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9章 寄售
其實古人對於果酒的釀造,已經有很深的研究。然而在大宋,果酒佔據的份額,並不多,甚至一些正店之中,都不兜售果酒。
大宋的酒榷制度,限制的僅僅是糧食釀酒需要的酒麴,至於果酒,因為果皮本身就有可發酵的微生物,並不需要酒麴,相反,用了酒麴,會使釀造出來的果酒更加渾濁,所以果酒酒價相對低廉,甚至都上不了檯面。
還有一個限制果酒的重要因素就是果皮之中的單寧。
由於單寧的存在,果酒才可以跟糧食釀造的酒一樣,得以長期保存,然而帶來的不利因素就是,過多單寧導致的酸澀,令果酒的口感不是很美妙。這也是果酒不受宋人喜愛的原因。
其實有一個很簡單的辦法,可以掩蓋這種酸澀,那就是在釀造的過程之中加糖。不過在大宋,往果酒里加糖,簡直就是折本的買賣,並沒有人會這樣做。
另外一個辦法,也只有李伯言知道。那就是用甘油來分解單寧,提升果酒的口感與品質。天上人間的那瓶拉菲,就是李伯言花了三十文錢買來的葡萄酒,添加了百分之一的甘油,調製而成的,既去除了多餘的單寧帶來的苦澀,又增加了果酒的甘甜之味。
其實起初,李伯言並沒有想到用甘油這回事,而是想著用蒸餾的方法,將廉價的果酒,加工成高酒精度的白蘭地,很可惜的是,宋人並不愛好如此烈的酒,更愛諸如黃酒帶來的綿軟之感。後來想著用皂化反應製作肥皂的時候,才想到了副產物甘油,可以作為果酒的調味劑。
如此一來,原本低廉的果酒,不僅少了酸澀的口感,因為果味本身帶來的醇香,立馬就使口感上升了幾個台階。
幾滴甘油值幾個錢?然而一斤果酒的價格卻瞬間增加了好幾倍,這樣的暴利,讓李伯言在今年夏末秋初的時候大肆囤購果酒,如今經過再加工,這樣的酒,在大宋已經是極品的存在。
「永州的船,掐著日子也該到了吧。」
段景點了點頭,說道:「是差不多了。」
李伯言閉目養神是,「去,把三元樓的寇掌柜給請來,告訴他,有好買賣請他過來一趟。」
「再問你一遍,菩提祖師到底教了美猴王什麼?」
仇巾眉鬼使神差地出現在了李伯言身後,差點將陷入沉思地李伯言嚇個半死。
「我去!還糾結啊。」
「快說!」仇巾眉十分慍怒地喝道。
李伯言眼皮一抬,慢條斯理地抿了口茶,「你生氣了?」
「沒有。」
「那不告訴你。」
「……」
李伯言看著仇巾眉臉紅撲撲的樣子,簡直是迷死個人,笑道:「好好好,告訴你。菩提祖師交給他的法術啊,是一種會變粗、變長、變大的法術。」
仇巾眉不知道李伯言一肚子壞水,反問道:「還有這種法術?」
「是啊,哎呀,我這裡忙著呢,你若是沒事兒,帶著芳兒她們幾個,去逛逛鋪子。」
在滿足了好奇心之後,仇巾眉才如釋重負地離去。
李伯言喝著水笑道:「這個法術我小弟也會,有什麼了不起的。
……
……
得到李伯言的召喚,張廣前連店裡生意都來不及照顧,坐著轎子便匆忙趕過來。如今在蘇州酒樓業、食鋪之中,李伯言有一個雅號——牌爺。
那家店不掛李氏味精特供的牌子,那就簡直是自己不想賺錢了。一個月之後,最初的那十幾家加盟的正店,都被授予了銀牌特供,生意一下子成了全蘇州最火爆的存在,連官營的酒樓,都難以匹敵,盼望著能早日掛上銀牌特供。
