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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0章 膈應的陳傅良

  「聖上,老朽也有一個不情之請。」陳傅良拱手道。


  趙擴回頭覷了一眼,笑道:「你也有?君舉有什麼不情之請,說來與朕聽聽。」


  曹美人攜幾個侍從,在山間光景,趙擴側目望去,也是微微一笑。


  陳傅良緩緩道:「永嘉致力民生,至於民德,臣請由甬上的慈湖先生,原國子監博士楊簡楊敬仲來執教。」


  李伯言眉頭一皺,陳傅良這是搞事情啊,葉適同樣皺眉,即便是晦翁名聲正盛之時,他都對陸氏心學以及程朱理學有敵意,自己這老師胳膊肘往外拐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按照蔡幼學的說法,這是鐵骨錚臣,儒學脊樑,朝堂之上的謝公子肅亦是如此,然而葉適看來,則顯得如此迂腐。


  「那依君舉的意思,楊博士來了,黃直卿、輔廣、陳淳等人,要不要一樣招徠?」


  趙擴的一句話,頓時令氣氛有些尷尬了。


  趙汝愚立馬出言道:「君舉實為書院著想,眼下因當初嶽麓之事,天下儒生對永嘉新學尚有敵意,若能緩和關係,讓天下良才皆為聖上所用,這點學術紛爭,也不計較什麼了。」


  「朕,不管這個。子直公你是書院山長,你決定就是。」


  趙擴笑著離去,跟隨曹美人一道走入一條林蔭小道,「諸位自便吧,莫要打擾朕的雅興了。」


  周必大見到趙擴離去,便笑道:「子直,君舉,既然無事,老朽也就下山歇息去了,年事一高,這站久了發困,若是聖上要回宮,就來喊我便是。」


  「我也下山了。」陸遊也徑直離去。


  陳傅良有些尷尬地看著趙汝愚,說道:「子直不會怪我吧?」


  趙汝愚淡淡一笑,道:「怎會?不僅是楊慈湖,還去書嶽麓,讓沈有開、陳宰執教汴學呢。」


  陳傅良大喜,道:「真的?子直識大體,君子也!」


  葉蹭叔跟李伯言眼神犀利地交流了一番,皆從對方眼中讀出了一絲殺意。


  覺得有些欣慰地陳傅良轉身,看著李伯言笑道:「議遜不會不答應吧?」


  無疑,在這些人之中,最刺頭的當屬李伯言跟葉適了。葉蹭叔老陳尚壓得住,就是這李伯言嘛,有些懸乎。


  李伯言笑得格外燦爛,道:「陳老都說不情之請了,學生若是不答應,豈不是忤逆先生的意思了?」


  「好……」


  「不過嘛,書院資金緊張。慈湖、沈有開還有陳宰三位先生若是過來,一應開銷,由您負責。」


  「……」


  「……」


  看著耍小孩子脾氣的李伯言,趙汝愚也是笑岔氣了,這小子,真是一日不氣一氣他們幾個,就不叫李伯言了。


  幾個人,趙汝愚這食邑五百戶,還是養得起的,再說了,等到明日開教,這學生又會有多少呢?

  周必大、留正、陳傅良這些個名儒,又有陸放翁這樣的詩詞大才,汴京公學,天下無敵!

  趙擴與曹美人遊玩山水,又在球場看了場別開生面的足球后,樂呵呵地便乘舟回宮了。臨行前不忘了坑李伯言一把,將傳聞中的滿城春帶回了幾瓶,美滋滋地離去了。


  伺候走了這麼一個大爺,李伯言才回屋睡了個回籠覺,一直睡到晌午起來,才將萎靡的精神給養足了。


  這才剛走出門,就被葉蹭叔給堵了個正著。


  「葉先生這是怎的了?」


  「大郎,真要把南齋還有陸學的人請來?」


  李伯言伸著懶腰,打了個哈欠,「這是你得問陳老跟師父啊,我能有什麼法子?」


  「我若能跟那老頑固說得明白,就不跟你扯皮了!」葉適有些慍怒,「老師真是越老越糊塗!當年被朱元晦羞辱還不夠,現在人都死了,還要厚著臉皮將他們給請來,依我看,南齋跟陸學的人過來,將來朱門的黃幹、輔廣也不遠了!」


  「來吧,有本事都來!」


  葉蹭叔急眼了,道:「你就不怕他們鳩佔鵲巢?」


  李伯言看了眼葉適,笑道:「先生,眼下要提防鳩佔鵲巢的不是這三瓜倆棗。」


  「那是誰?」


  「太學。」


  「太學?」


  李伯言點頭道:「沒瞧見晨兒官家說的話么,汴京公學即將要對太學生開放。幾位師父都答應了。」


  葉適晨兒瞌睡神遊,還有這事兒?旋即一惱,道:「還不是你惹的亂子!太學兩千學生湧入咱們這兒,吃咱們喝咱們的,到時候那群太學的學官又惹不起,我看你該怎麼辦!」


  「先生莫慌!」


  葉蹭叔惱道:「這還不慌?提什麼借書,你,黑炭,還有趙家倆瓜娃子,都是讀書犯瞌睡的料,你說說,丟了西瓜揀芝麻,糊塗啊!」


  李伯言嘿嘿一笑道:「新學若是靠我們這幾個人,還有盼頭嗎?」


  葉適一愣,旋即凝視著李伯言,道:「什麼意思?」


  「您覺得我這提議,就是為了借書?官家的意思,正好是我想要的結果,若是官家不說,將來我這計劃里,還要讓汴學的學生去太學旁聽,來讓太學生往咱們這裡湧入呢。」


  笑話,幾碗大米飯,李伯言會負擔不起?太學生都是經過精挑細選,層層選拔,又無太好的家世身份,這樣的人才,間接吸入汴學,豈不是省時省力?


  葉適恍然大悟,旋即又有疑惑了,道:「若是太學生不肯就範,該當如何?」


  「先生啊,你對自己這麼不自信嗎?」


  「……」


  葉蹭叔心說,我這不自信,還不是你這妖孽太強,我這頭上的師父太木,導致自個兒放不開手腳的。


  「太學的那些個學官,我還是有一戰之力的,就是他們人多勢眾啊,我這身子骨,還不夠他們拆的。」


  李伯言哈哈笑道:「沒問題,明日太學生敢來,我就讓他們乖乖地接受咱們新學的洗禮!」


  「吹吧,我咋不信呢?」


  「那咱們打個賭唄?」


  葉適一聽打賭,立馬警覺起來了,這小子無利不起早,又要怎什麼幺蛾子了,賤兮兮地笑道:「你李議遜上次嶽麓之會……對了,問蒼茫大地,到了你要問啥啊?」


  「問蒼茫大地啊……不可說,不可說。」


  李伯言見到騙不到葉適,也就伸著懶腰溜了。


  獨留葉蹭叔一人,在那兒氣成了河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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