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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太后厚愛(5更求月票)

  現在,一個小小舉人,居然憑著一篇時文,直接列入天人榜,不得不令站在這裡的位高權重的大臣們感到,天……這世界瘋了嗎?


  張儉心裡自然是最是不悅的,他已是不耐煩了,心裡急於知道答案,略帶冷意地對著陳凱之道:「陳凱之,問你的話呢?」


  陳凱之面如秋水無波,可還是緘默不言。


  「陳……凱之,為何到了御前不發一言?」


  這一次,太后終是忍不住了,她幾乎用顫抖的嗓音詢問。


  太后親自開口,陳凱之才恢復如初,朝太后一拜,才道:「草民只是一介不知名的舉人,到了御前,說話便是不敬,草民不等太后吩咐,不敢回話。」


  呼……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差點忘掉了這一茬。


  張儉徹底的尷尬了。


  太后凝視著陳凱之,她眼裡只剩下萬千溫情,道:「你儘管說,這裡輪不到別人說三道四,哀家問你,此文……是你所作嗎?」


  「是!」陳凱之沉著應著,似乎沒有因為入榜而表現出半點得意。


  殿中,又是倒吸涼氣的聲音窸窣作響。


  張儉的臉色已是蒼白如紙,此刻真恨不得尋一個地縫鑽進去。


  趙王更是尷尬得不知如此是好,就在剛剛,他還一味的誇讚那文章的好啊。


  太后心中卻是狂喜,果然是龍兒啊!

  他面上卻是儘力的沒有表露絲毫心跡,轉而道:「能入天人榜的人,都是當朝賢士,朝廷歷來禮敬有加,來,賜座。」


  在這殿中,有資格坐的人,除了太后,便是趙王了。


  一句賜座,真是天大的臉面。


  有宦官連忙搬了錦墩來,陳凱之心裡對這太后,倒是多了幾分親近感,雖然……他覺得有些怪怪的,只是當錦墩搬來,陳凱之卻是搖頭道:「學生不敢坐。」


  「噢?」太后終於徹底恢復了過來,她越看陳凱之,心裡越是歡喜得無以復加,只以為是陳凱之局促,沒見過什麼大世面,心裡不安。卻是不露聲色地道:「為何?」


  陳凱之板著臉,正色道:「學生的大宗師在此,他若是站著,身為門生的,怎麼敢坐?」


  卧槽,張儉差點就一口老血要噴出來,這絕對是成噸的傷害啊。


  堂堂侍郎,和一個舉人,雙方態度,便是瞎子也能看得出來,高下立判。


  太后卻是嫣然一笑,這笑容中,竟不自覺的帶著尋常婦人的風情,她已很久不曾這樣的放鬆了,心裡卻是暗暗點頭。


  無論陳凱之是有意如此,還是懷著對張儉的算計,都令太后甚是滿意,前者證明陳凱之是個君子,後者則可證明陳凱之心思活絡,小小年紀,便有很深的城府。


  她的兒子,有城府是好事。


  太后按捺住心裡的愉悅,故意凝眉道:「這是哀家的懿旨,你也敢不尊嗎?」


  陳凱之便一笑,謝恩道:「既如此,草民不敢不從。」說罷,才欠身而坐。


  太后又是上下打量著陳凱之,這是個很俊秀的少年,神采奕奕,宛如潘安在世啊!


  她的心裡儘是陳凱之的好,旋即道:「你孑身一人在京師?」


  呃……


  趙王諸人,竟不得不看著太后和陳凱之拉起家常了。


  這卻是令許多人的心裡嘀咕,娘娘高明啊,以情感人,對賢才如此厚愛,可見她的禮賢下士,這可比東一句先生高才,右一句滿腹經綸之類的屁話,要高了一個層次。


  陳凱之對答如流道:「學生與師兄住在一起。」


  「噢。」太后的心裡便放心了許多,這個師兄有官身,想來生活不差,日常起居也肯定有人照料,平時的吃用,更不必說了。


  太后便道:「想來鄧卿家是厚重之人,既是師兄,便待你如嫡親兄弟一般。」


  陳凱之心裡卻是忍不住吐槽了,親倒是親了,就是窮。


  當然,這話是不能說的,他含笑道:「長兄如父,師兄待我甚為親厚。」


  太后覺得自己有許多話說,卻又不知該如何說起,她只覺得,只要一直看著陳凱之,心裡便滿足了,可腦海里,又冒出許多想問的話來,便不禁權衡,這個是否可以問,那個是否可以問,細細思來,卻又不敢貿然。