一時間,李氏的創始人李伯言,就在坊間傳開了名聲。由於味精的神秘,一些店家並未說味精是什麼樣子的,只是給食客們介紹時,指了指店面口的牌子,所以李伯言就成了蘇州城的牌爺。
牌爺有生意要交代,張廣前自然樂得。
下了轎子,一路小跑的老張,差點被客棧的門檻給絆倒,穩了穩身子,忙不迭地跑到一角的位置,笑眯眯地道:「伯言啊,你找我?」
「喲,張世伯來得倒是挺快啊。」
張廣前擦了擦額頭的汗,「那是啊,跟伯言你做生意,世伯若是跑慢了,還不得被其他人搶走生意。」
「世伯嚴重了,坐。」
「好嘞。」張廣前心眼算不得好,人也不是那麼厚道,不過在眾多跟李家交好的豪門大戶之中,也算是有些良心的了。人在落難的時候,最能看出些東西,要不怎麼叫患難見真情。
不過老張家也沒有那麼得真情流露,只能說,是個可知值得信賴的合作夥伴罷了。
「我這手頭上有一批酒,想著自己再找門店兜售,太過麻煩了,正好,放在世伯的酒肆之中兜售,如何?」
張廣前問道:「有多少斤?」
「不多,幾萬斤吧。」
張廣前瞠目結舌,瞬間被雷到了,低聲問道:「大郎可有酒榷?私釀萬斤酒,可是要殺頭的!」
「世伯放心,不過是果酒。」
張廣前大鬆一口氣,聲音也不再刻意壓低了,笑道:「果酒啊,那倒好說。只是大郎,這果酒,怕是難賣,放久了容易餿啊。」
李伯言嘿嘿一笑,說道:「我聽聞吉慶樓的十里香,今日賣得很火?」
張廣前眼皮子一挑,尷尬地笑了笑,「可……可不是。這個老唐家,一壇酒降了三十文,生意能不好嘛。我這裡的酒肆離得近,今日啊,就沒賣出去幾壇酒,你張叔正在酒肆里張羅呢。」
「既然這樣,世伯為何不把酒的價格壓下來?」
「唔,伯言啊,你說得倒是輕巧。三元樓的酒,本來就是二百六十文一壇,稍次於唐記的十里香,若是再降,我這虧本啊。唐記降三十文,折價兜售,不過也是想拉動他正店跟十幾家腳店的生意,我可用不著。」
李伯言笑道:「既然如此,我這果酒也折價在您酒肆寄售吧,替世伯您拉點生意過來。」
李伯言都這麼說了,張廣前再不識抬舉,就有些不好意思了,便道:「伯言要寄售果酒倒也不成問題,只是伯言啊,你要做好準備,可能很難賣。」
「不怕。」
「那你這價錢,準備定多少?」
李伯言咋摸著嘴,笑道:「就按半價來,二百文一壇。」
「哦,二百文一壇,倒是挺便宜的,或許……」
等等!
張廣前忽然反應過來,這是果酒啊!
「伯言,這……這市面上果酒,每斤不過四十文,這一壇頂破天就二百文,你這五折,還二百文一壇,價格太高了。」
要命了,感情按原價來,你這果酒居然要四百文一壇?都快跟豐樂樓的壽眉一個價了,也太黑了吧!
「伯言這酒里,莫不是放了味精?才敢賣如此昂貴?」
李伯言笑道:「世伯說笑了,酒里放味精,您去嘗嘗是什麼滋味。既然我敢有勇氣賣這個家,自然是我這果酒滋味非凡,永州的船不日將至蘇州,到時候世伯您喝了,便知道如何了。」
張廣前起身道:「那就等伯言你的酒到了再說吧。店裡生意繁忙,老夫就不再叨擾了。」
「世伯請。」
張廣前一頭霧水地走出客棧,搖頭呢喃自語道:「這叫什麼事兒?果酒都敢賣黃酒、白酒的價,想錢想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