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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六章 無能為力

  皇甫真看了一眼徹地鼠,他倒是不曉得怎麽訓誡這徹地鼠了。他被徹地鼠這一舉動弄得有些哭笑不得,隻得道:“你既然有心能夠將我這玉佩摸回來,說明你也不是大奸大惡之人,隻是你有何必這般呢?做些正經的營生不好嘛?”


  徹地鼠隻是搖了搖頭,躺倒在地上說道:“黃公子,你看看我這一副尊容,尋常人會認為我是好人嘛?我的臉上早已經寫滿了市儈奸猾幾個字了,況且我這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做體力活是沒那身子骨,做生意又沒有本錢。做師爺,也沒那一肚子壞水,做那教書先生也沒有一肚子牢騷。你說我除了做這不要本錢的營生過過日子,倒是還能做什麽?”徹地鼠說著便是無奈地攤開了手。


  皇甫真看著徹地鼠這般無賴模樣,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隻是道:“天下的借口都是被你找幹淨了,總得來說你就是想要不勞而獲唄。”


  “您要這麽說我也沒辦法是不,嘴巴長在您身上,怎麽說都是由您來講。”徹地鼠說著便是苦笑了一聲,眼神之中似乎透露出一股悲哀。


  “你啊你,真是不曉得說你什麽些好。”皇甫真在原地氣憤地跺了跺腳,他又何曾見過這般無賴的家夥。


  “好啦,黃公子我也曉得你是一番好心,但是好言不勸該死鬼,我這輩子也就這樣了,你也甭說了,我也樂得清淨。雖然今天你救了我,但我也沒有什麽好報答你的,隻能等我有了力氣待會就跑得遠遠的,省得你心煩。


  有道是眼不見心為淨,您也甭為我這種貧賤之人大動肝火了,不值得。就當看不見我吧。”徹地鼠秉承著“莫生氣莫生氣,氣出病來誰得意”的不生氣綱領反倒是勸起皇甫真來了。


  皇甫真看著徹地鼠這般油鹽不進的模樣,也是無可奈何。便是沮喪地坐了下來,悻悻地說道:“你倒是哪裏來的這般鬼話連篇,什麽道理都是講得出來,我說不過你,倒是不說了。”


  徹地鼠聞言,這才緩緩坐了起來,揉了揉自己腫起來的腮幫子,隻是笑道:“我可還沒見過有多少人能夠說服我的,畢竟我早已經用這二十多年的道理將自己說服了,我都認命了,你還能說服我?”徹地鼠說著便是哈哈大笑了起來,隻是又想起唐波之前的警告,便又是慌張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伸出頭左右張望著。


  皇甫真看著徹地鼠這般怕死的模樣,心中的不快也是一掃而空,便是笑道:“原來你也沒有自己說的那般豁達嘛?”


  “我這哪裏是豁達?不過是苦中作樂,聊以**罷了。”徹地鼠說著便又是啪嘰一下躺倒在地,整個人懶洋洋的不想動彈。


  皇甫真轉過頭看著徹地鼠問道:“我聽你講話倒也不像是沒有讀過書的人,怎麽淪落成這樣子了呢?”


  徹地鼠隻是笑了笑,並不想說話。皇甫真看著徹地鼠這般憊怠模樣,便是將那一塊玉佩掏了出來,道:“你講講你的從前唄,我把這塊玉佩給你。”皇甫真說著便是拿著這一塊上好的玉佩在這徹地鼠的麵前晃了晃。


  徹地鼠卻是沒有瞧這玉佩一眼,隻是笑道:“我其實並不是喜歡這塊玉佩,我隻是喜歡偷東西罷了。我可以說我的故事,但是你有酒嘛?”


  “那我去取酒。”皇甫真說著便是站了起來走了兩步,又是回頭叮囑道:“你就在這等我,可不要亂跑了。”


  “去吧,去吧。”徹地鼠說著便是抬起手來,懶洋洋地揮了揮催促著皇甫真有多遠走多遠。皇甫真倒也不惱,隻是將福叔喚了過來,讓福叔去取酒去。


  原本還懶洋洋的徹地鼠,隻是猛地在地上坐了起來,胡亂地撓著自己的頭發,抓狂道:“你怎麽這麽喜歡管閑事呢?就不能給個機會讓我逃走嘛?”


