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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萬死無法贖其罪。

  第七十一章「萬死無法贖其罪。」


  從不知淚為何物的市政法委書記林震東,今天流淚了。


  他指著袁德凱,破口大罵:「就是你們這些黑心人,不,你們枉稱人,你們是畜生。」


  他拿出手機,一邊打開一段視頻,一邊說道:「由於你們的不作為,你們隱瞞事實,才造成這個悲劇。」


  視頻打開,裡面出現了一個個畫面,三十多個人,在微弱的光線下,開始自救,他們輪流挖掘,向洞口推進。


  林震東嗚嗚地哭出聲:「七天,他們已快接近洞口,只有十多米,力竭餓死。」


  袁德凱看著視頻,也嚎啕大哭:「林書記,我們錯了,錯了。」


  「你們錯得太離譜,如果你們不組織人員救援,只要報告政府,七天的時間,政府進行施救,完全可以讓悲劇不發生。」


  林震東痛心疾首:「掩飾一個錯誤,就得用另一個錯誤來掩飾,周而復始。殺我刑偵警察,製造一個又一個的慘案。這就是鼎天投資,如同一個黑社會組織。」


  林震東將筆錄拿到袁德凱身前,說道:「簽字畫押吧,袁德凱,你萬死無法贖其罪。」


  市裡,對袁德凱的審訊已結束,而在縣城,上官青雲對案子的整理也接近尾聲,晚上十一點,上官青雲將整理的案子全部放入專設的檔案櫃,今天的工作告一段落。


  回到月湖小區,已經是深夜十二點,上官青雲開了門,『叭』的一聲,客廳的燈打開,室內亮如白晝。


  上官青雲抬頭一看,看見客廳沙發上坐著一個人。


  上官青雲嚇了一跳,喊道:「武書記,怎麼是你?」


  武文強笑了笑,說道:「謝謝你,還稱呼我為武書記,家裡無聊,就想到你這兒坐坐。歡迎嗎!」


  上官青雲苦笑,心道:「你來我家不知多久了,不歡迎,行嗎!」


  想到第一次見面,武文強就製造人盡皆知的緋聞,今天會面,又不知發生什麼。


  上官青雲最近鍛煉得榮辱不驚,暴風雨再來一次又何妨。


  「奇怪嗎!我是如何進入你房間的,告訴你,我也當過三年警察。」武文強自豪地說道。


  上官青雲笑笑,關上房門,然後走向冰箱,在冰箱中拿出兩瓶純凈水,來到沙發前,遞給武文強一瓶。


  武文強接過純凈水,淡淡地說道:「放心,今晚是最後一次會面,明天,或許後天,我將會去市紀委喝茶,再不會打撓你了。」


  上官青雲沒有說話,目光放在那瓶純凈水上,他將純凈水瓶擰開,然後喝了一口。


  「如果學君有你三分之一優秀,我不是今天的這個結果,上官瑜有你這樣的兒子,應該自豪。」武文強感嘆,此時,他真正體會到生子當如孫仲謀的含義。


  可是,武文強卻忽視了,武學君能有今日之果,何償又不是他的溺愛一手促成。


  上官青雲對武文強的稱讚沒有接話,他現在說得美妙,誰知道明天又是什麼樣的版本在流傳。


  「假如我進去了,我們父子肯怕再不會相見,青雲,我拜託一件事,去看看武學君,告訴他一句話,來世好好做人。他今生,是萬死無法贖其罪。」武文強用誠摯的語氣說道。


  上官青雲這次點點頭,還喝了一大口純凈水。


  「徐碧微是個好女孩,我對不起她。」武文強將頭靠在沙發的軟靠上,雙眼看著天花板說道。


  上官青雲心裡鄙視:「你武文強對不起的女人,豈只有徐碧微一個。」


  「徐碧微己失去了生育能力,她如果要肚中的孩子,青雲,我希望你能夠照看小傢伙一下,這是我求你了。」武文強抬起頭,用乞求的目光看著上官青雲。


  「好」上官青雲向武文強回應了一個字,但這個字,讓武文強全身一松,身體每個毛孔都舒暢。


  「還有一件事拜託你,我老婆在天覺寺念齋,你告訴她,我錯了,我無顏見她。」武文強象安排後事一般,喋喋不休。


  上官青雲沒有與他多說話,合理的要求用好,可以回復,不合理的則是不開口說話。


  「時至今日,我也是萬死不能贖其罪啊!」武文強說到這兒,心生感嘆,他對上官青雲這個聽者很滿意。


  「說句心理話,我武文強是恨你的,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你乾的一切,是將我父子送進了監獄,使我們失去了自由和權利。」武文強平靜地說道;

  「不要怪我,以前我做的一切,都是我的報復。我有殺你之心,只是沒有成功。」


  武文強講得口都渴了,他擰開純凈水瓶,向口中倒了一口,抹去唇邊水漬,笑道:「我欲殺之而痛快的仇人,此時,卻是我最信用,值得託付將來的人。」


  武文強又喝了一口水,將瓶子放在茶几上,說道:「三個月推你為縣政法委書記,我失言了,因為那是拔苗助長;三年,我相信你能勝任,好好努力!」


  說完,武文強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慢慢地踱出房門,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上官青雲沒有相送,直到此時,他還弄不清武文強葫蘆里弄的什麼葯,真的託孤嗎?難道自己真的是他值得信任的人?


