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孩子他爸呢?
第十五章「孩子他爸呢?」
縣中心醫院住院部特護房,袁德凱匆匆忙忙沖入了病室,他先看了看躺在床上閉目養神的武學君,然後向正在室內踱著方步的武文強報告,上官青雲今天去了鶴山鎮。
「什麼?他去了鶴山鎮。」武文強立馬駐足,疑惑地看著袁德凱,說道;「你沒搞錯,他去那鳥不拉屎的地方幹什麼?」
「沒錯,我的人已經跟著他去了鶴山鎮,但不清楚,他去那兒幹什麼。」袁德凱肯定地回答。
「或許是因為他剛剛失業,就去鶴山那兒淘淘金,上官青雲只怕是窮瘋了。」武學君睜開雙眼,看著房頂那白色的天花板,幸災樂禍道。
有人在鶴山的砂礦中找到了金了,這事曾轟動了整個雲河縣城,隨後一大批人去了鶴山,開始了挖礦淘金的熱潮。
由於砂中含金稀少,淘金客是十去九賠,所以,淘金熱就開始降溫了,現在沒多少人去那兒,除了頭腦發熱的人以外。
可那幾家獲利的礦主,還在苦苦支撐,武文強,武學君父子倆,過去還在那兒投過資,據有心人說,現在那礦山股份中,他倆還佔了不少乾股。
武學君認為,上官青雲就是頭腦發熱的人。
武文強沒有被兒子的話所左右,他眉頭一皺,心,情不自禁地一陣狂跳,他沉思道;「難道是和那件事有關。」
武文強搖一搖頭,自己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武文強卻得很好笑,自己的神經是不是已過敏,只是發生了一件小事,卻要朝最壞的地方去思考。
上官青雲去一趟鶴山鎮,他就聯想起三年前發生的那件事,思考兩者是否有關聯,如果上官青雲去別的地方,他武文強豈不是要聯想四年,五年……以至n年發生的事。
人不要活得太累,想那麼多幹什麼,況且,上官青雲是什麼人,乳臭未乾的娃娃,何必自己跟自己過不去,弄得四面都是草木皆兵。
武文強將這些想通后,抬起頭,臉面對袁德凱說道:「盯著他,必要時……」
武文強恨上官青雲,非常的恨,因為上官青雲年青,健康,還能延續上官瑜的血脈。
他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武學思,他這根獨苗苗,可如今……
武文強嘆了一口氣,沖袁德凱繼續問道:「救護車呢?」
「在樓下。」
「辦理轉院手續吧!」武文強說完,便垂頭喪氣地離開病房。
袁德凱看武文強離去的背影,才發現此刻的他,才真正地象一個父親。
袁德凱來到病床前,望著躺在床上的武學君,說道:「武少,我們去省人民醫院,行嗎!」
「好吧!」武學君有氣無力地說道。說完,他開始不停地咳嗽。
此時此刻,他就象一頭斬去四肢的老虎,再無昔日的威風。
「袁經理,我決定了,我不要上官青雲的屍體,我要他活著,象我一樣的活著。」武學君咬牙切齒地說道,每說一個字,他的眼裡就發一次光,冰冷的光。
可能是他說話用力過大,牽動了他的傷口,痛得武學思齜牙咧嘴。
袁德凱聽完武學思的言語,全身都是疙瘩,他不敢直視武學君的眼睛,他怕自己被武學君傳來的寒意所冰凍。
他低著頭,小心翼翼地說道:「武少,我會照你的吩咐去辦,你放心養傷吧!」
「嗯……嗯……」疼痛使武學思說不出話來,汗珠從臉上直冒。
袁德凱一看武學思,驚慌失措地喊道:「醫生,醫生,快來啊!醫生。」
「咚咚咚咚」一陣陣腳步過後,特護房立即人滿為患。
與特護病房的熱鬧相比,馮日新的家就寧靜多了,上官青雲剛走到他家門口,馮日新就回頭接過上官青雲手中的袋子。
馮日新看了一眼撇開的袋口,問上官青雲道:「你是一名警察。」
上官青雲點點頭,馮日新看著他,臉上又呈現另一種表情,他沒有再追問上官青雲的問題,而是朝門內大聲喊道:「娘,我回來了。」
「日新,你回來了!」一位年近四十歲的女子閃現在門口,她看著門外的兒子,驚喜地說道。
當她發現兒子身後還站著一個人時,連忙熱心地說道:「稀客!稀客!快請進,請進!」
她將身體移向門旁邊,邀請上官青雲進入堂屋中。
婦人沒有詢問兒子,這人是誰,既然是兒子領進屋的,肯定也是好人。
上官青雲也不講客氣,跟著馮日新跨過門檻,進入堂屋中。
馮家家中擺設簡陋,堂屋中除了一些農具外,也沒幾件有價值的傢具,但裡面很乾凈,傢具,農具上沒有一點泥土和灰塵。
這時,一個八、九歲的女孩,扎著一對牛角辮,高高興興地衝進了堂屋。
她一見馮日新,笑道:「哥哥,我幫你拿書包。」
馮日新將書包掛在女孩的脖子上,女孩頓時笑得更開心,嘴張開得老大老大,連口中藏著的那顆虎牙也暴露出來。
馮日新見到妹妹很高興,他笑著用左手輕輕地撫摸著女孩的柔發。
上官青雲被這情景所感染,他彎下身子,面對小女孩,笑著說道:「小妹妹,讀幾年級了。」
