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往事煙塵（四）
昭仁宮中氣氛肅殺。
“陛下本該以仁德治天下，卻以己身喜怒哀樂為準，枉顧事實法紀。此事若是傳出去，定會遭到臣民唾棄。”老忠王諄諄教誨，卻讓鳳羽更為憤怒。
“老忠王，你別仗著父皇給的金鞭就任意妄為。朕治理國家，還輪不到一個外姓王指手畫腳！你心裏想什麽，朕一清二楚！”鳳羽如此汙蔑老忠王的一片真心，令眾位大臣寒心不已。
“陛下，老忠王自先皇駕崩以來，一直盡心輔佐，從未僭越過任何。如今陛下如此斥責，怎能服眾？”兵部尚書低聲道。
“老忠王意圖不軌，隻想著朕的這把龍椅呢！你們處處維護此人，可是想要一同謀反？”鳳羽句句緊逼老忠王，不肯放過。
“陛下，您冤枉了臣等！”諸位大臣跪下呼號，卻也無濟於事。
“鳳羽，你是老夫看著長大的。如今你是非不分，無辜冤枉忠良之臣。先皇禦賜金鞭，上打昏庸帝王，下打奸佞之臣。陛下昏庸不朝，殺戮忠臣，棄百姓於不顧，本王替先皇教訓陛下，皆是無奈。”老忠王提起金鞭，眾人神色大驚。
“老忠王三思而後行！”眾人打呼。
“本王決心輔佐皇上，令政治清明，百姓和樂。如今朝中混亂，百姓衣不蔽體，老夫如何有臉麵下去見先皇？陛下，請受罰！”老忠王舉起鞭子，重重責打鳳羽。
鳳羽跪在先皇遺像麵前，受老忠王金鞭責打，自是義憤難平，誓死報仇。
奈何先皇臨終托孤，曾經告知眾人，老忠王手中的金鞭威力無窮，人人不可反抗。
今日鳳羽所受屈辱，皆是因為先皇的不信任。
一鞭鞭打在鳳羽身上，引得朝中大臣心中拍手稱快。
“家法已動，陛下定要三思而後行。穆青大人為人忠勇，不可殺之，煉丹司禍國殃民，不可留之。請陛下廢黜煉丹司，放穆青大人出獄，好生安撫。”老忠王氣喘籲籲地道。
“朕，一切都隨老忠王指示。來人，把穆青放出來！”鳳羽攥緊雙拳道。
“陛下，陛下不好了！”王公公躬身而來，嚇得麵如土色。
“怎麽了？”鳳羽歪著頭問道，身上的傷口絲絲疼痛，不免讓鳳羽更加清醒了幾番。
“穆青大人……死了！”王公公道。
諸位大臣皆是驚訝之色，卻不敢相信穆青大人就這樣死在了天牢中。
“你們是如何辦事兒的？為什麽連個人都看不住？他在牢裏好好的，怎麽會死？”鳳羽驚聲問道。
“是……中毒身亡！”王公公言之鑿鑿，眾人不得不信。
“什麽？天牢之中，哪裏來的毒？你休要胡說八道！”鳳羽不認，低聲斥責道。
“獄卒說，是穆大人自己服毒，並未有人暗害於他。”王公公如此稟報，令眾人心中狐疑。
穆青為人爽利，絕不會自戕以證清白。在昭仁宮被拉走的那一刻，穆青還大聲疾呼，似乎是對鳳羽頗為不滿。若是他想死，何苦要等到進了天牢？況且，鳳羽手下的奴才早就把穆青全身搜遍，就算是穆青想要藏毒自盡，也是沒有可能的。
“查，一定要把此事查清楚。穆大人全家無辜受冤，都是朕的不對。若是不能查清楚這事兒，朕如何能麵對朝臣和百姓？”鳳羽假惺惺的掉了幾滴眼淚，心中卻暗自歡喜。
除掉這樣一個礙手礙腳的大臣，鳳羽隻把火力對準老忠王便罷，朝中各位大臣皆是牆頭草，害怕鳳羽的。如此下去，鳳羽在金鳳國，便沒有什麽好害怕的了。
老忠王一個趔趄，差點沒站穩，便直直地倒了下去。
穆青一家慘遭滅門，穆青死得蹊蹺，無疾而終。各位大臣心知肚明，也不敢再問下去。這次是落在自己頭上，恐怕比穆青的下場還要慘淡。
皇後得知此事，對鳳羽心中不滿。
穆青是皇後母家極力推薦的人才，如今無辜枉死，實在令人唏噓感歎。
景仁宮內，皇後端坐在大殿上，心中惶惶不安。
穆青一家就這樣死了，真真是可惜了一位賢臣。
“他還有什麽人在這世上嗎？”皇後娘娘開口問道。
“啟稟娘娘，穆青還有個女兒，聽穆府的管家說，已經被人給送走了，如今下落不明。幾個殺手一路追出去，那孩子被殺了，隻留下一個奴婢，水靈靈的大眼睛，說話做派倒不像是個奴才。”常嬤嬤道。
“可能是穆夫人的安排。你把這孩子領進宮，讓本宮瞧瞧。”皇後笑著道。
穆婧雅改名換姓為綠竹，穿著奴婢的衣服便進了景仁宮。
鳳舞邪跪在大殿上受訓，卻不肯哭一聲。
“本宮是怎麽教你的？奴婢的兒子可以在後宮過活，已經不容易了。為何你不能把《國策》背好了？以後你如何能幫助你皇兄？”皇後冷眼瞧著鳳舞邪，心中不悅。
“皇嫂別動怒，小王定會好好背誦，不讓皇嫂操心。”鳳舞邪不過是個未長大的少年，卻處處不得人喜歡。
翠竹跪在大殿上，眼中滿是新奇。
“你是何人？”皇後抬起雙眸，探究的眼光落在翠竹身上。
“奴婢翠竹，參見皇後娘娘。”翠竹匍匐在地，全然沒有看到身邊的鳳舞邪。
“本宮聽說，你在穆府伺候？”
“回皇後娘娘的話，奴婢是穆府大小姐的伴讀，伺候大小姐生活起居，讀書寫字。”翠竹道。
“穆大人一家被滅門，你可知道？”皇後故意試探道。
“女婢知道，大小姐身死，奴婢對不起夫人的囑托。”翠竹忍住眼淚，卻也撇著嘴不肯哭出聲來。
“你有何打算？”皇後頗為關切，卻懷疑此人便是穆青之後。
“奴婢在鄉下還有一個遠方表親，他已經答應了奴婢，願意收留奴婢。多謝皇後娘娘體恤。”翠竹小小年紀，眼神之中卻滿是狠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