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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9章 到底瘋沒瘋(拜求推薦票!)

  上元佳節,因為一場金融革命,被李伯言無形之中,變成了一場更大的狂歡。


  越來越多的人,席捲到了這場永州模式的之中。幾家歡喜幾家愁,何明德因為那一缸大醬,不知道是心病還是真的染了風寒,原本硬朗的身子骨,兵敗如山倒,彷彿一夜之間就抽幹了氣力。


  何餘慶拿著上元佳節,李家動靜的情報,站在門外,等候了許久,才得以進屋。


  屋內燒著炭盆,雖然暖和,但是就像是何明德的催命符,讓原本就有些衰竭的器官更加難得以康復。


  「餘慶啊,什麼事著急撂荒地來要跟我說,有什麼生意上的事,與你大伯去商量吧。」


  何餘慶神情凝重地說道:「短短五天,李家吸入了銀錢達百萬貫。」


  「咳咳,百……百萬貫?哪來的這麼多錢?」何明德咳得更加厲害了。


  何餘慶便把散戶跟大戶合夥的事情,跟何明德細說了一遍。連他都覺得不可思議,彷彿一夜之間,所有永州的商賈,都投靠了李伯言似的,楚家入股二十萬貫,這還是在情理之中的,畢竟物流,對於販鹽為生的楚家來說,簡直就是及時雨。掌握了物流,未來荊湖之地的鹽價,楚家有絕對的叫板資格了。


  周家素來以老奸巨猾著稱,祖上販茶,積累下了不少銀錢,這一回,居然扔出了十萬貫入股東風物流,還有永州商盟以及其他豪門大戶,攏共加起來,就達七十萬貫之多,最恐怖的不是這些,而是永州那些散戶,沒想到居然也有三十萬貫的額度,這個數字不是何餘慶瞎編亂猜出來的,一個大賣場的掌柜,被他買通后才告知給他的。


  他從來沒有想過,就是一百文、兩百文,一貫錢、兩貫錢的,都能被李伯言聚來三十萬貫的財富。當然不比那些大戶入股,這三十萬當中,儲蓄佔了將近二十五萬貫。


  也就是說,李伯言將來一年支付的利息,就達到恐怖的一萬貫。


  試問,永州哪一家,敢如此膽大包天的放出豪言,一年能掙上一萬貫?


  何明德咳得更厲害了,靠在枕頭上,喘勻了氣兒,緩緩道:「聚一州之民財,也就他這個瘋子敢這樣做了。當初我不看好這個東風物流,如今恐怕是真的難壓住了。」


  壓?拿什麼壓?他何明德敢跟整個永州叫板?笑話!


  何餘慶有些心有餘悸地問道:「大父,這個東風物流真的有這麼恐怖?」


  「你莫要局限與一州一郡,放開眼來看看,鹽、茶、糧、絹,這些官營的也好,商營的也罷,如今為何統統都轉由民力來販運?朝廷的轉運,光糧這一塊,就要吃去三成糧耗,為何?就是層層剝削,如今都用鹽鈔、茶鈔來代替,這民力運輸不足,自然咱們荊湖的鹽價就貴於兩浙。


  他李伯言三兩條破船,運力自然不足為懼。但是如今聚百萬之財,老朽能預料到將來,大宋水道之上,李氏船舶,真的就像入海的潛龍一般,肆意馳騁。咳咳……」


  何餘慶遞上茶水,緩緩道:「郝大通年前去了衡州,一去不復返,怕是出了什麼岔子。衡州那位錢知州,怕是凶多吉少了,恐已無制衡之力,還請大父賜教。」


  何明德長嘆一口氣,「大勢已成……不對!一百萬貫,這一百萬,佔了幾成?」


  「三成。」


  「三成?為何才三成?」


  何餘慶眉頭緊皺道:「李家田產、作坊統統抵押,入股東風,合計兩百萬貫。」


  何明德一下子癱軟在床上,搖頭道:「此子無懈可擊矣。」


  李伯言玩資本,又豈會讓自己被資本玩弄?之所以吸入散戶,各家的股權壓在二十萬貫之內,就是怕有朝一日,這些人反過來威脅李伯言。現在就算幾個大戶聯手撤股,七十萬貫,他李伯言賣光永州所有的田地,也可以將這個窟窿給賭上,這就是未雨綢繆。


  李伯言不可能將東風物流的掌控權交出去,這就是底線。


  何餘慶問道:「依大父之見,我等如何應對?」


  「不爭。」


  何餘慶瞳孔一縮,「什麼?」


  「吉慶雜貨的樓干過來說過,味精已在其雜貨鋪兜售,可見如今的李伯言,已經不將月波樓視為對手了。那麼,餘慶,咱們還去螳臂當車做甚?」


  「可……」


  何明德握住何餘慶的手,緩緩道:「大父明白,你是咽不下這口氣。經過味增這件事,我也明白了,有些事情,強求不得,放手吧。等下了稻種,咱們何家還能在永州城立足。有了味精,月波樓也倒不了。至於李伯言,算了吧。」


