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我想讓世界變得可愛

  竹隱村，最高的一棟石制堡壘建築。


  這棟建築是人類組織「誅邪」所屬第二番隊的議事廳。


  在這棟古樸而堅固的古堡內，幾位二番隊的最高幹部正在一間密室里商量著一些事情。


  因為密室位置隱蔽，光線並不怎麼好，但是卻並沒有點燈。


  「暮副帥，蜂妖依然不肯透露和她做交易那些人類的目的嗎？」


  說話的是一個穿著精緻黑甲的壯年男子。男子面龐稜角分明，目光深邃內斂，他背著雙手，信步在密室內徘徊著，似在整理煩亂的思緒。


  「主帥，蜂妖很清楚我們不能對她用刑，所以完全沒有配合我們的意思。而且她已經發現我有讀取思維的能力，現在每次見到我過去就會發獃想些無關緊要的瑣事，或者直接讓自己進入睡眠狀態。雖然我將計就計趁她睡著，讀取過她腦海內近期發生事情的片段，但也僅僅了解到一個新的信息。」


  回答黑甲男子的是一個背著一柄狹長彎刀的銀髮少女，正是曾經悄然出現在穀草堂內的那位銀髮少女，也是當初率領誅邪二番隊7人小組從女皇蜂手中解救易小天的人。


  「什麼信息？」被稱為主帥的黑甲男子詢問。


  「蜂妖躲在那個天坑內卻能夠和人類進行買賣人口的交易，主帥不覺得奇怪嗎？我這次探查蜂妖的記憶，發現是有個黑衣人將蜂妖情報告訴了那些人類買主。因為信息零散，除了知道那個提供情報的黑衣人每次都帶著面具穿著一身黑衣，被他們稱呼為暗鴉外，連他是人是妖都不清楚。」銀髮少女回答。


  「這麼說不是藏匿蜂妖存在的那個當地妖族領主將情報透露給了人類買家，而是還有其他勢力介入其中？」


  「可能是其他黑手，也有可能就是當地妖族領主或者她所指派的手下喬裝成黑衣人。可惜我的記憶讀取能力不足以探尋更久遠和深層的記憶。畢竟對方是上位妖族，我也不敢做的太過明顯，強制讀取記憶控制不當的話，就會給對方造成無可挽回的精神傷害。」


  「可惡呀，這些妖族就算被我們抓住了，審判權也不在我們手上！」


  一個看起來二十多歲的精幹青年握緊拳頭長嘆一聲，他腰間插著一柄短刀，眉目間露出濃烈的不甘之色。他實際上已經三十多歲，在三人中最為年長，但書生氣的外形和年輕的心態讓他看起來反而比只有二十九歲的黑甲男子年輕不少。但另外兩人都知道在看似文弱的外表下，這個並不高大的青年有著怎樣強健的肌肉和爆發力。


  根據千年前「誅邪」聖女與「友協」的妖族高層的協商結果，妖族允許誅邪組織在證據確鑿情況下抓捕嚴重違反人妖友好協定的妖族，但是所抓獲的妖族最後都必須移交「友協」處理和核准，而且人類不得對上位妖族以上妖族施行拷問。


  這世界究竟是被妖族統治的世界，在力量上佔據了絕對強勢的妖族天生屬於萌妖界的貴族階層，讓被統治者懲治統治階層的高級成員，這絕對是身為「貴族」的妖族們所不能允許的事。能允許誅邪成員自主抓捕違規妖族已經是妖族高層很大的讓步了。


  「對藏匿蜂妖的當地妖族領主，之後也有必要派人去交涉詢問一番。」


  「只能等跟蹤鼻煙男的宦世紀帶回消息了。」


  宦世紀是銀髮少女之前率領追蹤女皇蜂巢穴的8人小隊成員之一，他們無意間看到無視「立入禁止」警示牌踏入荒野區的鼻煙男，跟蹤之下最終發現了女皇蜂巢穴所在。銀髮少女指派8人中擅長跟蹤隱匿的宦世紀，去跟蹤離開女皇蜂巢穴的鼻煙男，之後剩下的7人小隊趁夜入侵了女皇蜂巢穴。


