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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0章 只有吹牛不上稅

  葉大叔依著信中的地址,終於是找到了目的地。


  「趙相公!趙相公!」


  「正則,終於是把你盼來了!來來來,做。」趙汝愚放下手中書卷,循聲趕來,見到有些憔悴的葉姓男子,問道:「怎如此憔悴?是不是舟車勞頓累了?」


  葉適搖了搖手,道:「不提也罷,不提也罷。趙相公趕緊……趕緊隨我去見范知州。」


  趙汝愚有些不解,拉住葉適,問道:「去見伯崇做甚?」


  「讓他派兵,將城外的匪窩給端了!」


  趙汝愚拉住葉適,愣道:「匪窩?哪裡來的匪窩?正則你莫不是來時被人搶了?」


  葉適一副一言難盡的樣子,說道:「城外,我來時便見到那個莊子,莊上人說有三千餘眾,不繳稅、不做農事,簡直是目無王法!此不為賊?」


  「慢著,慢著。老夫被你弄糊塗了,這莊子照理來說也是離城不遠,這一帶治安向來很好,三千人的匪窩,我怎沒聽說過?」


  葉適擦著額頭的虛汗,煞有其事地說道:「我也不信吶,那裡的人還說是作坊,三千人的作坊,我是不信的。」


  趙汝愚恍然大悟,笑道:「正則說的是大郎的作坊吧,那非匪窩,確實是作坊。」


  一聽趙汝愚好像知道這事,葉適更加氣憤了,有些結巴地說道:「那……那……趙相公的意思,就是知道這事了?」


  趙汝愚點點頭,讓葉適坐下,說道:「這就是我在信中給你說的永州模式。」


  葉適滿臉地不解,問道:「三千人,哦,還不止三千,這城外勞作的農戶,都說是不繳丁戶稅的,這事……莫非趙相公也知道?」


  「哈哈,知道知道。」


  「如此荒謬之事,范念德聽之任之?荒唐啊!」


  趙汝愚笑得更加大聲了,說道:「正則,汝知其一,不知其二啊。這些永州百姓確實不繳丁戶稅,但是有人幫他們繳啊。」


  「子直公莫要蒙我。」


  趙汝愚接過書童遞來的茶,喝了一口,說道:「除了吹牛不上稅,永州城裡,該收的稅,該繳的賦,都繳了,這你可賴不得人家伯崇。」


  葉適聽得更加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既然這些人不繳丁戶稅,誰來繳?」


  趙汝愚道:「就是吾在信中給汝提到的人唄。」


  「李伯言?他……他一人承擔了幾千人的丁戶稅?不可能!」


  趙汝愚笑道:「正則啊,所以我說永州模式,一定讓你親自過來見一見。如今除了有自家田地的主戶,大半的流民、佃戶,都是不用繳稅,由城中那些豪門大戶代為繳之。」


  「這……這……這是如何做到的?」葉適一下子還無法理解,到底是為何,這個永州模式下,居然有如此多的人受益。


  大宋的稅法,還是相當複雜的,每年的正稅除外,丁戶又分五等,雖說朝廷每年都有將那些有戶而無產的戶籍施以免稅之政,然而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具體實施起來,那些有戶無產之民,就像在湖上種菱角一樣,照樣加以重稅。


  如若不是如此,大宋如今每年上億的稅收,從何而來?


  都說大宋最富,然而不管哪朝哪代,最底層的百姓,照樣是苦不堪言,如今,依舊是這樣。但是當葉適聽到這個舉措后,確確實實震驚了,當年王安石變法沒實現的,如今永州居然已經在實施了?這……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見到葉適驚訝的樣子,趙汝愚笑道:「而且不僅僅是那幾千人,如今永州模式下,收益之人達數萬之多。」


  「數……數萬?趙相公這就有些誇大其詞了吧。一個小小作坊,能惠及數萬人?」


  趙汝愚笑道:「年前,永州還需半仰蘇、常之粟,如今不僅能自給自足,每年上繳的賦稅多了兩成,糧產豐足。」


  「不可思議,太不可思議了!為何能有如此大的變化?」


  趙汝愚笑道:「這便是我讓正則親自過來的原因了,若是信上說,汝安能信耶?」


  「是你?」


  屋外忽然傳來一聲疑惑的聲音。


  還在堂上攀談的兩人轉頭往來,葉適臉色一變,喝道:「好你個狂妄後生,今日某定要好好教導教導你!」


  趙汝愚見到兩人一見面,就劍拔弩張的樣子,笑容也止住了,問道:「大郎,正則,你們二人……認識?」


  「趙相公,他……是李家大郎?」


  趙汝愚點頭道:「大郎,還不拜見水心先生。」


  「水心先生?」他喵的又來一個先生?怎麼的,這都上永州來騙吃騙喝來了?蹭叔,還真是個人物?

  葉適一副滿肚子委屈的樣子,向趙汝愚倒苦水,「趙相,此人品性實在頑劣,某從蘇州搭了他的船過來,一路上受盡屈辱,這到了永州,還將某扔在荒郊野外,真是太皮了!」


  李伯言朝趙汝愚一拜,笑呵呵地說道:「先生,你見過四十文錢,從蘇州一路蹭到永州,還厚著臉皮,硬是要人載到城裡的人么?喏,這位葉先生便是這樣的人。」


  葉適老臉一紅,沒想到撿個便宜,還碰上熟人了,便支支吾吾地說道:「你那是拉貨的船,某給多了錢,你能不好意思要,對吧?」


  「四十文,水心先生也好意思給?」


  趙汝愚沒想到,還有這一出,便咳了咳嗓子,說道:「大郎,不得無禮。你知道我將正則請來,是來做什麼的?正則乃永嘉學派集大成者,要立新學,還仰仗正則,你就莫要為一些蠅頭小利而斤斤計較了。」


  「學生並不計較這些。」李伯言忽然想了起來,對啊,怎麼就把這位給忘了?

  若說南宋三大學派,朱門理學跟張栻的湖湘之學外,還能稱得名號的就是呂祖謙的呂學,不過淳熙三年,張栻逝世,次年呂祖謙也沒了,一躍而上,與朱門理學並稱的,便是陸氏心學以及這位水心先生的永嘉之學,三足鼎立。


  然而這蹭叔的永嘉學派,雖說有兩把刷子,卻還是難以跟老朱、老陸抗衡的,但是對於李伯言來說,這特么就是一股及時雨啊!

  去尼瑪的朱大神,老子要踢你下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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