  頓了一下,太后才道:「這篇文章,你是如何想到的?」


  陳凱之沉吟了一會兒,竟是不知如何回答,只得道:「草民想著想著,就想到了。」


  「呀。」太后露出憨態,吃驚的模樣:「想著想著……」


  陳凱之心裡想,這次是意外啊,誰料到竟入了天人榜呢,你突的這麼問我,當然沒有想到該如何回答了。


  太后便笑道:「若是想著想著,便能作出一篇能入天人榜的文章,那麼你的父母,定是極聰明的人,不知你的父母,可還健在嗎?」


  這本是一句試探。


  陳凱之卻是神色黯然,道:「回稟娘娘,他們已經仙逝了。」


  「那麼……」太后心裡一陣悸動,千言萬語,終還是忍不住道:「你一定還記得你母親的樣子吧?」


  「不記得了,草民有了記憶時,母親……」


  「哎。」太后卻依舊還是有些不甘心,又道:「你定是很挂念她。」


  「是。」陳凱之心情放鬆了下去,他萬萬料不到,太后如此高高在上的人物,竟也是個八卦的婦人。


  他哪裡會想得太多,站在一旁的趙王等人卻忍不住在想:「太后城府,果然深不可測,這等少年郎,吃軟不吃硬,她幾句聞言軟語,貼心的話,便將此人籠絡了去。正好藉此機會,又得了禮賢下士之名。」


  尤其是趙王,面上雖是堆笑,可是眼眸里,卻彷彿藏著鋒芒。


  此時,只見太后嘆息道:「真是個苦命的孩子啊,你在夢中,會夢見她嗎?」


  這問題問得始料不及,陳凱之卻乖乖道:「會的。」


  「那麼,夢中,她是什麼樣的人?」


  陳凱之一時恍然了,上一世,自己的母親……是個什麼樣的人?


  沒來由的,陳凱之不禁有些辛酸,上一世,自己也是個和姐姐相依為命的孤兒啊,自己算是姐姐照顧長大的,倒是看著這太后,他莫名的覺得和自己的姐姐有著些相似,大概同樣的,都是這般溫情的對待自己吧。


  兩世為人,經歷了太多的心酸,說好聽一些,叫洞悉了人性,摸爬滾打,吃了無數的虧,學到了諸多人生的經驗,可說難聽一些,卻是見多了炎涼,能溫暖自己的,除了僅限於一兩個至親好友,便唯有自己了。


  他抬眸,觸及到太后的目光,這目光中,給陳凱之一種溫暖的感覺,這感覺,就像自己的姐姐看著自己,若是自己有母親,那麼……母親看自己的眼神,料來也是如此了吧。


  陳凱之為止觸動,不由自主地道:「夢中的母親,如娘娘這般。」


  這句話出口,他便後悔了。有道是,伴君如伴虎,太后不是君,卻勝似君啊。


  誰料太后微微一愣,心裡卻是狂喜。


  是啊,他的夢中,自己是洛神,才作了洛神賦,莫不是這洛神,根本就是他夢中的母親嗎?只是他不敢表露,才寫出洛神賦聊以自WEI?這,莫非也是冥冥之中,上天註定的事?

  她眼眸一撇,見陳凱之懊惱的樣子,面上卻只淡淡一笑,隨即道:「不必害怕失言,哀家不會怪罪。」


  趙王等人在旁驚駭莫名,心裡忍不住驚嘆:「太後果然非同凡響,三言兩語,就令這個小子暈頭轉向了,若是再談下去,那還了得?這等收買人心的手段,真是如火純青啊。」


  太后心裡卻是說不盡的酸楚,她的兒子就在這,她既覺得彼此之間近在咫尺,又覺得遠在天涯。


  在這人前,她只能拚命抑制著自己的情緒,卻又情不自禁的,對陳凱之說著一些寬慰的話。


  可她畢竟是太后,那個在這宮裡早就練就了滿腔城府的太后,恍然間,她突的醒悟:「你入宮來,所為何事?」


  陳凱之也醒過神來,忙道:「學生和師兄,是入宮來謝恩的。」


  「師兄?」


  鄧健剛才也是震驚了,這師弟,竟是中了天人榜,我的天,妖孽啊。


  而接著,他幾乎淚流滿面,這叫個什麼事啊,本來以為今日入宮,是自己唱主角,誰料到,所有人都忘了這謝恩的事。


  此時,他硬著頭皮上前,道:「娘娘厚愛,臣萬死難報。」


  「噢。」太后只點了點頭,顯然,這時候她對那檄文,已沒了什麼興趣:「愛卿不必多禮,你們師兄弟,要相互友愛,至於你……」


  鄧健以為太后所說的你是自己,誰料到他抬眸起來,正要應承一句,卻發現太后的目光,只是灼灼的落在陳凱之身上,太后道:「你既入了天人榜,卻也不可過於驕傲自滿,這書還需好生的習讀。」


  陳凱之正色道:「娘娘教誨,草民銘記在心。」


  太后朝他溫柔一笑:「大陳已經許多年,不曾出過賢才了。」她似是想起什麼,抬首看向張儉:「張卿家以為呢?」


  張儉心裡五味雜陳,卻不得不道:「娘娘說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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