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往事煙塵（1）
十三年前，京城。
外麵下了一場大雪，堵住了百姓的門。很多牲畜都被凍死了，朝中大亂。鳳羽吸食丹藥漸露端倪，卻在一眾大臣麵前遮遮掩掩。
臘月初八，穆府的奴才們煮了臘八粥，便瞧著穆青大人急急忙忙地朝著外麵而去。
穆夫人拉著年幼的女兒，低聲喚道：“老爺，不吃臘八粥了嗎？”
“吃什麽吃？沒瞧見外麵大雪壓塌了民房，死了不少百姓嗎？”穆青一邊往外走，一邊低聲喝道。
穆夫人眨了眨眼，略顯委屈。
“娘，爹是壞人！爹總不回家陪我們。”一個孩子奶聲奶氣地道。
“不許胡說，你爹是為了百姓才無暇顧及家裏麵的事兒。若是你再這樣說，娘就撕爛了你的嘴！”穆夫人一向和藹，卻忍不了任何人說一句穆青不好。
“娘，雅兒明白了。”穆婧雅垂著頭道。
昭仁宮，鳳羽懶懶地斜坐在榻上，心中不悅。
“陛下，一場大雪凍死了百姓許多牲畜，就連房屋也被壓塌了。若是朝廷不管不問，恐怕有失體統。還請陛下下令，撥銀子賑災。”穆青雙手一撘道。
“國庫吃緊，西南連年戰事，就連北漠韃子也跟著湊熱鬧。各位大臣也要體恤前方將士的心情。若是京城這點事兒都要花國庫的銀子，開了這個頭，以後如何能刹住風氣？”鳳羽擺弄著手中的鼻煙壺，似笑非笑的道。
“陛下，番邦不穩，皆是我們金鳳國沒有拿出足夠誠意。以北漠為例，北漠連降三場大雪，也凍死了不少牲畜，所有重建的銀子都是北漠可汗自己掏腰包。本來北漠可汗已經臣服於我們，就因為要了點錢，禮部等衙門口就隨隨便便把人家打發了。如此傷害友誼之事，定會讓人家心中不舒服。”歐陽鋒道。
“北漠韃子貪心不足，處處想要向我們金鳳國要銀子。我們百姓受苦，也沒見他們出手相助，這是什麽朋友？”鳳羽眼睛一橫，不肯承認起來。
眾人麵色惶惶，隻覺鳳羽是強詞奪理。
“陛下，恕老臣直言。陛下大煉丹藥，所花費的銀子已經超出國庫的計算。若是把這些銀子用在賑災和安撫番邦上麵，定會讓我們金鳳國……”穆青仗義執言，不免讓朝中各位大臣連連點頭。
“大膽！你一個皇家的奴才，如何敢揣度朕的吃穿用度！”鳳羽氣急，狠狠地摔了手中捧著的鼻煙壺道。
“微臣惶恐！”穆青匍匐在地，卻沒有任何退讓的意思。
“陛下，穆青大人忠言逆耳，也是有幾分道理的。禮部和內務府所有花費超過刑部和兵部的總和還多幾倍，如此異常的花銷，定會被百姓加以詬病。如今京城百姓衣不蔽體，如此下去，必將民怨沸騰。”歐陽鋒仗義執言，卻讓鳳羽心中大怒。
“你們一個個，不算計自己口袋裏的銀子，隻來算計朕的家事兒。如此居心不良，朕如何依靠你們？”鳳羽瞧了瞧眾人的臉色，壓低聲音道。
“陛下，您是真龍天子，定是為百姓著想的。先帝留下遺訓，凡事以百姓為先，以國家為重。陛下大煉丹藥，有損國本。臣等建議，陛下廢黜煉丹司，不可隨便為之。”穆青乘勝追擊，竟然想要廢黜煉丹司。
“大膽！”鳳羽三步並作兩步走下龍椅，指著穆青的鼻子罵。
“陛下息怒，穆大人所說不假。其中每年用於煉藥的銀子數不勝數，若是可以把這些銀子用到正經地方，定會讓百姓……”
“一派胡言！朕身有頑疾，後宮太醫院束手無策。若是朕的身體出現問題，何人來負責？朕如此煉藥，也是為了鞏固國本。你們一個個，是不是都盼著朕早點死呢？”鳳羽大喝一聲。
“陛下，這人世間，皆以正氣立身，豪氣交友，儒氣為人。如何能相信那些妖道的慫恿，大肆搜刮民脂民膏，讓百姓無處安身？先祖日日教訓臣等，定要……”穆青匍匐在地卻正義凜然。
“來人，把此等亂臣賊子給朕拉下去！抄了他的家，朕倒要看看，所謂的兩袖清風是如何清廉的？”鳳羽氣急，下令罷黜穆青。
“陛下，此事萬萬不可。穆大人是先祖留下來的清廉官員。他為官廉正，是朝臣的榜樣。若是因為穆大人仗義執言而動了穆大人，定會讓朝臣心中失落，日後，誰還敢……”老忠王義正言辭，卻遭到鳳羽無情的駁斥。
“此事老忠王不必管，這些大臣個個以先祖托孤大臣自居，從未把朕放在眼裏。你們瞧瞧穆青的姿態，不過是在斥責朕暴虐。如此不懂禮數之人，朕斷斷不可留。來人，把穆青的官服官帽扒下來，朕定要抄了他的家，讓他以真麵目示人。”鳳羽大怒，卻心意已決。
“請陛下收回成命！”眾人猶如排山倒海一般跪在昭仁宮。
“來人，把穆青打入天牢，沒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視。誰再為此人求情，朕就一並處理了他！”鳳羽言罷，大袖一甩便離開昭仁宮，不肯給任何人辯解機會。
眾人眼睜睜地瞧著穆青被拉下去，穆青高聲呼號：“昏君，若是瑞王爺坐了皇位，金鳳國斷斷不會變成如斯模樣！”
鳳羽在後堂聽了個清清楚楚，氣得他緊握雙拳。
“吩咐下去，讓暗衛解決了穆青的全家，不準留一個活口。”鳳羽低聲道。
王總管躬身站著一側，聽到此消息，不覺麵色一凜。
各位大臣對此事議論紛紛。
歐陽鋒甚少麵斥鳳羽，此番較量，也是敗下陣來。穆青大人仗義執言，為百姓請命，是朝廷命官職責所在。如今卻被冤枉城亂臣賊子，打入天牢，不日就會被抄家。如此飛來橫禍，實在讓朝中各位大臣心中惶惶不安。
若是以後發生類似事情，誰還敢正義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