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前塵

  我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我看見我爹我娘還有哥哥，只不過他們都是十年前的樣子。他們自顧自的在一起熱鬧，獨獨落下我一個。

  呃……爹爹，阿娘，我張開嘴想要喊他們，可卻發不出聲音……

  他們一邊聊一邊笑一邊朝著遠處走去了……別走！別走！我張開嘴！想大聲喊，可是卻像啞了一樣……他們卻連頭也不回，我只得使勁的跑去追他們，可跑著跑著周圍卻是黑暗，腳就像灌了鉛一般……

  阿爹，阿娘，我在道觀很聽話，我做的都很好……

  哥哥，書我都背好了呀……我再也不要栗子糕吃了……帶我一起走吧。

  原來那道長說的都是真的，在劫難逃是孟家的命，那我的意義呢？我的命又是什麼。既然他們都要離開，我又為何來到這裡？

  我的命……是什麼？

  我……又能不能，與命抗衡……

  咳咳……

  咳……

  阿沅……

  阿沅……

  有人在叫我，是師傅。

  「阿沅」

  「師傅」

  「師祖的道法你還記得嗎？」

  「阿沅記得。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可是……」

  「為師教你的劍法呢？」

  「我……」我還沒說出來，卻找不見師傅的蹤影了……師傅呢？

  我看見我一個人在殿里參道，一個人除草種花，一個人讀書吃飯……如同走馬燈一般，我又看見我一個人在後山練劍，從桃花樹上翻下一個人來……

  是那個人！

  「你的劍法練錯了。」

  「你……你怎麼知道？你怎麼在這？」

  「是你叫我來的。」

  「我？我又不知你叫什麼，怎麼叫你來？」

  「那你叫什麼？」

  「唔，我叫阿沅。」

  還不等我問他，他卻轉身要走了，我只得朝他的背影大喊，

  「你呢？……喂！你叫什麼？」

  可他頭也不回消失不見了……他怎麼會在這，他還穿著那一身衣服，只是這次我想仔細看看他卻怎麼也看不清……

  為什麼又要我看到這些呢，我只想安安靜靜的睡過去……這樣，我就可以和爹娘兄長在一起了……

  我在黑暗中奔波，輾轉，掙扎，後來我太累了，就躺在黑暗之中……

  我想起年幼時爹狠心將我送走，娘哭腫了眼睛，四個哥哥為了留下我全都挨了鞭子，從此一家人再無相見……

  我是他們手心裡的明珠，他們寧願此生不見，也要把我留在這人世間……可是那意義呢？

  我又想起我自幼入了道觀，十年間修道從未間斷，但師傅卻說我還不懂。師傅說，道法包羅萬象，卻又在人心中各有不一。

  師祖講求道法自然，師傅說道亦隨心……那我呢。

  師傅還說，是白雲觀救了我的命，我隨了它的姓，叫白令沅。

  漸漸的我想明白一件事。我的命原來不是我自己的。

  他們不叫我死，叫我一個人活著。雖然我不知道一個人活著的意義，但是，至少我還有一件事可以做！

  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