  「宦世紀怎麼還沒回來？他已經是第三天了吧。」書生氣的短刀青年開口問道。


  「或許是因為對方住的地方很遠，宦世紀執行任務一向很穩重的。」銀髮少女說。不過她也隱隱感到宦世紀好像確實去的有點久了。


  「對於那個短髮少年所中的蜂毒，步瑤那邊有解法了嗎？」黑甲男子向銀髮少女詢問。


  「步瑤今天給他做過身體檢查，說解除他的蜂毒沒有問題。」銀髮少女回答。


  「那好吧。峰寰，你帶著蜂妖去友協，一直將蜂妖關在這裡也會造成不好影響。就算蜂妖被捆仙索捆著，也不要大意，她畢竟是實力強過你兩個小境界的強者。」


  捆仙索，是專門克制妖族實力的繩狀道具，原名「捆妖索」，因妖字犯妖族之忌，改為捆仙索。


  其獨特的材質和製造工藝能夠大幅限制一般妖族的實力，令其無力化。但對於越強大的妖族效果就越差，初階妖族如果能控制一半妖力的話，上位妖族就只能限制兩三成實力，再往上的大妖基本就已經沒有作用。


  「就交給我吧，主帥。」名叫峰寰的短刀青年拍著胸膛保證。


  「其實我們誅邪成立的宗旨主要是確保我們人類不被妖族任意欺壓。對於人類邪徒的惡行，遇到了自然順手解決。但我們人力畢竟不多，維持凶妖抓捕工作已經捉襟見襯了，我們沒辦法把主要精力花在這邊。如果之後沒有新的線索就停止追查工作。


  我主要是擔心那些人類所作所為被那些大妖知道后，會對我們人族處境產生不利影響。」


  頓了下，黑甲男子又吩咐峰寰：

  「峰寰，等到『友協』之後不要主動提起有人類從蜂妖手中購買妖族的事。」


  「那如果蜂妖自己說了怎麼辦？」


  「如果讓大妖們知道自己將族人賣給人類，蜂妖也討不到好的。我想她不會蠢到那個程度。你現在就出發吧，免得落得我們扣押上位妖族的口實。」


  「好了，主帥，副帥，我現在就過去了。」


  「峰左使，路上小心。」銀髮少女叮囑。


  「嗯，放心吧。我不在的時候你們可別想我。」


  峰寰走後，黑甲男子和銀髮少女卻依然待在密室內，沒有離開。


  「關於那個短髮少年的身份確定了沒有？他真的是傳說中的『王佐者』嗎？」


  「我明晚會直接去那個少年面前確認。」銀髮少女說。


  「你要去讀取他的記憶？」黑甲男子深邃的雙目注視著少女。


  「不，那樣太冒險了。得罪一個王佐者，等同於主動失去全人類的希望。」


  「蜂妖那邊不會泄露他的存在吧？」


  「我已經消去她腦內關於少年的相關記憶了，現在蜂妖的記憶中已經不存在這個人。


  雖然這樣也比較冒險，斷片的記憶會讓蜂妖懷疑我們。但和王佐者的價值比起來，這是完全不需要考慮的選擇。好在我們發現的早，蜂妖和王佐者接觸時間很短，記憶清理起來比較容易。」


  「那就好，你做的沒錯。還有那個被關著的長翅膀的女人，是叫四娘吧，她知不知道少年的能力？」


  「我探查過她的記憶，蜂妖和短髮少年都沒有把強化能力的事透露給她。」


  *******

  來到竹隱村的第三天，易小天照樣去了穀草堂，接受過步瑤的日常體檢，然後按她的要求完成各種和製藥相關的打雜任務。


  當太陽開始落山的時候，他照常拖著「辛苦」了一天的身體，趕回他那破舊的茅草屋。


  但今天他才走出穀草堂沒多遠，一個少女卻忽然出現在他身前擋住了他的道路。


  他正要問對方為什麼有路不走，偏要擋住自己道路，抬頭看清少女長相后卻再也說不出話來。


  「你……」


  面前的身影，還是如之前一樣背著一柄接近自身身高的長太刀，還是如之前一樣夢幻般的銀色長馬尾，還是如之前一樣幽遠寧靜的藍色眸子，還是如之前一樣帶著英氣又精緻柔美的面孔，還是如之前一樣美到不可方物。


