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5章 中等意思吧
五百畝良田,要瘋了!
一邊的老賭徒走過來,結巴地問道:「大……大郎,你可知道五百畝地有多大么?這麼個賭法,別說你李家了,就是王公貴族,要敗光家業也是朝夕之間。」
這回,就連邊上的郝大通跟郝老三都不攔著老叟勸說了。
三萬貫,不,還遠遠不止。河東那五百畝良田,起碼能換上四萬貫,而且還有市無價。這年頭,錢越來越不值錢了,誰還傻呵呵地賣地?也就李家這麼玩罷了,因為李家窮得就剩下地了……
「大郎還是收手吧,這麼大的地,你做不了主。」郝大通終於是說了句人話,讓邊上的賭徒們覺得,關西通爺,還是有點覺悟,真的把李家宰痛了,今後估計他們勾銀賭坊的財神爺,也就少了一尊。
李伯言喝道:「七斤!七斤!死哪兒去了!?」
偏廳被灌得跌跌撞撞的七斤忙不迭地跑過來,暈乎乎地看著李伯言,結結巴巴地問道:「少……少爺,有何……嗝,有何吩咐?」
「你告訴通爺,如今李家誰當家?」
「啊?哦,如今李家……咱……咱少爺當家。」
「大點聲!」
「咱……咱少爺!當家……」李七斤醉醺醺地倒在了地上,被邊上的賭徒們扶了起來,如一灘爛泥般擱在長凳上。
「賭!五百畝良田,老叔敢跟嗎?!」
「大郎啊,別鬧了。五百畝,太多了。」
李伯言雙手環抱,笑道:「不多不多,才五百畝嘛。對我李家來說,不能說小意思,那樣子顯得太狂了,中等意思吧。」
中……中等意思……
郝大通被李伯言這通狂言驚得啞口無言。
怎麼辦?到底該不該跟?
問題是這牌,讓郝大通怎麼跟啊?這敗家子壓根就沒看過底牌,分明是賭昏了頭!
他李伯言要是輸了,李家頂多放點血,敗家反正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但是若真的是贏了呢?
郝大通的牛牌並不大,發完第五張的時候,原本的四牛牌,反而變成了牛三。這就讓他沒了底氣。萬一這小子真的走了狗屎運,按照現在明面上的牌,牛牌的可能性很大。
郝大通已經不去看李伯言的臉色如何了,這貨壓根就沒看過底牌,還看個屁啊。
贏了,吃飽。
輸了,傾家蕩產?
郝大通的眉頭越皺越緊,汗都滴落下來。
邊上的人都在勸李伯言收手,可這時候,反倒是他,最希望李伯言收手。
然而李伯言通紅著臉,彷彿破釜沉舟,誓不罷休的樣子,讓郝大通如同吃了屎蒼蠅一般難受。原來財神爺發威,往你頭上砸錢的時候,也會讓你吃痛啊。
賭?
不賭?
李伯言有意無意地掃了眼汗流浹背的郝大通,覺著還差最後一根稻草壓垮這位關西通爺,便出言道:「哈哈,諸位莫要勸了。輸了不就五百畝地嘛,我還指望著吃下老叔的勾銀賭坊,這地方生財,五百畝地,換老叔生金蛋的雞,值了!」
郝大通終於是被李伯言這一通看似腦殘,實則攻破了他心裡防線的話給擊潰了。
罷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他擦去額頭的汗,笑道:「大郎賭昏了頭,老叔可不能陪你玩火,這局,你贏了。」
「什麼?」
「我的天老爺!」
關西通爺認慫了?
所有人都出乎了意料,以為李伯言這五百畝地已經寫上了郝大通的名兒,結果關西通爺認慫了!
「哎呀呀,我還打算大吃一筆呢,老叔怎麼不玩了?真是……唉!」李伯言一副故作捶胸喪氣的樣子。
郝大通苦笑著,這敗家子,這回是把他給坑了,「五千貫,會送到賢侄府上。」
李伯言收起了地契,笑道:「老叔客氣,哎呀,時候也不早了,這樣,五千貫,大伙兒有一人算一人,等改日通爺送錢到了府上,小爺請你們喝酒!」
「大郎仗義!」
「公子豪氣啊!」
李伯言連桌上自己的到底是啥牌都懶得看,這牌是什麼重要嗎?
「這副撲克,就送與老叔了。」
一邊的郝大通咬牙切齒,還得面帶微笑地將李伯言送走,爛醉如泥的李七斤被抬上了馬車。李家其餘的僕人早早地等候在了賭坊外。
「李相公,見好。」
李康達坐在馬車之中,看到郝大通,便問道:「通爺這回又從犬子手中拿下多少田地來?」
見到李康達面如沉水的樣子,郝大通這叫一個鬱悶,「李相公這次猜錯了,公子他贏錢了。」
「贏錢了?是一貫還是兩貫吶?」李康達戲謔地問道。
「五……五千貫。」說這話的時候,郝大通連自己都不信,他堂堂關西賭聖,居然在一個小毛孩手裡頭輸走了五千貫,這要是傳出去,丟臉啊。
李康達還沒反應過來,淡淡地輕笑道:「哦?五千貫啊……」
「五千貫!」
李康達差點從車上跳起來!
贏錢了?還一贏就贏了五千貫?!
見到李康達這副驚容,郝大通的臉更加黑了,拱了拱手,「賭坊生意忙,就不招待李相公了,回見。」
郝大通折返賭坊,見到賭桌上還沒人敢動的那副牌,長嘆一聲,「失手了啊。」
他過去翻開李伯言的三張底牌。
「233……qq……」
沒牛!
草啊!
郝大通氣得渾身發抖,重重地打在了桌上。
……
……
李康達看著一臉無辜的李伯言,問道:「贏了這麼多?」
李伯言淡淡道:「也不多,上個月輸了的五十畝水田,一來一去,就贏了一千貫吧。」
「大郎,你……」
李伯言見到啞口無言的李康達,覺得這話從一個十四五雖的孩子口中說出來,確實有些狂妄了,便道:「大郎知錯了,這次不過就是運氣好,僥倖贏了,今後再也不賭錢了。」
「不……不是……」李康達內心好生複雜。父子倆敗家,從未往家拿過錢,結果這一回,居然見著回頭錢了,這能讓李康達內心不五味雜陳嗎?「為父怕你真的輸得傾家蕩產,看來是我擔心得多餘了。」
李伯言問道:「那咱們回去?」
李康達搖了搖頭,道:「有件更棘手的事情。」
「跟孩兒有關?」
「范公的事情。」
李伯言一下子就明白了,便道:「爹爹不會怪孩兒多嘴吧?」
李康達望向車外,喃喃道:「當個敗家兒不好嗎?不愁吃喝的。」
「愁啊。」李伯言嘆道。
身為炎黃子孫,面對幾十年後,江山易主,異族當權,李伯言如何能夠做到不聞不顧?也許他等不到披掛上陣的那一日,但是他總想做點什麼。
「那你想做什麼?走仕途?」李康達並非沒有給過讓自己兒子出人頭地,光耀門楣的機會,只是李伯言自己不爭氣罷了。
李伯言搖了搖頭,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能夠做到哪一步,喃喃自語道:「若是有機會,想去京城看看。」
李康達長鬆一口氣,「大郎若是想去臨安,明兒便可。」
「孩兒說的是汴京。」
噗!
李康達一口茶直接噴了出來……
汴京?
這死孩子,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