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九章 鳳景瑞的煩惱
那日的事情一出，鳳景瑞便下令讓知情的人統統封口，否則給予重罰。之後，他不斷地逼迫自己全身心投入到朝政之中，連休息的時間也大幅度減少，恨不得越忙越好，甚至連喝茶的時間都空不出來。他想用這種方法將事情從自己的記憶中抹去，可實在是辦不到。
距初一回江南已有幾日，可鳳景瑞一直難以忘懷當日的情景，初一信中解釋的字字句句也如同重錘一般狠狠地往他心上砸。他難道真的做了對不起初一的事情嗎？不，斷斷不會。雖然那日他喝得有幾分醉，頭昏昏沉沉的，可並非沒有了意識。他清楚地記得當時腦子裏盤旋的想法，眼前之人不是初一，他絕不能碰。因此，他和戎盧飛揚躺在一起是真，卻從未發生過任何關係。
想到這裏，鳳景瑞恨恨地一咬牙，手不禁緊緊攥住，用力砸向桌麵。事情已經發生了，他確實是傷到了初一的心，初一也確實離開了，無可挽回，他能怎麽辦？思及那日初一帶著病來見他，卻目睹了那樣的一幕，她該有多失望和難過啊。鳳景瑞不免心中為之一疼。
這一切，全怪那戎盧飛揚！整日裏不知在想著什麽，想盡辦法做盡壞事要拆散他和初一。若不是現在事實明朗了幾分，指不定他和初一之間的誤會又要越積越深。可是，那戎盧飛揚是西域國的公主，鳳景瑞身為金鳳國的皇帝，考慮到西域國與金鳳國兩國的交好，他又不能當麵對戎盧飛揚做什麽，隻得將此事深埋於心，卻又不免得會時時刻刻為之煩惱。
這日，鳳景瑞在批閱奏折的時候，忽然覺得頭有幾分暈眩，不由得緩下了手中的動作，疲倦地揉了揉眼睛，長歎了一聲。果然，讓自己太忙並不是什麽好法子，這樣每日每夜地處理政事，讓他的身子已經有幾分吃不消了。這倒不算什麽，身子垮下來，不過是幾味藥就能解決的問題，可是他的心病呢？他拚命想要忘卻的事情，卻如同影子一般，時時刻刻環繞在他身邊，怎麽也擺脫不了，那他這麽辛苦的意義又何在呢？或許，這就是上天對他的懲罰，懲罰他讓初一那麽傷心吧。
初一……他對不起她的地方太多了，他到底該怎麽辦才好。
而一直站在鳳景瑞身邊陪同著他批閱奏折的貼身太監德公公，恰好注意到了鳳景瑞的小舉動，於是輕聲問道：“皇上可是身子乏了？老奴見皇上已經辛苦好些日子了，這剩下未批閱的奏折已是不多，是不是可以先休息一下了？”
“無妨，還是先解決完這些事務為好。”鳳景瑞悶聲道，晃了兩下頭讓自己清醒一點，然後重新拿好奏折，準備繼續看。
德公公謹慎地說道：“不知皇上是否在為何事煩惱？若有，可否說出來，也許老奴能分擔一些也說不定。若無，那請恕老奴多嘴了。”
聽罷，鳳景瑞手上的動作停頓了幾秒，然後聲音毫無起伏地回答道：“公公多心了。朕好得很，國泰民安，朕有什麽可煩惱的呢？剛剛隻不過是朕突然覺得有點困。”說著，鳳景瑞嘴角微微一揚，很勉強地擠出一個笑。
“是，這都是多虧了皇上如這般辛苦處理政事啊。”德公公笑道。
鳳景瑞可沒有心情聽他的奉承話，也無心再繼續麵對眼前的奏折，就因為德公公方才的一番話，鳳景瑞心中已自亂了陣腳。莫非他心思煩悶的表現已經那麽明顯？
鳳景瑞衝著德公公揮了揮手，示意他先出去：“想必你也累了吧，朕準許你先去休息一會。朕想一個人呆一會，說不定這樣的辦事效率也更高些。”
“嗻。”德公公一麵答應著，一麵緩緩地向門口退去。
看來，皇上果真有難以言說的心事。德公公心想。看著皇上現在的模樣，德公公也不免得覺得心疼，如果再這樣下去，皇上的身子骨怎麽能受得了？這怎麽能行呢？
對於一向能夠一手遮天、處理什麽事務都遊刃有餘的皇上來說，像如今這般惆悵可還真是少見。不用說，這足以讓皇上所煩惱的人，定是那名喚作初一的女子，而能夠讓他煩惱的事，必是前些日子剛剛被皇上壓下來的事情。雖然皇上說他並未因為何事而煩惱，可打小便一直陪伴在他身邊的德公公清楚得很，這是要強的皇上不願意正視自己的感情問題罷了。
如今的狀況確實有些棘手，但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據德公公所知，初一姑娘在事情發生後的第二日便離開前往江南了，她和皇上之間僵硬的關係需要一個契機才得以緩和下來，否則即使皇上再多情，也無法讓初一回心轉意。
而這個關鍵，就在於要恰到好處地懲治戎盧飛揚——這個捅出一切簍子的幕後主使。不僅要讓戎盧飛揚因為她的行為嚐到點苦頭，以達到使其罷手的目的，將她支得遠遠的，同時還要鬧出點動靜讓遠在江南的初一知曉皇上和戎盧飛揚之間的情況，表明皇上的態度，讓她看到他的誠意。如此一來，他們之間才可能更進一步。至於如何讓這個西域國公主戎盧飛揚為她的所作所為付出點代價嘛……德公公一時間計上心來，不禁露出滿意的笑容。他準備找個機會，好好地同皇上道出他的計謀。
次日，早朝結束後，鳳景瑞就忙著趕去處理新的奏折，德公公自然是緊緊跟隨。
鳳景瑞上座後，便有下人送上來一杯熱茶放在鳳景瑞麵前，鳳景瑞卻連看都不看一眼，隻全心全意地盯著眼前的奏折。
一個時辰很快就過去了，鳳景瑞卻仍端坐於桌前不曾挪動過步子，方才還是熱氣騰騰的茶水，現在也早就涼透了。鳳景瑞覺得腳因為太久未動有些發麻，就從位置上站了起來，沒想到一下子覺得眼前眩暈一片，一不小心沒有站穩，一旁的德公公趕緊上前扶住。
這便是鳳景瑞近來的狀態，忙到甚至抽不出時間來飲一杯茶，連他自己都有幾分吃驚，原來自己竟可以透支時間和身體到如此地步。鳳景瑞長歎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