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劇院
童琛琛其實壓根不喜歡古典音樂。
“首先聲明一下啊,我喜歡唱歌,但是不懂音樂。”早在步入劇場前,她就對何立言打預防針,言外之意是:要是演奏期間你跟我談這種東西我一定會牛頭不對馬嘴地回答你的!
“我也不懂,就是聽聽。”
是嗎?童琛琛看著何立言一絲不苟地表情,仿佛迎接一場盛大的儀式。
突然,何立言俯下身子湊到童琛琛耳邊小聲說道:“來這麽高大上的地方,至少得裝一裝呀。”
瞬間倒塌,何立言方方樹立在童琛琛心中的高大形象瞬間垮下,“我還以為你真的是內行呢?”童琛琛那時看到何立言的歌單時候就開始驚歎、懷疑,難道這家夥骨子裏淌著高雅的血液?原來都是自己想多了。
劇院裏,童琛琛發現,無論年紀,無論男女,所有人的服裝都盡量向著“高雅”靠攏,她不得不慶幸自己在出門前沒有堅持穿超短裙的念頭,否則真的就是格格不入了。若不是何立言,就算拿刀子架到她脖子上她也不會願意到這種地方,這冗長的樂章聽得她搖搖欲墜,無論從何種方向看去,遠方的舞台上永遠是那茬子黑乎乎的人,黃頭發的,黑皮膚的。
“喂喂,立言,現在演奏的是什麽?”她小心地用手指戳了戳對方的腰。
“《鍾》。”
“什麽?”
“《鍾》,李斯特根據帕格尼尼的小提琴曲《鍾》改編的鋼琴曲。”
“哦。”童琛琛吱了一聲,雖然她並不知道這個“鍾”是哪個字,究竟是“終點”的“終”還是“中間”的“中”,然後過在聽到一陣短促有力的聲音音響時候,終於確定,一定是這個“鍾”。
“我發現,聽習慣了還是蠻好聽的。”
“對吧?”何立言笑著對童琛琛說道。“今天演奏的都是經典,這首《鍾》是李斯特獻給德國鋼琴家克拉拉、舒曼而作的鋼琴曲。因為鋼琴比小提琴更易於模仿鍾聲,所以此鍾聲的效果更加明顯。”
童琛琛聽著何立言的講解,仿佛信手拈來一般,“你懂這麽多?”她問。
“我可是做了功課的。”何立言高高揚起頭,露著睥睨天下的神色。
就像青銅麵對一名王者。
“立言,我居然有點崇拜你了。”
何立言撇頭看了眼童琛琛清澈見底的眼眸,終於忍不住了,他把手機屏幕遞道對方麵前,“關注劇場的公眾號,演出動態實時更新,關於作者的簡介作品的背景故事都在裏麵。”
?!
這就是你做的功課?童琛琛狠狠地鄙視了何立言,剛準備開始崇拜你了,你居然給我看這個?到頭來她總結道,終究還是我太單純了。
“那現在揍的又是什麽?”
“《匈牙利狂想曲》。”
“這首呢?”
”《死之舞》。”
“怎麽是這種名字?”
“獻給自己女婿的。”
“什麽?還有這種嶽父的?”童琛琛坐直身子,一下子來了興致,她格外想知道這首曲子的創作背景,難道是他女婿做了什麽對不起他的事?於是興致勃勃地在手機上找,可是劇院公眾號裏並沒有詳述,最後她上網百度了一下後才心滿意足地躺下。
“聽著就很難。”她開始欣賞這首《死之舞》。
“嗯,這首作品幾乎是他的鋼琴技巧的一個總結跟縮影,基本上能想象的一切技巧都有在這首曲子裏。”
“畢竟‘鋼琴神曲’麽。”童琛琛可還記得公眾號上是怎麽介紹的。
一曲完結,全場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炫技。”
掌聲消退後,童琛琛聽到身後一個格外頭突兀的男聲,同時引來旁者側目。
也幾乎同時,她回過頭去,隻見一名白色西式端禮服的男子正坐在她身後。
是你?
童琛琛一臉驚訝,反倒是那名男子很自然地朝她笑了笑。
“你怎麽會在這?”童琛琛問道。
“怎麽,我不能來嗎?”
何立言聽聞聲響,轉過頭去,是鹹明。繼“綠森林”跟童琛琛爺爺的生日宴後,第三次見麵。
“真想不到你會跟她來這種高雅的地方。”鹹明麵目表情地對何立言說道,他從入場就看到童琛琛牽著何立言的手,這與他之前得到的情報完全不同,心中的不悅憋了許久。
“芸芸眾生辛苦於生計,偶爾聽聽古典音樂哼哼流行歌曲是談不上高雅的。”鹹明如是說道。
童琛琛就知道他會挖苦何立言,剛想懟回去,右手被何立言拉了住,她止言看向他,隻聽何立言說道:“音樂的欣賞確實是高雅的甚至殿堂級的,曲高和寡倒是自然。但是多少大音樂家都是民間藝人出身?即使擁有高超的技藝,為了生存也隻能放下孤傲在雅俗共賞間為眾逗樂,音樂隻有走下神壇走近尋常百姓才可被認可被流行。高不高雅我不在乎,我們就是來給音樂助行,給點掌聲。”
何立言平靜地說著,不知不覺旁坐的觀眾都轉過頭來。
“方才聽您說‘炫技’?難道不正是因為這個‘炫’,才會被後世銘記?才會在這大雅之堂裏被演繹?從您方才不屑的口氣想來您也是行家,能否告知這些經典該如何修改呢?”
鹹明沒有想到對方如此不卑不亢,甚至反擊。對於音樂,他自然一竅不通,那逐漸難看的麵色幾乎要把何立言活吞,很少會這麽沒麵子的時侯。
“哼!”他冷冷看了眼何立言後起身離去。
“我的天,立言,你真的太帥了!”童琛琛抱著何立言的胳膊幾乎叫出聲來,好在現在是中場休息時間,少有人在意這邊的動靜。
“你看到了嗎,他的麵色有多難看!”
何立言也是長舒一口氣。“也真是不巧,會在這裏碰到他。”經曆了這番,原本鹹明在何立言心中還算不錯的印象已是蕩然無存。
“嗯,真的倒黴,本來心情好好的。”
“沒事了,我們繼續聽下半場,還有很多名家名作呢。”
“嗯嗯,但是立言,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會說了?剛才一下聽你說的這麽多我都有點懵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懟人,我是專業的。”何立言一臉傲色。
“有什麽秘訣,能教教我嗎?”
然後何立言想了想,一本正經地對童琛琛說道:“站在道德的製高點。”
“噗!你還真是言簡意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