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 回憶
二十幾年前，北漠。
鳳景瑞還是個孩童模樣的王爺，卻也三上戰場，成了整個北漠的奇聞。
所有的韃子都在私下裏議論這個七歲孩童，心中懼怕不已。
北漠可汗派了兩隊人馬，就是為了暗殺鳳景瑞。若是留此人在北漠長大，日後定會成為隱患。
鳳景瑞全身疲累，眼睫毛忽閃忽閃地，不過半柱香的功夫左右，就睡得香甜。
先祖坐在虎皮椅子上，看著膝下的孩兒，心中難免撕扯不已。
老忠王站在一側，低聲道：“王爺困了，不如讓他去內堂睡……”
“不可，就讓他在草地上睡。朕的兒子，絕對不能養成驕奢淫逸之徒。金鳳國的江山，都是你我二人在馬背上打下來的。若是沒有吃苦耐勞的精神，何以坐擁整個大陸？”先祖麵色一凜，駁斥了老忠王的請求。
“皇上，小王爺隻有七歲，他上了三次戰場，卻英勇殺敵，如此非人天賦與城府，嚇得北漠韃子聞風喪膽。他們都以為，我們金鳳國的男人都是如此，這才次次敗逃，不敢再來挑戰。”老忠王每每言到此處，都對鳳景瑞報以羨慕的眼光。
“這孩子跟了朕許久，確實有些剛強。他是大將之才，不可為君。日後若是他登基為帝，真真是浪費了他的計謀和勇猛了。”先祖如此思量，也是片麵。
“陛下，太子殿下為人孝順，陛下千萬不可聽信謠言，對太子殿下……”老忠王出言相勸，也是為了國家社稷考慮。
“太子為人陰戾，不是仁德君王的材料。太子府中的一眾奴才，皆是奸佞小人。若是讓鳳羽繼位，恐怕會天下大亂。舞王爺還小，卻也漸露端倪，這孩子好好培養，可能是帝王將相之才。隻是……鳳羽年長許多，恐怕不會留給這兩個弟弟培養黨羽的機會。”先祖每每想起此事，就覺得心中一片大亂。
“父皇，兒子覺得好熱，兒臣可不可以去洗澡？”鳳景瑞睡眼惺忪的醒來，趴在先祖的膝頭道。
“你怎麽了？為何這個時間覺得熱？”先祖一驚，卻也猜的八九不離十。
“郎中，郎中哪裏去了？”先祖焦急萬分，才發現鳳景瑞額頭滾燙。
人人都說，小孩子是不適合過早見血腥的。可是鳳景瑞生於皇家，總是要為皇家效命的。如果不能為帝，就要成一方封疆大吏。總也逃不過這些宿命。
沒想到，先祖的如此教育讓鳳景瑞生病了，而且還病得如此嚴重。
軍中的郎中給瞧過了，說是鳳景瑞受了驚嚇，才會發燒不止。先祖心中悔恨不已，卻也無可奈和。
鳳景瑞微微抬頭，並不清楚父皇為何如此難受，竟伸出手去，擦掉了先祖臉上的淚水。
“父皇，您不必著急。等我長大了，定會上戰場勇猛殺敵，讓那些搗亂的北漠韃子臣服於我，不敢對我們金鳳國的百姓造次。”鳳景瑞燒的小臉滾燙，卻仍舊不忘安慰先祖。
先祖拿了一個大盆，親自為鳳景瑞洗澡。慈父之心，足以見得。
一眾奴才在旁邊望著，皆是淚眼婆娑。
這對父子肩上扛著的責任，遠遠要比普通人還多。
鳳景瑞站在相同的地點，看著沒怎麽變過的水房，所有的回憶猶如漲潮的海浪，一波一波襲擊過來，讓他難以忘懷。
陳勇站在，鳳景瑞身後，不敢言語。
“你有什麽事兒嗎？”鳳景瑞緩緩開口，不似剛才那般胡鬧。
“陛下，已經深了。您和初一小姐是不是要宿在軍營裏頭了？”陳勇低聲問道。
“今日不回去了，你派人通知摩羯蒼穹和歐陽大人，一切事情朝著我們所設想的方向發展。北漠可汗已經簽了和平約書，定不會造反害人了。”鳳景瑞如此吩咐，不免鼻子一酸。
“陛下，您這是怎麽了？”陳勇跪在鳳景瑞身邊，低聲詢問道。
“先祖在世之時，最想看到的便是北漠的一統。如今我替他老人家完成遺願，也算是對得起父皇的臨終囑托了。”鳳景瑞心中難受，哭聲更甚。
“陛下，先祖諄諄教導，陛下從不敢忘。如此堅持，才有今日的撥開烏雲見天日。臣恭喜皇上。”陳勇明白子承父業的艱辛，不免出言祝賀。
“朕七歲隨著先祖上戰場，嚐遍了人間冷暖，隻覺得心中不會再愛任何人了。可是初一出現，陪伴在朕的身邊，朕才知道，這世間還有最純真的感情，不可替代。三年的約定未到，初一不能與朕回京，朕想起此事，隻覺得帝王也有無力的時候。”鳳景瑞如此吐露真言，讓陳勇心頭大顫。
“陛下，您要的女人群臣並不敢反對。況且，北漠一片祥和，初一小姐也是為了四皇子著想，這才不肯離開。您定要放寬心，不要胡思亂想。”陳勇在一旁勸慰，初一聽了個真真切切。
北漠終於臣服，此等歡天喜地的大事兒讓鳳景瑞想起多年的往事，也是自然。作為為最愛的人，初一卻不能幫襯什麽，她隻覺得心中愧疚。
“陛下，我們回去吧！夜已經深了。”初一努力擠出一抹微笑來，淡淡的道。
“哦，朕……衝個涼就回去了。”鳳景瑞有些含糊的回答。
初一瞧著陳勇的神色，也猜出一二。
“你們主仆就說些體己的話，我不打擾了。”初一退下，心中卻擔心鳳景瑞。
陳勇不言語，卻對一小姐的善解人意頗為感激。
“陛下，您洗過之後，就去睡吧！北漠可汗還會前來拜會，所有北漠臣民都會參與此次的歸降大會。若是陛下精神不振，恐怕會出錯。”陳勇處處為鳳景瑞著想，才讓他緩和些許。
初一望著外麵黑漆漆的天空，燦爛的星辰讓她忍不住胡思亂想。
北漠的夜空是那樣的深邃靜謐，若是離開此處，她不知會有多麽想念。明日的歸降大典，定會精彩紛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