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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菩提慧心輪

  小村深夜山風寂寂,萬千柳枝在月光中隨風舞動,如鬼魅一般應和著風兒的吟唱。


  二十四顆佛珠一寸寸掃過柳林村的土地,然而萬籟俱寂,只有蟲動蛙鳴,並未探查到半點妖邪的氣息。


  小小的土地廟中仍舊觥籌交錯,不過此時顧子麟與智昏和尚皆有醉意,早已不復之前的那股子勇猛。


  顧子麟放下海碗,拍了一下阮心竹的小腦袋道:「你願不願學習佛門法術?」在他看來不論佛法還是道法,都只是修行的方法與途徑而已,只要不是將阮心竹困守與深山古剎,逼著剃度做尼姑,倒也無所謂。但是阮心竹的人生道路並不應該由他來做決定,即便是依賴他,聽他的話。


  阮心竹看向顧子麟,接著又轉頭看了看智昏,這個大和尚雖然很莽,但是人卻很好。愛屋及烏,由於智昏的原因,佛法在阮心竹心中還是留下了不錯的印象。


  猶豫了片刻,阮心竹還是點了點頭,她雖然不明白佛門法術是什麼東西,但是她卻看得出來顧子麟對其的羨慕。就算他不能修習佛法,自己也要為他完成心愿!

  顧子麟雖然不願意替阮心竹做選擇,但是人本身就是相互影響的,就算他沒有表明自己的觀點,但是在無形之中卻已然決定了阮心竹的最終選擇。


  「你不能說話嗎?」智昏瞪大了眼睛,他從進門開始都沒聽到阮心竹說一句話,還以為是她生性如此,不喜多言。此時才發現,原來是先天失聲,不能開口說話。


  顧子麟道:「確實如此,大和尚可有辦法能讓她開口說話?」在他的印象中佛門道門的神奇法術十分之多,說不定就有能夠治好啞症的法術,縱使智昏不知道,只要是能找到一些線索也好。


  智昏和尚將酒罈放在桌上,右手掌對著罈子側面一拍,頓時從漆黑的壇口飛出兩滴晶瑩剔透的酒水。兩滴酒水瑩潤明亮,通透無比,智昏忽然頭一仰,兩滴酒水恰好滴落到他的雙眸之中。


  只聽智昏一聲低喝:「清酒潤目,洞開天眼!」豁然兩道金光從其雙目射出,原來即便是悟透天眼通,一雙肉眼可以獲得一些異於常人的能力,但是也不可能時刻張開天眼,否則這種法力的消耗可不是隨便就能承受的。


  智昏和尚寶相莊嚴,阮心竹有些茫然的與之對視,似乎沉浸與奇異夢幻的目光之下。智昏為了探查阮心竹的身體狀況,直接開啟天眼,在天眼之下,諸如肌理、脈絡、五臟六腑全都呈現在他的眼中。


  過了一會兒,智昏面露笑容,天眼一收,開口笑道:「和尚我曾聽說過關於七竅玲瓏心的一些傳聞,七竅玲瓏心的七竅可通眼、耳、鼻、舌、身、意這六識,六識也作六根,應對色、聲、香、味、觸、法。但是七竅玲瓏心也並非是天生七竅皆通,小姑娘之所以不同開口說話,原因便在於『舌』竅不通,喉乃舌之末。喉舌之竅不通,因此無法發聲。」


  「那可有打通竅穴的辦法?」顧子麟充滿期待,既然智昏如是說,想必是有解決辦法的。阮心竹也睜大了眼睛,誰不願意暢快的表達自己的心意呢?誰願意一輩子做啞巴呢?