  “那可不行,要走也要聽你把故事講完才好。”皇甫真隻是應道,他倒是真的想要勸這徹地鼠浪子回頭。


  “啊啊啊!”徹地鼠抱著自己的腦袋低吼了兩聲,便道:“好,等我講完,就放我走吧。”


  “少爺,你要的酒。”福叔卻是提著一小罐酒走了過來,交給了皇甫真。皇甫真接過這個小酒壇,便是遞到了徹地鼠低垂著的腦袋旁邊,說道:“喏,你要的酒來了。”


  徹地鼠索性徹底認命,隻是抬起頭來看著皇甫真,無奈地笑道:“你啊你,真的是有夠煩的。”皇甫真隻是笑著將那酒壇子往前遞了遞,徹地鼠搖了搖頭,一把將酒壇子從皇甫真的手中奪了過來。


  徹地鼠小心翼翼地揭開這酒壇的封泥,便是一口濃鬱的酒香鑽到了他的鼻子裏,讓他舒服地直翻白眼。他雙手捧著酒壇,將頭埋到潭口,然後小心翼翼地一點點將壇子傾斜,便是小口小口地將這酒飲了一口。飲完這一口酒之後,徹地鼠又是將這封泥蓋在了這壇子上,省得這酒的香氣都是揮發了。“這酒怎樣?”皇甫真看著徹地鼠這般珍惜的模樣,便是笑了笑。


  “這算得上是我生平喝過最好的酒了。”徹地鼠說著便是笑了起來,捧著酒壇子撅著嘴巴在酒壇子上麵親了一下。


  “既然喝了酒,就講講你的過去唄。”皇甫真又笑道。


  “既然公子你想聽,那我就說說吧。”徹地鼠說著便是張了張口,欲言又止。好似有著萬千情緒堵在了喉尖,難以言表,最後又隻得牽起一絲勉強的微笑,揭開酒壇的封泥,小飲了一口,又將那封泥小心翼翼地掩好。


  然後便是沉默,沉默著抱著酒壇,直到他自己的雙目微微泛紅,才開口:“若不是公子你想問,我早已經忘記了自己的過往。其實我這樣的人的一生,真的沒有什麽好說的。我父親是賊,我爺爺是賊,我的祖宗十八代都是賊。所以我生來就是一個賊,我如果不去做小偷,我還能去做什麽呢?”


  “你一定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吧?”皇甫真是時候接上了話頭,徹地鼠隻是又小小的飲了一口酒,才道:“是啊,我從小就是有一個和我爹爹他們不一樣的想法,我想做官。


  我看到做官很威風,所以我想做官。我聽別人說做官要考功名,於是我總是偷偷地往私塾那邊跑,隻是每每都是被我爹扭著耳朵給揪了回來,然後便是少不了一頓打。


  他一打,我就哭,我一哭,我娘就開始罵,然後我娘也是被打,我娘也不是什麽逆來順受的人,便是還手了。漸漸地這樣的日子我見得多了,便是無所謂了。因為我發現我無論去不去私塾,我娘和我爹總是會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情而吵起來。”


  “所以,你就是這樣度過你的童年的?”皇甫真一時間有些唏噓。


  “那倒也不是,有一日我娘和我爹吵起來了,他們倆倒是拚出了真火來。也不知道我娘從哪裏掏出一把刀來,一刀捅死了我爹,接著便是提著刀向我走了過來,對著我說道孩子,你莫要怕我們娘倆一起上路吧。


  我當時害怕極了,便是逃了出去。一直在外麵晃悠了幾天,才看到我家那邊圍著好多人,不時有些官差在進進出出,直到他們抬出兩具已經發脹發臭的屍體,我這才意識到我的爹娘死了。”徹地鼠說著便是又飲了一口酒。


  “所以你這才做了這小偷?”皇甫真又遞上話頭。


  徹地鼠隻是白了皇甫真一眼,道:“那倒也不是,我趁著官差將我家封了之後,就從後院的狗洞裏鑽了進去,找到了我娘親之前藏錢的地方,拿著一些錢走掉了。我拿著這些錢,給了教書先生,讓他教我,後來我索性就住在教書先生的家裏了。


  我這一學就是十來年。到了年紀了,便是考過鄉試,得了個秀才的功名,隻是我再怎麽考也中不了進士,每每都是能夠被刷下來。隻是我的錢卻是不夠了,也請不起老師了。


  便是隻能潦倒過日子,我也是去試過教書,隻是那些家長看到我這麽一副尊榮,便也是不放心。我求了幾次才留下學生,隻是他們掏的錢更少了。靠著教書的日子我也隻能夠是混個水飽。


