半點元氣波動，只有微微漂浮的風，和將金色鯉魚拿捏在手的老者，還有一臉不可置信的李雲峰。
這可是最為平常的釣魚，之所以平常，是因為眼前老者此時只是一個尋常人，甚至力氣比一般少年還要弱上一些，作為一個平凡到極致的人，用了這樣一種不可思議的手法，竟然釣到了魚。
這本身就是件極為令人震驚的事。
「傳聞亘古的姜祖也曾用無餌的直鉤釣到過魚，我苦思冥想，還是想不出他到底用了何種辦法，今日我也釣起一條，終於明白。」
「原來這魚背上居然生有倒鱗，方才是我的針卡住了那幾片倒鱗罷了。」
「這麼簡單的事情，居然讓我參悟了幾十年。」
老者此刻如同一個賭氣的小頑皮，花白鬍須不斷顫抖著。
經老者這麼一說，李雲峰自然清楚眼前這景象只不過是偶然罷了。並非是什麼高深的手段，周圍連真元波動都沒有出現，由此便可知。
原來只是直的釣鉤將魚給陰差陽錯的送了上來，李雲峰此刻也不知其義。
師祖已經不會在管顧靈玄宗的事情，但他出現在這裡，並能讓大家都覺得安穩。
李雲峰再次叩首，準備離開。
老者又說了一句話：「等了十年，這池塘里終於出現一條逆鱗，吃了可惜……小峰啊，回來時我給你做碗魚湯。」
「啊。」李雲峰對這話里突然的轉折表示很無語，但終於聽明白師祖的意思，本來還想著拒絕，但一想到以後可能再也嘗不到師祖的手藝，頓時大笑道：「好啊，等我回來就喝三大碗。」
「你豬啊，別得寸進尺！」師祖罵道：「這魚還不夠我吃的！」
李雲峰於是笑了笑，再次深深鞠躬，走出山門。
這一次，他走得飛快，更像是奔跑。
「好一條逆鱗，能做一鍋好湯。」老者拿著金色鯉魚，沒有再管離開的李雲峰，轉而望著後山之巔。
……
「好像一鍋湯。」李秋池看著浸泡著江辰的靈泉，忽然來了這麼一句。
說實話，他也有十數年沒有見過靈泉的真面目，作為靈玄宗的宗主，他其實也很難獲得進入後山的資格，至少眼前這口靈泉並不是他想用就能用的。
眼前的靈泉的水如同白漿，不時冒出氣泡，如同翻滾著的一鍋湯。
江辰就在這鍋「湯」里，如同在湯水裡沉浮的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