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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83章 遠親不如近鄰

  趙汝愚的封賞聖旨下來,倒是沒有引起太大的軒然大波。本身就是皇室宗親,外加這次依靠李伯言里的大功,強行要入中樞,恐怕韓侂胄都是難以阻攔的。這個朝堂雖說他韓相爺已經初顯獠牙,但是有餘端禮、京鏜以及謝深甫幾位老相公在,還不是他隻手遮天的時候。


  然而這次趙汝愚是真的退了,不折不扣地致仕,榮耀加封,食邑五百戶,也是無可厚非。沈繼祖、胡紘等老對頭,也是鳥悄地沒了聲。趙汝愚一除,心頭大患消矣,沒有比這個更可以讓他們彈冠相慶的了。


  對於這道聖旨,李伯言則顯得沒太大的驚訝。永嘉新學,還是太過稚嫩,官家沒有太多的重視,也是必然的,但是有他的老師趙汝愚提領著,總會看到希望的光明,只是這個光明,對大宋朝來說,或許就不是太那麼光彩。


  這事也不用操之過急,八字都還沒一撇的,李伯言還在為另外一件事頭疼不已。


  那就是貧居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李家的遠親,找上門來了!本來嘛,斷了二十年的親屬,不走動也就沒有了情誼,加之當年他祖父李勛德對於這些親眷們也格外照顧,分了不少田宅,可李伯言萬萬沒想到,這都二十多年了,居然還真有臉皮深厚的親戚,來上門攀親戚,話里話外的,多少有插手李家生意的意思。


  對於這種尾大不掉的吸血螞蟥,李伯言自然是不會縱容的。正好這些日子沒事幹,就跟著李康達,上門親自回訪了這三姑六嬸,七大爺八大姨的。


  當中至今依舊小有成就的,自然就是之前李康達提到過的,他大父的堂兄,如今李伯言遠房堂伯家的長子,李有春。


  在城中有一家小有名氣的正店——五閑樓。


  等到李康達父子到了三進三出的宅子前時,便有一身著藍服的老叟在屋外等候,李康達對於這樣的親戚聯絡,倒是情有獨鍾,從馬車上吩咐下人卸下不少禮來,大包小包地都送進了宅子之中。


  「康達啊,誒喲,總算是把你給盼來了,快進來,誒,這是伯言吧,長這麼大了,嘖嘖,這神韻,有你爹小時候的幾分神色。來來來,川平,川恭,快些出來拜見你遠房堂叔。」


  李伯言趁著這熱鬧勁,趕緊行禮道:「見過大伯父,見過二位兄長。」


  「見過康達老叔。」兩個從房中出來的青年男,也朝李康達一拜。


  幾人有說有笑地走進了廳堂。


  「康達啊,來,坐。當初你來五閑樓,我都認不出你了,如今這個後輩歡聚一堂,也彌補了當年老堂叔背井離鄉之憾啊。」


  李康達也點頭道:「是啊,這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當初我來臨安,這五閑樓還以為易主了呢,沒想到兄長還守著,甚好啊。」


  「如今我是閑居在家了,五閑樓都是由川平打理,至於川恭,是塊讀書的料子,在縣學讀書呢,對了,伯言呢?」


  李康達笑道:「伯言生性頑劣,之前去嶽麓讀過幾天書,後來就不曾去了。」


  年紀略長於李伯言的男子笑道:「嶽麓書院,倒是聽教習提到過,伯言能讀幾天書,也是不容易的。」


  「川恭,怎麼說話的?」


  李康達笑道:「無妨,無妨。如今伯言倒是僥倖拜入了趙相公門下,放翁、周子充公,還有……哦,對了,伯言啊,前些日子你說誰去了李家莊子上?」


  在後邊發獃的李伯言回過神來,看著李康達眉飛色舞的樣子,只能配合自己老爹的炫耀,淡淡道:「也沒什麼,不過是留仲至公。」


  無形裝|逼,最為致命。


  李川恭早就已經目瞪口呆,這……放翁?子充公、趙相公,我的天,胡說八道吧!他忽然想起一樁事情,前些日子鬧得沸沸揚揚的嶽麓之會,忙問道:「伯……伯言,那討偽檄文你寫的?」


  李康達訕訕一笑,提起這簡直,他簡直想打一頓李伯言,尤其是時下格局緊張,便道:「小孩子鬧著玩罷了,川恭別在意。」


  李川恭心頭一顫,鬧著玩?都把晦翁給玩死了,這玩得有點大了吧?


  「呵呵,別談這些了。我說伯言啊,咱們都是自家人,你那味精,給大伯那酒樓里供應一些唄,那高陽雜貨的味精要一百二十文一斤,太貴了,我聽你爹說,這裡頭賺頭很足啊。」


  李伯言心頭一凜,得,怕什麼來什麼,這你|妹|的,親戚都要這麼算計么?這種人吧,你跟他說不行,他就嫌你斤斤計較,殊不知幫你是福分,這不幫你,也是本分。有一就有二,這有二就有再三。


  「呵呵,伯父啊,您是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我這一年忙裡忙外的,別看生意做得大,可這利潤啊,薄得很。你這五閑樓一年才用幾百斤,加起來也就幾十貫,這點蠅頭小利,還要跟小侄我說叨么?」


  李有春訕訕一笑,臉上的笑容也淡了些。


  李康達咳了咳嗓子,道:「說好的,就聊聊家常,堂兄怎又扯到生意上來了。伯言,你跟川恭出去談談課業上的事,我跟你有春伯也攀談攀談。」


  「伯言,這子直公……子直公都讓你讀得什麼書?縣學的那位教習,對於子直公,可是敬仰有加,不知道為兄是不是有這個機會,能夠拜謁一下子直公?」


  李伯言暗自一笑,得,小的追名,老的逐利,這還是一家子么?從進門到現在,這李有春就沒有問過什麼家中如何啊,這些年過得怎麼樣啊,說的,永遠都是這麼一堆關乎名利的東西,這樣的親戚,還用講什麼情面?

  不過是將所謂的血緣,當做利益的籌碼罷了。


  「大兄學業上的問題,應該請教您的師長。子直公連伯言的課業都力不從心,恐怕沒這麼精力,再去跟兄長探討什麼學問上的事。」


  李川恭擦了擦額頭的汗,跟李伯言交談,真是壓力山大,連聲道:「是是是,子直公胸懷天下,情有可原,情有可原……」


  李伯言暗暗一笑,誰特么要你原諒了?自作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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