  這個擋住他道路的少女就是前不久從女皇蜂手中救了他的銀髮少女。


  「你可以強化蜂妖的實力對吧？」


  銀髮少女輕聲開口問他，絕對是配得上她的美貌的動聽聲音。


  「你——難道也想要讓我做你的『萌寵』？」


  當初是銀髮少女從女皇蜂老巢中救出了他，但之後銀髮少女就沒有在他面前出現過。雖然他從救他那群人口中得知誅邪是一個人類創建的組織，但當中也有步瑤那樣帶翅膀的妖族，據說步瑤給人檢查病情就是靠她能夠觀察人體氣機流動的妖族本能。


  雖然也有四娘那樣長著翅膀卻是人類的特例存在，但四娘也和人類一樣弱小，除了能用翅膀飛翔之外沒有任何能力。


  眼前這個美到不像話，實力也強大的不像話的藍眼銀髮少女，自然也只可能是妖族了。最關鍵的是銀髮少女還比他一路遇到的妖族都要更美。


  易小天內心現在簡直是天人交戰，本來作為一個見識過無數視頻美女，而且接受宅道理想的他，對於要他「做女妖萌寵」這樣的事，他是考都不用考慮就能拒絕的。


  但是面對這美到犯規的銀髮少女，他猶豫了，內心面臨艱難抉擇了。「宅男永不為奴的尊嚴」和「宅男嚮往一切美好事物」這兩個信條相衝撞了。


  誰知銀髮少女卻淡然地說：「我為什麼要收你做『萌寵』？我又不是那些女妖。」


  易小天啞口無言，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你的意思是說……你是一個人類！」


  「那當然了，誅邪是個人類組織，何況我好歹還是個幹部。」


  「但穀草堂的醫師步瑤不就是一個女妖嗎？」易小天問。


  「步瑤不屬於誅邪，她同她師傅都只是和組織關係密切的協作者。」


  「可是你比我見過的那些妖還要美……」


  下意識的，這句心裡話還是被易小天說出來了。


  真正的絕世美女，絕不僅僅是容貌的美麗，空有軀殼的美那是僵硬的美，那是雕塑也能有的死物之美，在2088年的世界隨便一台3d印表機就能製造那樣的美。


  最高級的美應該是在外在樣貌美之上，散發一種攝人心魄的神韻之美，是神情、韻味之美。


  而眼前這個銀髮少女，無疑就是那樣的美人。她體態柔美又不顯得柔弱，她神情冷冽淡然卻又不顯得冰冷無情。在易小天的萌娘榜上是第一個能超過90分的存在。


  「是嗎，你真是這樣想的。那我就當做是你對我的讚美好了。」


  藍眼銀髮的少女輕輕地笑了。少女已經看透了易小天的心思，但易小天卻並未看透少女的心思。


  「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你問吧。」


  「你叫什麼名字？」互換姓名是友好交往的第一步。


  「告訴你也沒什麼，我叫暮雲軒。」


  「沐芸萱？可是沐浴的沐，芸香的芸，萱草的萱？」


  「不是，是朝朝暮暮的暮，藍天白雲的雲，器宇軒昂的軒。」


  是這樣嗎，念法上女性化，寫法上偏男性化嗎？易小天想著。


  「既然你問了我一個問題，那我也問你一個問題吧。」少女開合著可愛的小嘴說。


  「你儘管問吧。」


  「你覺得我們人族在這個世界中的處境如何？」


  易小天本來以為銀髮少女也會相對地詢問他的姓名，畢竟相互詢問姓名是禮貌的表現，然而結果並不是。


  算了，美少女的失禮不叫失禮，男子漢要大度。


  他依然選擇了認真回答：


  「在我看來，人類在這個世界的處境並不好。妖族的力量過於強大了，不對等的力量讓人類和妖族在地位上產生越來越大的差距。妖族看不起人類，想要奴役我們。人類畏懼妖族，但是因為力量弱小敢怒而不敢言，於是只能在內心忍耐，仇恨的火種卻暗中在人類社會蔓延。


  哎，對了，說到人類與妖族的實力差距。暮姑娘你是怎麼擁有這麼強大的實力？不是說妖族實力遠強於人類嗎？」


  「在回答你之前，我希望你繼續回答我一個問題。」暮雲軒神色有些嚴肅地說。


  「那好，你繼續說吧。」看到銀髮少女認真的表情，易小天決定認真回答接下來少女提出的問題。


  「假如你有能力改變這個世界的話，你想做點什麼？」


  藍眼銀髮的少女懷著期待的目光看著眼前的短髮少年，然後她聽到了短髮少年無限真誠的回答。


  「我想要讓這個世界變得可愛！」少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