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火燒考棚（二）
眾人睡得正香，卻見火光衝天。
幾位貢生揉揉眼睛，還以為自己在發夢。卻見那火勢躥了上來，低矮的考棚見火就著。火蛇吐著信子，朝著眾人而來。
“走水了，貢院走水了！”一聲驚叫，劃破長空，所有在睡夢中的貢生都被歇斯底裏的呼喊給吵醒。
眾人驚慌失措，卻四處逃命。
眼前的慘狀猶如人間煉獄，哀嚎聲，哭聲不絕於耳。
半晌過後，考棚傾倒，劈劈啪啪的聲音猶如一張張催命符，朝著眾人而來。
大家拿著棉被撲火，卻也是無濟於事。
提督街的百姓哭聲震天，也被此事所連累。
孩童哭鬧不止，門口的大黃狗隻知道高聲吠，一時之間亂作一團。
幾個黑衣人手中拿著火石，瞧著火勢起來了，心中高興不已。
“頭兒，要不要再去貢院看看？那些試卷都燒了才行。”
“不用了，試卷都存放在偏房，大人已經交代過了，我為了牢靠，把貢院所有的房間都給點著了。一把火燒下來，我就不信這些人還有什麽證據難為江大人！我們走！”秋刃言罷，帶著手下人快速離開貢院。
鳳景瑞還在睡夢之中，卻被管家叫起。
“發生什麽事了？”鳳景瑞臉色深沉，知道吏部尚書和刑部尚書二人不會坐以待斃。
“貢院著火了，死了不少貢生，現在一片慘狀，全都燒沒了。”管家言到此處，忍不住涕淚橫流。
“畜生，這幫畜生！給我找，把放火的人找到，本王要把他們淩遲處死。”鳳景瑞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甚至沒來得及穿鞋襪，已經跑出了瑞王府。
幾個奴才在後麵跟著，這才上了馬車。
老忠王亦對此事有所耳聞，震怒之下，摔壞了幾個青瓷花瓶，卻又無奈地趕赴現場，想要確定一切情況。
兩位主子匯合之時，提督街已經哀嚎一片。
普通百姓受到牽連，所有房舍盡被燒毀，隻剩下殘磚瓦礫橫亙在眾人眼前，如此硬生生的疼，敲擊著眾人的心髒，令鳳景瑞難以呼吸。
“人間慘狀，這真是人間慘狀！”鳳景瑞嘴唇顫抖，卻不知如何是好。
“這兩人早就該被砍頭，還是我們心腸太軟，才會害了這些百姓啊！”老忠王連到此處，竟忍不住嚶嚶地哭泣起來。
一眾奴才瞧著，也是能幫便幫。
可是整個提督街都被燒了，如何能給眾人一個交代？
憤怒的貢生抬著死者的屍體，在皇城門外大吼。
“請皇上給我們個交代！”
天剛剛泛起魚肚白，眾人手中的火把劈劈啪啪地響著，卻沒辦法照亮眾人的前路。
幾個駐守城門的侍衛瞧著眼前的光景，也是嚇得屁滾尿流。
麵前的諸位儒生和貢生臉上皆是黑灰，血液之中混著泥土，在手上幹涸。他們抬著一具具燒焦的屍體，朝著皇城大門喊話。
“快，快去稟告王公公，說外麵的貢生鬧起來了，已經要殺了人了。”一個侍衛拉了拉身邊的守衛，低聲道。
王公公還在準備陛下今日親臨貢院的衣裳，卻見一個小太監氣喘籲籲地來報：“王公公的，大事不好了。外麵的儒生和貢生打上門來了！”
“什麽？你這個死奴才，胡說八道什麽？”王公公不禁出言斥責。
“王公公，小的們哪裏有如此膽量開玩笑？是真的，人群都在宮門口了。他們抬著屍體問陛下要凶手呢！”小公公詞不達意，讓王公公更為著急。
“帶我去見見那侍衛，說是你傳錯了話，我就要了你的腦袋！”王公公放下手中的東西，疾步到了昭仁宮門口。
“王公公，您快去瞧瞧吧！鬧起來了，死了那麽多人，說是提督街著火了！燒死了不少無辜百姓。”侍衛來報，不容有誤。
“完了，事情鬧大了！”王公公一拍手，驚覺江大人心狠手辣。
“陛下，該起身了。”王公公柔聲道。
“怎麽了？這才什麽時辰？”鳳羽睡眼朦朧，心中暗自不爽。
“外麵……出事了。”王公公並未言明，卻也告知鳳羽。
“日日鬧，還有沒有個消停的時候？”鳳羽不情願地起身，皺眉望著王公公。
“陛下，貢院被燒了，還連累了提督街的無辜百姓。現在貢生們抬了人正在皇城門口等著陛下做主呢！”王公公見鳳羽清醒了些許，才把事情說清楚。
“什麽？你說什麽？”鳳羽連聲問道。
“陛下，貢院著火了……死傷無數。”王公公躬身重複了一遍。
“反了天了，讓……讓鳳景瑞去，讓他去看看！”鳳羽無奈之下，竟然把鳳景瑞給推了出來。
“啟稟皇上，瑞王爺已經在場安撫災民了，就連……老忠王也在。兩位主子皆是義憤填膺，要緝拿凶手呢！”王公公手中擒著龍袍，給鳳羽穿上了。
“這些不知所謂的家夥！居然敢對貢院下手，真真沒把朕的話放在心上！”鳳羽氣急，滿眼的憤怒。
“陛下，奴才們都有些瞧不明白了。為何好端端的，刑部左侍郎大人就放了一把火，把全家都給燒死了？早不死晚不死，為何要在陛下徹查此事之前死？這些貢生近日一直住在貢院，風餐露宿不得門路。陛下如此賢明，隆恩浩蕩，才讓這些草民有機會麵見聖上。可是，今日陛下就要解決此事了，為何又有人火燒提督街了？”王公公甚少議論朝政，此次出言相勸，也是有理有據。
“你所說不假，可是朕害了他們？”鳳羽未曾預料，他的善心卻辦了壞事。
“陛下，是這群狗奴才不知好歹，才把皇上給害了。不管如何，陛下都要給這些百姓做主。如今之事，已經不是幾個貢生鬧事那麽簡單了。”王公公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