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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二章:故人相見

  陳凱之面無表情,卻見陳贄敬面容已經扭曲。


  陳贄敬笑的更冷,一雙目光直視著陳凱之,一字一句的頓道。


  「當初,所謂的殺太皇太后,本質上,要殺的卻是本王,還有你。只是誰也沒有料想,你的勇士營竟能反敗為勝罷了。」


  陳凱之只頷首點頭:「那麼趙王殿下的意思是,當初指使人要殺殿下的人,乃是……」


  陳凱之故意留有了餘地,沒有將這個人說出來。


  陳贄敬忙是搖頭,矢口否認:「本王並沒有這個意思,本王只是想告訴你,至始至終,本王……包括了你,無論是我們當初自詡自己多麼聰明,其實都不過是棋子,是他娘的棋子。」陳贄敬一臉憤恨,眼眸里竟是寒光:「一切的一切,都任人擺布,這個世上,也沒什麼人是值得可以信賴和託付的,本王原以為,本王的敵人是慕氏,是你,可事實上,卻發現,真正的大患,未必……」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卻是眯著眼,提醒陳凱之:「大陳的江山,並沒有你想的這般穩固,你是宗室,請你明白這一點。」


  趙王這一番話說著很動人,陳凱之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卻依舊裝傻,眼眸微微一挑,看著他,淡淡開口問道:「殿下的意思是,希望我們聯起手來?」


  陳贄敬注視著陳凱之,一動不動的,此刻他很想知道陳凱之的想法。


  陳凱之聞言,眉宇微微一動,陳贄敬連忙看著他,下一刻卻見陳凱之輕蔑一笑:「殿下,到了現在,你還不明白嗎?」


  「什麼意思?」陳贄敬面上帶著扭曲,目光陰沉起來。


  陳凱之朝陳贄敬笑了笑,旋即便無奈的嘆了口氣:「無極是不是姓陳一點都不重要,他是不是皇子,也一點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殿下急了。殿下從前是何等的意氣風發,是何等的躊躇滿志,如今,卻像是一個想要急著抓救命稻草的人,殿下,誰會和一個落水狗聯合呢?」


  「你……」陳贄敬冷冷道:「你真以為本王沒有後手?」


  「這不重要。」陳凱之搖搖頭:「有沒有後手不重要,有沒有力量也不重要,而在於,殿下此刻已經徹底的亂了,殿下本想借孟津軍給太皇太后立威,可是殿下自以為掌控住了孟津軍,誰曾想到,這孟津軍中早有人布下了棋子?殿下以為孟津軍可以解決問題,又誰想到,晉城軍會突然南下突襲?這說明什麼?說明的是,殿下對京師之外的掌控,並沒有殿下所想象的那樣牢固,殿下固然還有許多人支持,可殿下此刻,一定已經心虛了,殿下一定在想,到底還有多少人,如那位孟津軍副將那般,陽奉陰違,殿下和朋友里,又有多少,是別人布下的棋子,殿下羽翼豐厚,本錢也很足,可這一次,卻是有人在殿下心裡埋下了一顆種子,一顆懷疑的種子,以至於殿下心裡開始動搖了,已經開始有點慌了,殿下還敢再信任當初你所信任的那些人嗎?」


  陳凱之淡淡道:「現在殿下竟還想和我聯合,我陳凱之並不愚蠢,殿下連平時的心腹都未必肯再放心了,你我之間,如何互信互助?所以,殿下找錯人了。」


  陳贄敬一時無言。


  陳凱之卻是深深看了陳贄敬一眼,嘴角微微勾了起來,淡淡一笑:「不過,我倒是很想知道,殿下背後的人是誰。」


  「什麼?」陳贄敬詫異的看了陳凱之一眼。


  陳凱之道:「殿下的背後,一定有個高人,否則……」


  「否則?」


  陳凱之嘆了口氣:「以殿下的資質,竟可以輔政大陳,可以讓自己的兒子登基為帝,可以得到如此多人的支持,這……實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陳贄敬身軀一震。


  他怒了。


  這是罵人啊。


  這是說自己蠢。


  所以他不相信一個蠢人,可以叱吒大陳。


  他想要辯駁。


  可細細一想,自己的背後……


  頓時他覺得自己尊嚴都丟了,好好的跟陳凱之談合作,不曾想到,陳凱之卻這樣羞辱他。


  於是他目光一沉,冷笑連連:「陳凱之,你夠了。」


  此時已有宦官出來,道:「請諸位宗親入宮。」


  眾人便魚貫入宮,一路直接穿越過了前殿,至萬壽宮,數十個宗室進入了萬壽宮的正殿,還未走進去,裡頭便發出了爽朗的笑聲。


  這是太皇太后的聲音:「好,好,好,一家人最緊要的是能夠團聚,無極是個好孩子,你們都是好孩子,好了,慕氏,你休要哭哭啼啼了,像什麼樣子,這是好事,天大的好事,這等大喜的時候,你哭個什麼?」