  智昏又揚起酒罈「咕咕咚咚」的往肚子里灌,須臾之後,將空酒罈往地上一拋,大笑道:「解決的辦法還得落在佛法之中,佛門有一法術叫做大雷音術,只要練通此術,勢必能打通竅穴。就算斬妖除魔亦不在話下,何況只是開口講話?」


  難怪智昏會大笑,如此一來,阮心竹倒是又多了一個不得不修習佛法的理由。


  顧子麟欣喜不已,趕忙說道:「心竹,還不快拜見師父!」阮心竹只要修行佛法,以後就與自己算是同道中人了,而且還有屢次提及的七竅玲瓏心,只怕其資質也是遠勝常人。只要早日悟透大雷音術,就能夠開口講話了,這對阮心竹來說絕對是一件重要的事情。


  阮心竹聞言彎腰作揖,就像是祭拜神像一樣,她哪裡知道什麼三叩九拜的拜師大禮?


  好在智昏也不是在乎細枝末節的人,不僅不在意,反而顯得極為高興。沒有人不想證明自己,特別是面對最尊敬的人,智昏心頭暗道:「師父啊師父,你可看見我為佛門尋得了一位怎樣的弟子?」


  智昏雙手合十,佛光從一雙肉掌中四射而出,原本被他釋放出去的二十顆佛珠也全都飛了回來。與傳承弟子相比,斬妖除魔就顯得沒那麼迫切了。


  二十四顆佛珠圍繞著智昏的手掌,結成一個圓環,每一顆佛珠都滴溜溜亂轉。緊接著,所有的佛珠一同旋轉起來,佛光大盛,彷彿一道金輪。


  這道由佛珠組成的金輪越轉越快,不斷汲取著金色的佛光,忽然金色光輪大漲,宛如一個磨盤大小。二十顆佛珠各自散發一條金線,凝聚於金輪的正中,二十四道線的交匯處正是金輪的正中央。


  在場的所有人都仰頭看著半空中的這道奇景,就算見識比較廣的狄橫秋,此時也是一臉茫然,根本不知道智昏施展的是何種法術。


  然而金輪的變化並未因為眾人的驚奇而停滯,金輪正中的力量彙集越來越多,慢慢的聚攏成一粒金色的光球。光球也慢慢彙集,如拳頭大小,如人腦袋大小,如西瓜大小。


  到了這般大小之後,忽然就停止了力量的彙集,二十四顆佛珠轟然散開,重新變成一串,掛回智昏的胸前。而智昏和尚本人也是臉色稍稍發白,額頭滲出絲絲汗水,但是臉上卻露出滿意的笑容。


  「大和尚,你不是要傳授佛法嗎?這是幹什麼?」見智昏停了下來,顧子麟終於問出了在場所有人心頭的疑問。


  智昏道:「剛才施展的法術名為菩提慧心輪,正是佛門傳法所用,至於受術者能從中悟出何種佛法,那就要看各自的機緣和資質了!」


  顧子麟面對著半空中的「金蛋」,再次問道:「莫非這菩提慧心輪中所包含的佛法還各有不同?」


  「佛門中,佛、菩薩、金剛、羅漢不知有多少,所修行的法門也各有不同,就拿和尚我來說,修行的便是《大力金剛經》。雖然佛門法術也有觸及,不過都不甚精通,只有拳腳才適合我!」


  在顧子麟和智昏對話的同時,「金蛋」再次發生變化,金色的佛光一片片剝落,宛如正在盛開的金色蓮花。蓮花一點點盛開,每一片花瓣上似乎都有無數玄紋流轉,彷彿是各自應對著一篇佛法。