  你可知道這餓肚子的滋味呢?我那時候已經十來年沒有體會這樣的感覺了。嘖嘖嘖,人一旦餓了,總是會想辦法填飽肚子的。我也做過一些不太體麵的苦力活,隻是他們看我不大能幹,便是直接讓我滾。後來便時不時幫人抄寫一些書信,賺點銅錢罷了。”


  “哎……”皇甫真聽著便是歎了一口氣。


  徹地鼠聽得這一口歎氣,隻是笑著喝了一口酒,說道:“公子你也知道讀書是要花錢的吧,我那時候既沒錢支撐著書袋,也沒錢支撐著肚子,隻能夠流落街頭了。這流落街頭的感覺可是不好受啊,不過好在有些善心的家夥總會給些錢救濟我一下。


  日子這般倒也能過,我也就這樣認命了,飽一頓饑一頓的總好過餓死沒有。隻是沒想到,寧王在我家鄉那邊起兵,我那鎮子也是遭了兵災,原本我還能靠著救濟過日子的,結果什麽都沒有了。


  做了半個月的苦力之後,我便是偷偷地跑了出來,一直向北逃難去了。那段時候,我都是快餓死了,但我不想死。


  我想要活下去,隻是我卻是沒有工作,我去做什麽,別人一看我這種窮酸樣子都是不要我。


  我的所有夢想都是破碎了,你懂這種感覺嘛?當官沒當成,教書也沒教成,什麽活計都是不要我。我快餓死了,但是我卻是不想死,我想活著。


  那一日我勒著褲腰帶在街上亂逛著,和一個人撞了一個滿懷,那人推了我一把,我跌倒在地上。他對我吐了一口痰罵咧咧地走開了。我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才發現那人的荷包已經出現在了我的手上,你知道那種感覺嘛?就是我不想做賊,結果我自己卻是不自覺地做了賊。


  我費盡心思想要逃離我身為賊子賊孫的身份,最後我還是無可奈何地做了一次賊。我當時都已經絕望了,認命了,我再也不想掙紮了。既然我努力了這般久,還是不能逃脫做賊的宿命,那我還是當一個賊罷了吧。


  於是乎,我總是找一些肥羊下手,賺點錢,拿出一半去花天酒地,剩下一小半送給賭坊,隻求得一個醉生夢死了此殘生罷了。”徹地鼠說著便是大大地飲了一口酒,又道:“這個故事如何?”


  皇甫真沒有搭話,他已經緘默了,對於徹地鼠的遭遇他倒是有些唏噓。


  而另一邊的草叢中卻是傳出一道聲音,隻是淡淡地說道:“稀爛。”皇甫真聽著這聲音,便是一驚,往那草叢中一望,卻是看到兩個人影正蹲著望向自己那邊。


  “易耳大哥?唐波大哥?”皇甫真小心翼翼地問道。


  “是我們兩個。”那兩人答道,說著便是走了過來,皇甫真這才在黑魆魆的夜幕下隱約瞧出的確是易耳和唐波兩人。


  徹地鼠隻是大口飲了一口酒,道:“我又不能像你們這些出身高貴的人,有著選擇命運的能力,我沒得選,隻能夠隨波逐流。”


  “沒得選?”易耳隻是冷笑了一聲,道:“哪裏沒得選了?你做的每個選擇不都是你自己選的嘛?不過隻是你不敢承擔自己失敗的結果罷了。你都不願意看清自己想要的,你都不知道自己選擇的那條路有多難走,就這樣放棄了,自然而然是走不通的。”


  “不,我沒有,我真的沒有。”徹地鼠說著便是怒吼起來了,“你不能用我這現在的失敗潦倒來否認我曾經的努力,決不能。我隻是沒有成功罷了,所以你們看不到我的努力,我隻是沒有成功罷了,所以你們看不到……”徹地鼠說著便是嚶嚶地哭了起來。


  “我沒有否認你的努力,隻是說你不願意承擔結果罷了。努力和承擔結果是兩種東西,大部分人都是很努力的,這並不值得誇耀什麽,隻有能夠承擔結果,才有可能獲得你所說的那種成功。你不過是一直逃避結果的一個怯懦者罷了。”唐波冷冷說道,他最瞧不起這種不敢承擔結果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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