  陳贄敬臉色更是可怕的厲害,眾人進去,陳凱之卻是呆住了。


  這是一個少年,披著狐裘,風塵僕僕的樣子,可眉宇之間,卻是英氣畢露。


  少年佇立著,聽到身後有動靜,便也旋身回眸,他的樣子,帶著不經意之色,很是舉重若輕,彷彿一切的事,都不會太放在心上。


  這給人一種……貴氣逼人的感覺。


  只是……


  陳凱之身軀一震,眼眸下意識的睜大了,滿是不可思議的看著站在太皇太後身邊的少年。


  這個貴氣逼人的少年,竟是如此的熟悉,熟悉的眉,熟悉的眼睛,熟悉的鼻樑,熟悉的唇,除了個子高了,氣質已經煥然一新,眼前這個人,讓陳凱之一下子,腦海里湧出了無數的記憶。


  是無極。


  陳無極。


  竟是當初那個瓢潑大雨之中,被差人羞辱;那個帶著執拗,與人爭執;那個和自己一起生活,曾經教他讀書寫字的陳無極。


  陳凱之突的發現,這個世界,竟是這般的小。


  只是眼下,這個陳無極,卻又給了陳凱之一種無以倫比的陌生感,眼前這個人,雖一切都像,卻又像是面目全非,陌生到令他生出了恍惚,好似他們之間從來未有過交集。


  陳無極的眼睛與陳凱之的目光交錯,他眼睛微微一滯,隨即,他笑了,而後他立即的將目光落在了其他人身上,他身子微欠,走向趙王陳贄敬,含笑著開口:「想來,這必定是趙王叔了,侄兒無極,見過趙王叔。」


  聲音很親和,夾雜著幾分見到至親長輩的喜悅。


  這知書達理的模樣,令本就心亂如麻的陳贄敬臉色微變,他心裡難受的很,可卻仍舊還是笑著開口道:「好。」


  口氣不咸不淡,顯然陳贄敬已經懶得裝腔作勢了。


  陳無極一一向諸宗室行禮,等他走到了陳凱之身前,凝望了陳凱之一眼,太皇太后喜道:「這是護國公陳凱之,和你歲數相仿,你看,你們還真有點相像呢。」


  陳無極朝陳凱之一笑,接著深深作揖:「見過護國公。」


  陳凱之已漸漸從震驚中緩過神來,隨即,他也露出了笑容,朝陳無極回禮:「見過殿下。」


  陳無極接著笑了笑,眼睛凝視著陳凱之,淡淡開口問道:「聽說……護國公曾在金陵生活過,是嗎?」


  陳凱之則看著陳無極,心裡生疑,這個人,到底是不是無極呢。


  一定是的,不可能有人容貌這樣相像,只是,氣質卻如此的不同,他依舊還記得當初那個執拗卻又總愛粘著自己的少年郎,只是現在,這個少年郎就在自己面前,偏偏,既是故人,卻又非故人一樣。


  倆人陌生到像是初次相識一般。


  陳凱之心裡雖然困惑重重,卻依舊朝陳無極淡淡笑道:「我便是在金陵長大。」


  陳無極笑吟吟的道:「很巧,許久以前的時候,我也在金陵長大。」


  陳凱之便抿抿嘴,笑了:「是呵,真巧。」


  二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陳凱之此時已經可以確信了,眼前這個人,是無極無疑。


  只是,二人似乎都很默契的沒有揭破這一層關係。


  無極道:「至今,我依舊還想念著在金陵的日子。」


  「是嗎?」陳凱之道:「往事如煙,這世上許多事,過去便會過去。」


  陳無極卻是搖頭:「護國公有如此感慨,實是不應當,在我心裡,無論現在如何,可再如何錦衣玉食,卻也難以忘記初時的美好,所以我一直願意銘記著過去。」


  陳凱之哂然一笑,心裡明白,這個人就是自己當初認識的無極,他現在假裝不認識自己,肯定有自己的原因吧。


  其實殿中的氣氛,很是詭異,太皇太后和慕太后俱都面上帶笑,而其他的宗室,卻都顯得尷尬。


  倒是陳凱之和陳無極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閑話,卻緩解了他們的尷尬。


  陳凱之朝陳無極點頭道:「殿下所言甚是。」


  陳無極則嘆了口氣,他眼帘微垂,滿是感慨的道:「我從前也聽說過護國公的大名,可今日見到護國公時,卻實是感慨,覺得過於意外。」


  「是因為我太年輕嗎?」陳凱之笑了。


  其他人俱都笑了。


  是呢,許多人聽說過陳凱之,也聽說過陳凱之諸多的事迹,只是,真正見到陳凱之本人的時候,大多會覺得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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