  顧子麟看得極為震撼,金蓮繼續綻放,越開越燦爛奪目。佛光從金蓮中普照四方,一種博大厚重的氣息充斥在土地廟內。


  緊接著,金蓮開始慢慢凋零,唯美的花瓣逝去,只餘一朵粗陋的蓮蓬。阮心竹眼睛看著蓮花的變化,似有所悟,彷彿是牽動了某一根心弦。


  智昏對阮心竹的表現感到很滿意,雖然最終的蓮子才是傳承佛法的載體,但是整朵金蓮從盛放到凋零,已經在演示著世事從生到滅,「成、住、壞、空」四境的變換。


  一般人眼中看到的只有驚嘆,就像顧子麟一樣,但是有佛緣的人,肯定能夠感悟出更深層次的東西。


  智昏一伸手將蓮蓬捏碎,只余手心中滴溜溜一顆璀璨的蓮子,介於虛幻與真實之間。


  阮心竹仍在渾渾噩噩,似乎還在沉思,智昏兩指捻住蓮子,迅速往阮心竹眉心一點,頓時蓮子化作一道流光,直接浸入神魂之內。


  阮心竹身子一軟,好在智昏早有準備,伸手便將其扶住,慢慢扶回椅子上。


  顧子麟皺著眉頭問道:「大和尚,心竹這是怎麼回事?」他雖然覺得智昏不會害阮心竹,但是陡然間的昏迷還是讓他極為擔心,不由的語氣也加重幾分。


  「蓮子之中包含著亘古以來的佛法,待她醒來之時,便能決出適合她的法門。」智昏和尚似乎也顯得有些疲累,並未做過多的解釋。


  其實顧子麟不知道,智昏為了施展這菩提慧心輪不知道消耗了多少法力和心力,一般佛門弟子都是依靠師父口耳相傳,能領悟多少全憑資質和是否認真。但是這種法術卻將佛法印存於一顆小小的蓮子中,而蓮子又被種在神魂之內,待其生根發芽,便如同在腦子裡長了一棵智慧樹。這種對佛法的傳授,就像是印在腦海中,可不是憑一張嘴能說得清的。


  當然這種方法也並非是完美無缺的,若福緣不夠,神魂過於弱小,很可能就承受不住蓮子的滋長。很可能就會因為神魂受損,變成一個痴獃。


  然而智昏和尚並沒有想到這麼多,在他的認識里,每一個擁有七竅玲瓏心的人無不是福緣深厚、資質超群的,根本不可能出現承受不了菩提慧心輪傳法的情況。再者他本身是個急性子,怎麼可能坐下來一是一、二是二的來教導徒弟,有這麼取巧的方法倒是最合他的心意。


  東方的山脊上已經泛著魚肚白,村中的雞犬也開始熱鬧起來。


  土地廟中,陷入昏睡的阮心竹也終於清醒過來。


  「心竹,你還好吧?」


  「徒弟,你悟出了什麼佛法?」


  顧子麟和智昏幾乎同時問出口,一個時辰的等待,兩人都顯得很焦急。


  阮心竹先是沖著顧子麟搖搖頭表示自己身體沒事,然後沾著酒水在桌子上寫道:「《孔雀明王經》。」


  「《孔雀明王經》?」智昏聞言顯得有些吃驚。


  顧子麟亦是問道:「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智昏搖搖頭:「孔雀大明王菩薩乃是佛門中的異類,她的佛法修行大多與普通佛門法術不同,至於具體情況和尚我也不得而知,只能靠心竹自己慢慢摸索了。」


  「對了,小兄弟你可會起名字?」智昏忽然問道。


  「起什麼名字?」


  「既然將心竹收為佛門弟子,總得有個法號不是?和尚我是智字輩的,下面好像是慧字輩的,你可有好名字起?若是個男徒弟叫阿貓阿狗倒也無所謂,不過心竹一個女子需是得注意一些。」


  顧子麟想了想道:「不若就叫做『慧心』吧,既是從她的名字里取出一個『心』字,也是印證著菩提慧心輪傳法,大和尚你覺得如何?」


  智昏一模光頭道:「挺好,指著我肯定是想不出這麼好的名字了!好了,追妖怪追丟了,我也該走了!」說著話智昏直接起身,轉身就往土地廟外走去。


  「大和尚,你就這麼走了嗎?我們什麼時候還能再見?」智昏的洒脫讓他有些無所適從,或許這就是出家人吧,四海為家、四海無家,緣聚緣散,從不強求。


  廟外傳來聲音道:「和尚我遊歷四海,有緣便會再見。若是慧心修鍊有成,莫忘了帶她到九華山去認親!」聲音消散,寬大的背影也消失在黎明前的暗夜之中。


  顧子麟握著阮心竹的手,心頭暗道:「大和尚你放心,九華山我們一定會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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