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冷蒼深感受威脅,爭儲位迫在眉睫。
轉眼間,妤寒已到皇陵守靈十日,為減少嘈雜,妤寒隻帶了碧兒一個丫頭過來。雖往年也有守靈的宗室子弟,但大都守個兩三日,像妤寒這樣超過十日的實在不多。
唯一能和妤寒作伴的隻有一位公主——紫璿,她母妃在世時備受皇恩,四年前不幸仙逝。大王愛惜紫璿公主,原本打算將她指婚給重臣之子,奈何紫璿公主出生時就身子極弱,皇寺的高僧預言她此生唯有在清淨之處度過才可終其年,故紫璿公主生性淡薄並不願成親,便求大王將她送來了皇陵,日日抄經燒香。大王時常記掛這紫璿公主,所以她在皇陵的生活依舊如宮中,隻是沒人說話罷了,不過還好她本就不是一個話多之人。
妤寒剛來皇陵時就準備去看看紫璿公主,奈何紫萱公主病了,不見客,所以一直不得見,今日紫璿公主身子好了些,便自己來找妤寒了。
“王嫂嫂。”紫璿公主看妤寒在抄經,輕輕喚了一聲。
妤寒抬頭一看,門口的女子雖青衣布衫,卻十分秀氣,神情自若,隻是嬌喘息息,似有不足之症。妤寒猜到她是公主,便忙起身,走到門口迎接她,說:“公主快請進。”
紫璿見到妤寒好不驚奇,暗暗感歎:時間竟有如此貌美女子。跟著妤寒走進門,坐在妤寒旁邊。看了看妤寒的房間,除了床,就隻有一張書桌,一張小茶幾,還有一個占了一麵牆的書櫃,放了滿滿的書。問:“王嫂嫂,你是準備常在這裏守靈的嗎?”
妤寒點點頭,笑著說:“是呀,我想為太奶奶敬敬孝。”
紫璿又看了看妤寒,通身素雅,沒有任何裝飾,隻有手上戴著一個戒指,她拉過妤寒的手看了看,說:“王嫂嫂這個戒指看著好生眼熟呢。”
“這是太奶奶賞的。”
“哦!對了,是太奶奶的,我看她一直戴著手上呢。”
妤寒微笑著點點頭,眼前的這位公主能自請來皇陵守靈,一定不是尋常女子,要麽與世無爭,要麽與自己一樣被逼無奈,無論哪一種,都是不容易的,妤寒對她有些惺惺相惜。
“難怪王嫂嫂來為老佛爺守靈,看來老佛爺也是極其愛護你的,就跟愛護四王兄一樣。”紫璿雖來了皇陵四年,不曾過問宮中的事,但是她相信老佛爺對冷央的疼愛不會減退。
妤寒抿嘴一笑,倒了一杯茶給紫璿。
“謝謝王嫂嫂。”紫璿看著妤寒,覺得她越看越好看,說:“難怪四王兄會娶嫂嫂,嫂嫂真是美若天仙,跟四王兄是極般配的呢。”
“公主誇獎了,公主也是清水出芙蓉一般好看呢。”
“王嫂嫂叫我紫璿吧,以前母妃總這樣叫我。”
“好,紫璿。”
“對了,王嫂嫂可習慣了?皇陵十分偏僻,而且有無其他人,你剛來可有不適?”
妤寒搖搖頭,說:“這裏清淨,我倒是很喜歡呢。”
“對了,四王兄怎舍得你來這麽久?”
聽她這樣一問,妤寒猜測她應該不知道宮中的各種紛擾,不知道冷央被大王派遣到了邊疆,更不會知道自己來此的目的,說:“四王子他去駐守邊疆了,所以我來這裏守靈同時也為他祈福呢。”
“去多久?”
“不知道呢,大概要到年節才能回來吧。”
紫璿點點頭,說:“這樣啊,王嫂嫂真是菩薩心腸,我還以為這皇陵除了我不會有旁人常駐,現在你來了,我倒是可以有個伴了。”
“是你給我作伴呢,不知道會不會有所叨擾,擾了妹妹清修?”
“嫂嫂說得哪裏話,自然不會。”
“如果妹妹不嫌棄,請領我為娘娘上一炷香吧。”
“嫂嫂有心了,母妃知道一定很高興,請。”說著帶妤寒到自己母妃陵前燒香禮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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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後宮中,冷蒼正在與王後密談。
“母後,您是說,冷央他有可能危及到我的太子之位?”冷蒼聽了王後的講述,眉頭緊鎖。
王後輕輕搖搖頭,眼神有些飄忽不定,道:“本宮也說不清楚,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
“您是指——傾側妃?”冷蒼道。
王後點點頭,隨後將妤寒進宮封為貴妃和民間傳說的湯泉之事都說給冷蒼聽。
冷蒼大吃一驚,道:“若真如此,父王不應該派冷央去邊疆啊,父王的聖旨倒更像是要將冷央貶謫,並不像要封他為太子啊。”
“唉,正是如此,本宮也說不出哪裏不對勁,總覺得傾側妃跟太子之位有所牽連。”
“所以母後的意思是?”