  一種不祥的念頭在上官青雲腦海中產生,難道武文強想跑路,卷巨款逃往國外。


  上官青雲立即與楊大力通話,將武文強的這次非正常行動,具無巨細地向楊大力彙報。


  「我會派人密切監視他的行動,一直等到市紀委的到來。」楊大力說道。


  「要不要控制他的行動。」上官青雲建議。


  「哎!」楊大力嘆了一口氣,武文強是縣委書記,是雲河縣的第一人,他力所不及,監視是他一次大膽的行動。


  「明天,不,是今天白天,市裡就會對雲河有大行動。」楊大力向上官青雲透了底。


  「嗯」上官青雲掛斷了電話,將手機扔在沙發上,他走向浴室,然後,迎接黎明。


  黎明,如期而至,上官青雲並沒有等待多久。


  清晨,太陽從東方冉冉升起,晨風撫動楊柳,蟬開始了鳴唱,這個秋天不一樣。


  上官青雲到了月湖派出所,他依舊是第一個打卡的人,這形成了習慣。


  來到辦公室,上官青雲剛剛坐好,楊大力就來了電話。


  上官青雲打開手機,楊大力急切的聲音就在耳邊迴響。


  「青雲,武文強服用安眠藥自殺了。」


  上官青雲吃了一驚,說道:「原來是自殺。」


  「對,他將他的所作所為,用遺書的方式記錄下來,並聲稱:他以死向雲河縣人民謝罪。」


  「嗯,楊書記!」上官青雲無可奈何地說道:「5.20特案,偵破工作,到此結束。」


  「結束了,我們的工作只等結案。」楊大力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上官青雲看了看日曆,今天正好是八月十一日,距8.11礦難案發生正好四年,而他進入特案組,也是四個多月。


  武文強死了,武學君,袁德凱,史長法等人等著的,將是法律的嚴懲。


  一個月後,上官青雲來到省精神病院,在醫生的帶領下,走向了武學君的病房。


  還沒到病房門口,就聽到病房裡面傳來武學君驚慌失措地驚叫聲:「上官青雲,不要過來,上官青雲。」


  上官青雲一驚,他停止了腳步,看著病房的門口,不一會兒,一個護理人員從病房中走出來。


  「病人病得很嚴重,他把任何一個人,都當成了那個叫上官青雲的人,時常生活在恐懼之中。」醫生向上官青雲解釋。


  上官青雲走到門口,兩眼掃視房內,病床上,武學君將一張床單披在身上,整個人躲在床單里簌簌發抖。


  上官青雲沒有走進房門,只是站在門口,靜靜地看著武學君。


  好一會兒,床單在移動,武學君的頭慢慢地露出來。


  先露出的是武學君的白髮,白髮亮如銀絲,接著是他的臉,臉很瘦,瘦得上官青雲認不出他是武學君。


  上官青雲懷疑,武學君臉上沒有了肌肉,只剩下一張皮,包著骨頭,兩隻眼睛凹進去,樣子非常嚇人。


  武學君露出雙眼后,便扭頭四處張望,一見站在門口的上官青雲,立即驚恐地喊道:「上官青雲,別過來,上官青雲。」


  武學君再次將床單迅速地將身體包起來,他的後背已緊緊扡靠著牆壁,但他的雙腿仍使勁地向前蹬。武學君拚命地往壁上擠,象要嵌到牆裡面去一般。


  「武書記,我失約了,你的話我不能傳給武學君了。」上官青雲心中說道:「因為,他無法聽進你的話。」


  三天後,雲河縣天覺寺,上官青雲和林雨鳶站在大殿外,看著庵堂,庵堂正舉行一次剃度。


  「施主,你想清楚了?」主持問道。


  「師父,我想清楚了。」一個柔和聲音答道。


  「你的事,我聽說了,罪惡不在你身,你何須贖罪。」主持說道。


  「師父,我只求每天禱告,以求心安。」女子聲音說道。


  「好吧!你塵緣已了,本持賜你法號覺慧,你可願意。」


  「弟子願意,弟子多謝師父。」


  剃度結束,覺慧送上官青雲,林雨鳶下山,臨別時,覺慧雙手合十:「上官施主,林施主,覺慧每日祈禱,祝兩位施主一生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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