  何餘慶緩緩起身,接過何明德手中的茶盞,道:「大父好生保重。」


  「去吧,永州的天下,將來是你們年輕人的。」


  何餘慶退出了廂房,看著晚霞蓋過夕陽,「永州的商場,是李伯言的天下矣……」


  ……


  ……


  黃昏,光禿禿的梧桐枝椏,顯得院落特別的冷清。


  葉適大步流星地走入趙汝愚的別苑之中,呼喊道:「趙相公,趙相公。」


  李伯言跟著趙汝愚出來,見到一頭是汗的葉適,笑道:「葉先生可是著說大成?如此著急撂荒地趕過來?」


  蹭叔抹了把額頭上的汗,將邊上的竹椅扯了過來,「瘋了!你這個瘋子!簡直是喪心病狂!」


  「哦?正則何出此言,大郎又是做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


  蹭叔來永州之後,沒有心臟病都快被嚇出心臟病了,撫著胸口,手抖得厲害,說道:「趙相公,大郎他……大郎他……」


  李伯言笑著將茶遞過來,放在几案上,「先生,喝口茶,慢慢說。」


  葉蹭叔瞪了一眼,喘勻了氣兒,「大郎聚永州百姓之財,數以百萬計,這是要捅破天了!」


  「百萬?一千貫何足掛齒。」


  「是百萬貫啊!趙相公,如今都稱之為李百萬了!聚如此多財,就不怕撐破肚皮嗎?」


  趙汝愚也嚇了一跳,問道:「大郎,你你你……你要上天吶?」


  李伯言笑道:「先生這是從哪裡學來的俏皮話。不就是百萬貫錢嘛,值得如此慌慌張張的?」


  蹭叔皺眉道:「大郎,你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聚如此多的銅錢,萬一永州城錢荒了,該如何處之?如今經營起來的永州模式,一旦如此垮塌,不僅僅是你的心血,就連新學都會遭遇挫折,從而胎死腹中,你考慮過這些沒有?」


  李伯言見到葉適如此焦急的樣子,便安慰道:「葉先生莫慌。敢問葉先生,這個錢荒的背後道理是什麼,您知道不知道?」


  趙汝愚見到李伯言如此慢條斯理的樣子,便斥道:「大郎,莫要以為有些小聰明,就在我等面前肆無忌憚的。錢荒,你未曾見過,老夫告訴你,究竟有多可怕。當年紹興年間,市面上無銅錢可用,物價飛漲,一派亂象,就連一隻銅盆,就漲到了三千文!」


  李伯言點頭道:「先生莫要著急,聽我慢慢道來。所謂錢荒,並未是無錢可用,而是錢都被積蓄、外流,所導致的短缺現象,其實當初朝廷並不用採取什麼措施,市場自然會自我調節。」


  「無稽之談,若非朝廷明令禁止,江浙毀錢鑄銅之風更甚,屆時市上更無錢可用。」


  李伯言笑道:「那麼敢問葉先生,毀錢鑄了銅器,用來做甚的?」


  「自然是拿來賣的。」


  「那麼既然是買賣,這錢不就流通了嗎?」


  「這……」


  葉適被李伯言反問地啞口無言,是啊,這買賣交易,錢不就流通了嗎?

  「不對,不對……你讓我捋一捋。大郎,你這麼想,毀了通寶,這錢不就少了?少了,它流通的不就少了?」


  李伯言笑道:「假使葉先生手中有十貫錢,在下手中也有一貫錢,雖然大家都有錢,但是您跟晚生能產生交易嗎?相較之下,晚生若是用這一貫錢鑄了一個銅盆,賣與先生三貫錢,這樣,先生得了銅盆,我手上又多了兩貫錢,這錢不就流通了?」


  葉適老臉一紅,結結巴巴地說道:「那……那要是眾人皆跟風毀錢,豈不是流通的錢幣就少了?」


  李伯言笑道:「若是市面上銅盆泛濫,葉先生還會覺得這個銅盆的價格能不落下來?只要錢流通了,錢荒的問題也就迎刃自解了不是?」


  趙汝愚跟葉適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王八對綠豆,沉默了好一會兒,心裡捋順了。


  「好像……是這麼回事……」


  趙汝愚神經兮兮地問道:「大郎是準備醞釀一場錢荒,然後賣銅盆?」


  「……」李伯言真服了趙汝愚的腦洞,把自己想成什麼了啊。


  葉蹭叔立馬反對道:「大郎,你這是在玩火,即便你說的是對的,但於民生無益,別忘了,咱們立新學的核心,以民生為首!」


  「我怎會去做如此無聊之事。聚財,自然是為了我這物流能夠順風順水啊。光靠我這一萬貫兩萬貫的,何時才能有出路?」


  趙汝愚皺眉問道:「那萬一永州出現錢荒,你如何處置?」


  「荒不了。」


  「怎的?」


  「我能敗光它!」


  「……」


  趙汝愚、葉蹭叔竟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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