王後看著冷蒼,說:“你父王已經年近六十了,還未立太子,已是不同尋常,咱們得聯絡一些重臣,勸諫大王趕緊立太子。”
“兒臣何嚐不想?隻是父王最怕不能容忍別人逼迫他行事,兒臣怕適得其反。”
“你怕什麽?立長立嫡都該是你,何況冷染和冷冽如此不成氣候,如今不趁著老四在邊疆奪了太子之位,還待何時?”
冷蒼仍有所顧慮,皺眉不語。
“母後知道你思慮周全,但是一旦你父王突然……突然不在了,老四又手握兵權,難免他不起異心。既然咱們唯一的對手是他,那無論如何都得搏一次了。”
“母後說得極是,隻是孩兒想弄清楚,父王為何派冷央去邊疆,若不清楚,兒臣實在不敢輕舉妄動。”
“你是怕你父王在考驗老四,故意將他調到邊疆錘煉,以便重用?”王後深知自己兒子的弱點和優點,顧全大局有時候也可以說是優柔寡斷,隻是在王後看來,立太子一事已經迫在眉睫,所以決定推兒子一把。
“母後聰慧,竟將兒子看得透透的。”
王後道:“你是本宮的親生兒子,本宮如何不了解你的顧慮,隻是你要想,為何老佛爺會下那樣一道懿旨,傾側妃又為何去了皇陵?”
“冷央”“邊疆”“老佛爺懿旨”“大王”“傾側妃”這幾個詞語在他的腦中轉來轉去,卻絲毫理不出頭緒,行了個大禮,說:“兒臣愚鈍,還請母妃明示。”
“你不是愚鈍,隻是母後突然告訴你這些事,令你為難了而已。”王後扶起冷蒼,說:“其實母後也不知道大王為何派老四去邊疆,隻不過這並不是事情的關鍵。你隻需要想,你父王既然不顧道德倫理將傾側妃接入宮封為貴妃還賞了庭院,可以看出你父王十分有意與他。卻因老佛爺的懿旨,不得再行此事,大王的心中一定焦躁難忍。”
冷蒼點點頭,說:“是,確實如此。所以,不管父王為何此時派老四出城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定不是為了重用他?”
王後笑著點點頭,說:“對,在你父王的眼中,老四可是搶了自己貴妃的人,怎麽會還對他委以重用?”
冷蒼點頭,沉思了一會兒,道:“母後這樣一說,那傾側妃莫不是為了躲避父王才去了皇陵。”
王後並未想到這一層,聽冷蒼這樣一說突然恍然大悟,道:“那你父王調老四離京一定是為了再次強占傾側妃,而傾側妃為了自保,所以去了皇陵。”說完長籲一口氣,這背後竟有這麽多的事!看來太子之事,隻能加快,不能停滯不前。
“母後,兒子明白您的苦心了!”冷蒼道。
“嗯,那咱們就加快腳步!”王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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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這是怎麽了?怎們這麽多人突然讓朕立太子,是覺得朕快要死了嗎?”大王一怒,將桌上的奏折都推到地上。
“哎喲,大王,您別生氣。”蘭公公趕緊跑進來收拾,叫人端了茶來。
大王拿起茶杯往地上狠狠一摔,仍舊怒氣填胸,他之所以到了這把年紀還不立太子,就是不想承認自己老了,而今天不知怎麽的,這些大臣都催他立太子,還都是說讓他立冷蒼為太子,這明擺是冷蒼所為。
“大王,您別生氣,別生氣。”蘭公公說著又遞上一杯茶。
大王拿起又是一摔。
“大王,要不要再摔一個。”蘭公公嘻嘻笑著繼續端上一杯茶。
“老東西,連你也取笑朕?”大王看著蘭公公,倒是氣也消了一半。
“大王,您別生氣,今日的折子既然沒有什麽大事,咱們就別看了,要不去外麵走走?”
“哼,走得了一時,回來還得麵對這些人。”隨手從地上撿起一本折子,遞給蘭公公,說:“你看看,你看看,全都是要朕立太子的,這不是說朕老了快死了嗎?”
“哎喲,我的大王,您瞎說什麽呢?呸呸呸。”
“哼,他可不這麽想,怕是巴不得朕早點死了好讓他當太子,哼,朕偏不讓他如意。”
“是是是,大王您身子康健,還有一萬年的,用不著這麽早立太子。”
“你倒是會哄朕。”被蘭公公一勸,大王氣消了大半,問:“朕今年多少歲了?”
“回大王,您今年才五十五。”
“五十五?”大王搖搖頭,這一生仿佛才過了一瞬間,怎的就五十五年過去了?道:“朕都五十五了啊!先皇五十四歲駕崩,朕倒是被他多活了一年呢。”
“大王萬歲!”
“雖然朕不想承認,但確實是老了,隻不過冷蒼實在可惡,讓這麽多大臣來催朕。”大王雖然知道自己年紀大了,卻仍舊不想立太子,先皇立他為太子後才一年就去世了,他心裏是怕的。
“不如大王先封王?四位王子都沒封王,大王您親自賜封號,封王賜珠,如此一來他們也不敢說什麽了。”
大王仰起頭,呼了一口氣,道:“是呀,朕怎麽沒有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