女孩聞言,臉上的笑容消失,馮日新也皺起了眉頭。
上官青雲看著他倆臉上的變化,嚇了一跳,連忙挺直身子,看著室內的中年婦女。
中年婦女身材不高,年青時應眉清目秀,可是現在,歲月已在她的眼角,刻上一道道細密的魚紋,原來亮麗的烏絲中,增添了不少白髮。
「丫兒還沒上學。」女人不好意思地說道,她望著小女孩,痛愛中夾雜著內疚。
「媽,月異還小,不想上學。」小女孩很懂事對婦人說道,聲音非常甜密。
「為什麼?」上官青雲望了一眼小女孩,目光又轉向那婦人。
假如他沒有弄錯的話,他認識的,還有他看到的所有孩子中,象小女孩這樣大年紀的,一般都讀小學三年級。
「我家沒錢,無錢供妹妹上學!」馮日新代替了母親的回答,他向上官青雲解釋。
「那你……?」上官青雲目光投向馮日新,看著他那套乾淨的校服。
婦人嘆了一口氣,說道:「日新這孩子的學費是借的,至今還無力歸還啊!」
她走到馮日新的面前,摸著孩子的臉頰,哽咽道:「孩子一餐一個饅頭,一天一塊錢的生活費,我都賺得很費力啊!」
偏避貧窮的小山村,很難找到經濟的來源,在這裡,並不是只要有力氣,就能賺到錢。
「媽」馮日新喊了一聲,淚水止不住從眼裡流出來,他生活艱苦,可母親和妹妹的生活更艱苦。
「媽!」小女孩馮月異看見母親流淚,她撇著嘴喊了一聲,她來到母親身旁,倚靠在母親身上,牽著母親的手,不停地搖晃著。
「孩子他爸呢?」上官青雲看著這一家三口,就是沒看到這家的頂樑柱。
「我爸可能死了。」馮日新開始哭泣起來,小女孩則放聲大哭,婦人也在旁落淚。
「三年前,孩子他爸去礦井挖砂淘金,就沒有再回家過。」女人邊說邊抽泣。
沒有了男人,沒有了父親,他們如同失去了半邊天空。
上官青雲沒有再追問了,問下去只會增加當事人的痛苦,小孩子這麼小,他們應該開心和快樂。
他們貧窮,但他們快樂,命運或許對他們不公,但他們卻沒有放棄生活。
「小妹妹,你想不想上學?」
「想!」馮月異回答得很響亮。
「下學期開學了,你去上學,青雲哥哥幫你出學費。」
小女孩沒有回答,只用可憐巴巴的雙眼看著母親。
「日新,以後你的生活費,學費都到青雲哥哥這兒拿。」上官青雲認真地說。
「青雲哥!」馮日新流著淚喊了一聲。
「大兄弟,這樣對你不好吧!」婦人的淚流出來了,她拿著小手帕不停地擦。
「大嬸,這是我力所能及之事!就讓我出出這份力吧!」
「可我們,我們能拿什麼感謝你呢!」婦人不好意思地說道,她想拒絕,但又拒絕不了。
上官青雲看著日新,月異兄妹倆說道:「他們將來成為社會的有用之才,就是對我最好的感謝。」
「我會努力讀書的。」
「我也會努力。」馮月異舉起了自己的小拳頭。
「媽,青雲哥是一名警察。」馮日新向母親道出上官青雲的身份。
「警察,青雲,你這個警察,怎麼和他們不同呢!」婦人將眼中的淚水擦乾,上下打量著上官青雲,想找出他特別之處。
「因為,我是人民警察。」上官青雲大聲說道,聲音高亢,激昂,響徹雲霄。
「媽!長大了,我也要當人民警察!」馮月異搖著母親的手,堅定地說。
婦女左手擰了一下女兒的下頜,笑道:「你以後得好好學習,認真讀書!」
「媽!我會的!」
「妹!我支持你!」馮日新笑著說。
「哥,我愛你!青雲哥哥!我也愛你!」馮月異笑了!那中年女人也微笑著看著自己的一對小兒女。
只要生活有了希望,他們就會微笑面對,忘記了痛苦,忘記了艱辛。
上官青雲再次被這一家子所感染,他內心作了一個決定,彩票大獎還剩下三百多萬,他將用它作為一個基金,贊助那些因為貧困,而無法上學讀書的優秀學生。
想到這裡,他立即向林雨鳶打了電活,並將他現在看到的一切,同時將自己的想法,全都告訴林雨鳶。
林雨鳶聽完后,立刻舉手贊成,並要求,她要成為這基金的一名管理者,免費為他管理這筆資金。
上官青雲一聽,非常高興,此時此刻,他彷彿解下千鈞重擔,精神得到了徹底的解脫。因為,他找到了那筆資金的用處,不再為之困惑。
馮日新聽到下個星期就有生活費拿,頓時高興得跳起來,而馮月異這小姑娘,扯著嗓子唱起了山歌,這童聲非常好聽,上官青雲一時陶醉了,他的臉上一直呈現著笑容。
隨後,婦人去了廚房,一個人做了一手好菜,午餐還特意多炒了二個新鮮土雞蛋。
中午,馮家三口,上官青雲,四人圍坐著一起,有說有笑,高興地吃著午餐。
忽然,一個不和諧地聲音在門口響起:「來客了?吃午餐哦!」
聲音陰柔,特別刺耳,話語雖簡單幾個字,卻讓人毛骨悚然。
婦人一聽到這聲音,臉瞬間就變得蒼白而無一絲血色,全身都在顫動;馮月異沒說話,她放下手中的碗筷,翹起了嘴巴,雙眼狠狠地瞪著門外;馮日新的笑臉也有了變化,臉上沒有笑容,只有厭惡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