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四章 關係緩和
初一剛要發火,猛地在鳳景瑞眼中捕捉到了一絲戲謔。她惱羞成怒,暗自咬了咬牙,氣鼓鼓道:“隨便你。”說罷便扭過頭不再看他。
“初一姑娘,您要的衣裳。”正當她裝作觀察病情,實則惱火之時,方才下去拿衣物的士兵回來了。初一壓下心中的火氣,掃了他一眼。隻見士兵抱著一堆尋常百姓所穿的粗布衣服,胡亂地團在懷裏,好似剛從哪個百姓身上拔下來。
“衣服發給那些沒有遮身之物的人,切記不要聲張。”在這樣一片貧民區,衣不遮體不是罕見的事。但但凡是人都有羞恥之心,她不能打著施救的旗杆,肆意踐踏他人的尊嚴。
“是”。
兩人的對話一字不落地被鳳景瑞聽了去,後者眼中帶著讚賞。一是讚賞初一的聰慧,二是讚賞她的善良。這女子,分明如水一般至善至揉,但對待他時卻似是結了冰一般,態度又冷又堅硬。
思及此,鳳景瑞臉色一黑,頗覺得自己很不平衡。救治百姓罷了,他的百姓,需要沾染了她的手?想著,眼中劃過一道靈光。
天色漸暗,某件客棧中。一名男子站在半敞的窗前,將寫好的信箋放到信鴿腿上的竹筒中,隨手放飛了鴿子。窗外月色皎潔,映襯在男子漆黑的眸子中,卻有幾分涼薄。
幾日之後,初一終於琢磨出一個可以緩解病情的方子,立即派人去將方子熬成湯藥。
率先朝貧民區走著,端著湯藥的士兵快步跟在初一身後,眉間帶著幾分喜氣。倘若這湯藥真的有效,那麽貧民區的那些人……便有救了!
初一緊趕慢趕地來到貧民區,便被眼前這一幕震驚到了。
一眾太醫與侍衛圍著百姓們轉,有得號脈、有得記錄、有得開方子。侍衛們將衣物與糧食分到每一個人手中,扶著地上躺著的人到棚子中乘涼。鳳景瑞站在中央,背對著太陽;陽光打在他背部,光芒將他的輪廓虛化。
一襲暗紫色長袍襯得他沉重而內斂,高大的身影佇立於天地間,宛如神詆。
初一愣在了原地,心中最不安的情緒得到了安撫。她從未敢告訴任何人的是:即便她每日都思考著如何救治這些人,即便她每日都親自監督著士兵將每一分糧食與湯藥分到每一個人手上;她仍然一直在害怕,害怕她最終也無能力救得了所有人,甚至救不了任何人。
但現下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這麽多禦醫一起,這麽多人一起,總會治療的辦法。思及此,鼻尖竟一圈,她看不到自己微紅的眼眶,更看不到唇角無意識勾起得弧度。隻看得到在她去看他時,鳳景瑞恰好移動了視線,與她四目相對。
目光在空中碰撞,初一來不及收回唇角的笑。鳳景瑞亦是微勾了唇角,眼中帶著幾分戲謔。
“朕不是說了,朕得子民朕自會救治,從今天起你不用……”
“大話等你把他們根治了再說也不遲,既然知道是你的子民,這麽久了才想起救治,你還很引以為傲嗎?”即便是話再怎樣違心,眼中的動容仍是毫不留情地出賣了她。
鳳景瑞唇角一抽,伸手在她額頭彈了一下:“不得放肆。”話雖如此,低沉的聲音竟帶了幾分溫和,漆黑的眸子如未經過雕琢的墨玉,含著笑意。
許是畫麵太過唯美,許是動作太過曖昧。初一竟忘了如何反駁,心跳似是慢了半拍。意識到這一點,連忙將視線移開,裝作關心百姓,朝棚子走去。
擦肩而過的一瞬,微風揚起發絲,擦著他的臉頰而過。鼻尖留下淡淡的香氣,鳳景瑞並未轉身,隻是勾唇一笑。他們來日方長,不急一時。
自從禦醫們加入了救治,瘟疫逐漸得到了緩解,初一仍是每日堅持到貧民區巡視,百姓的康複她一天一天看在眼裏。鳳景瑞雖然不會說什麽,卻每晚都命人擬一份報告送到她房裏。上麵清楚地寫著康複人數以及病情的控製程度,極其方法。
她每日都從中摘取關鍵的信息,以留備用。瘟疫雖不常見,但一旦發生,很快便會使同一片區域的人染病。而備下資料,為得便是在下次有地方發生瘟疫時,在最短的時間內控製,並實施救治。
這日如往常一樣,鳳景瑞親自監督著禦醫治療,陽光依舊毒辣,縱使他體質再好,也禁不住長時間暴曬。很快,額頭浮起一層薄汗。
為幾名女童發完換洗衣物,初一回身便見鳳景瑞眉頭微皺,卻沒有半分不耐。
“初一姑娘,天氣熱,喝點涼茶降暑。”士兵端著涼茶走到初一身後,盛著涼茶的器皿外壁還滴著水。初一見後,想也未想地吩咐了一句:“給鳳景瑞端過去吧,我不熱。”
“這……”或許是這幾日鳳景瑞太過沉默寡言,再加上他氣場太過強大。士兵有些怯意,張了幾次嘴巴都想拒絕。
“算了,我來吧。”說完接過托盤,朝鳳景瑞走去。卻不知為什麽,越是走近,心中的騷動愈發強烈。
“那個……喝茶嗎?”猶豫了一下才開口,話一出,卻被自己的聲音驚愕到。這嬌羞……不,這聲音是她發出來的?
鳳景瑞似是沒有想到她會端茶過來,眸子閃過一絲驚愕。旋即拿起托盤上倒好的那杯茶。修長的手指轉了轉茶杯,視線在初一臉上停留片刻。抬手一飲而下,清涼的液體順著喉嚨流下,頓時清涼了許多。
“勞煩初一姑娘端茶遞水,在下倍感榮幸。”語氣帶著戲謔。
初一掃了他一眼,腹誹著:得了便宜還賣乖。
再毒辣的太陽也終究會落下,傍晚。
初一疲憊地躺在床上,有下人叫她用晚膳,剛一起身便感到一陣眩暈,旋即跑出了屋子,扶著牆一陣幹嘔。
“莫非是吃壞了東西?”初一細細回想一番今日都吃過哪些東西,可一時之間也拿捏不準問題出現在哪裏,並且,也沒有將這幹嘔當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