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4章 換季
何莉莉似乎成了那個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很快,內科、外科、草藥學甚至一向被認為是醬油課程的社會美學課程都開始出現類似的加分手段以督促學生們的學習。可是大學生終究是被定義成不安分的物種,大部分在新鮮感過後,很快就回到了當初的狀態。因為大部分都會想,期末考試六十分誰會拿不到呢?
終究還是談戀愛的談戀愛,玩遊戲的玩遊戲,睡覺的繼續睡覺。
夏天越來越近,又是一個讓人聒噪的季節。
然後當第一條長裙出現在教室的時候,很快就像失控傳播的流感病毒擴散開去,漸漸地,裙擺也蓋不住了膝蓋。
“這條裙子是今年的新款嗎?”
“對呀,看起來薄,其實蠻厚的呢!”
“你說,現在穿短袖是不是太早了?”
“早嗎?可是,有的男生早穿了呢。”
“啊?有看到嗎?你看那邊那個還穿著毛線衫耶。”
……
身處在一個令人尷尬的時節。
何立言最後一次穿毛衣時候,就是因為聽到了類似的對話。可是才有過感冒之遇的他也不敢太過放肆,最終選擇了最入眼的厚襯衫。最終,有一次食堂裏吃飯時候,散熱最多的胖子陸赫穿的是短袖,最瘦的喬天套著羽絨背心,加上一件襯衫的何立言,三個人仿佛串了三個季節。
可是放眼四周,不都如此麽?
而童琛琛顯然屬於少數那種過得最快的人。相比別的女生,雖然穿著短裙,卻依舊老老實實套著厚絲襪或者幹脆就是打底褲,最時尚的童琛琛早已經提前進入了盛夏,穿上了年度最新款的韓式碎花裙,露著光腿,著實惹眼。好在她的活動範圍僅限於溫暖的奶茶店,不必擔心外麵晝夜的溫差,雖然何立言第一次看到她的打扮時候依舊驚呼:“你是燒傻了還是被凍傻了!”
依舊是我行我素的大小姐。
奶茶店的員工一直是薑姍姍,以前童琛琛想過再招一個,可是後來漸漸地卻也習慣了兩個人,忙的話不還有何立言嘛。
會有客人不明白,為什麽“綠森林”的人氣看起來比隔壁街的網紅奶茶還要高?然後網上搜索關鍵詞“綠森林”後竟隻是牆漆廣告或者就是真真切切的綠色森林。季節在更替,可是“綠森裏”一直處在鮮活的綠色。
“我就說嘛,我是最會做生意的!”
“你要是再穿少點,客人會更多。”
“你說什麽呢!”
才想著讓大家肯定下自己的能力,沒想到居然得到何立言這麽個回複。童琛琛朝薑姍姍看過去,薑姍姍果然是眯著眼,對方早就習慣了。
何立言確實認為店裏生意受到了童琛琛的影響。就像每一家網吧都有一個漂亮網管一樣,奶茶店也該有一位吸客的紅人。而童琛琛的形象確實起到了這個作用,她不知道的是,早有男生將她奉為心中的“女神”。
果然,這個周末,一個男生選購時候向童琛琛索要聯係方式,然後毫不意外地被高傲的店長拒絕了。
“這是這月第三個。”薑姍姍對何立言說。
“嗯。”何立言隻是點了點頭,是童琛琛的話,確實不該感到意外吧。
“你有沒有發現,江語欣已經很久沒來玩了。”
“前天晚上秦雯雯不是來過嗎?”
“是的,但是江語欣很久沒見到了。”
“她倆誰來不都一樣麽。”
“嗯,也對。”薑姍姍不再說話,隨即,又嘿嘿地笑了笑,讓何立言有點不明所以。
“姍姍。”
“嗯?”
“琛琛.……”何立言突然有點遲疑,然後她望了望後麵,確定童琛琛不在視野內才繼續說道:“你跟她一起的時間多,她有沒有跟你說起過以後的打算?”
薑姍姍想了想,“沒有。”
“不過最近你也知道,她每周都會開兩次直播,網上還是有點人氣的。”她補充道。
“也就是玩玩罷了。”
“怎麽了,擔心人家啊?”
“總不能一直在這裏賣奶茶吧。”
薑姍姍聽著,尤不得笑了兩聲,“看來你還是不了解她。”她頓了頓看著何立言,這眼神似乎在懷疑:你真的了解她,是她哥哥?
其實現在的何立言確實認為自己不了解這個妹妹。
“琛琛可不像你看到的那樣,平時看書時間也不少呢!看著鬧騰,其實也矜持著呢!”
“什麽意思?”
“有的人吧,總會依照環境的改變而變化,在不同的人麵前會露出適應的一麵,比如在喜歡的人麵前這個樣,在討厭的人麵前又是另一個樣,琛琛是天秤座的,好像就符合這個星座特點。你剛難道沒注意麽?她剛拒絕那個男孩時的眼神。”
何立言回想了下,童琛琛剛才似乎是笑著拒絕的。哪裏會觀察這畫了橄欖眼線的瞳目裏有一絲神色,浮現了幾次後,腦袋裏似乎出現了霧繞湖麵倒映的白色月影,感受到一種透著冰融的冷漠。
是開始臆想了麽?
“她其實就像個靜止在水中的倒影,隨著波浪在飄曳,但確確實實是靜止的。”
從來沒有聽到有人這麽比喻一個人,而這個對象竟然還是童琛琛。何立言的眼裏透著難以置信,而站在對麵的薑姍姍也同時給了他種捉摸不透的感覺。仿佛麵對一個深諳人事的社會學家,又是個洞察微毫的動物學家,然後在交流的同時,自己又漸漸變成了她的研究對象。
“你倆在聊什麽呢?”
童琛琛從裏頭探出頭來,這丫頭居然就這會兒功夫剛進去洗了個頭,半濕的白毛巾裹著半濕的黑色頭發。
“聊你呢。”薑姍姍笑著答她。
“你居然還有空洗頭?”何立言的語氣故意透著不樂。
“店長想幹什麽事還要向員工匯報嗎?再說了,現在店裏不剛巧沒人麽!唉,剛洗時候不小心還把眼妝……”童琛琛嘟著嘴,“姍姍姐,咱吹風機在哪?抽屜裏沒有了。”
“看看架子上,我昨晚好像放那了。”
“好嘞。”
“琛琛,要我幫你吹嗎?”
“啊,好啊!謝謝!”
很快,吧台裏就剩下何立言孤零零一個人。
期待夏天呢。
看了眼牆角斑駁的光影,他才想起放下手裏那個已經擦了十多分鍾或許更久的玻璃杯,似乎反射的玻璃光芒都被擦了一遍,他尋思了一會兒,然後又拿起另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