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生白頭(27)
某帥的卧室。
兩顆腦袋湊在一起,細細的研究著什麼。
龍少帥托著腮,伸手戳了戳:「這白白的一團,風華你是不是要給本帥解釋解釋?」
煉大參謀長面帶紅暈,捂著胸口的位置:「這……這個……」
一把將人推倒在床上,狹長的桃花眸子閃著精光,「把手鬆開,本帥要好好的研究研究。」
「不行!」煉風華低聲呵斥,「龍非離,住手!不要再扯我的衣服!」
「本帥不扯風華的衣服,風華會乖乖的給本帥看?」理直氣壯。
「從我身上下去!」怒吼。
「把手拿開,本帥要看看這白白的一團究竟是什麼!」居高臨下的睨著她。
「龍非離!臉是個好東西,我覺得你現在很需要!」緊捂著胸口。
「有什麼不可以看的,風華若是想看本帥的,本帥可以躺在床上,任你肆意妄為。」大掌扣住她的下頜,濕熱的氣息撲在她的臉上,一聲一聲帶著蠱惑,「乖,風華,把手鬆開……」
「堂堂一軍主帥,你就是這樣對待下屬的!」逼急的煉大參謀長哪裡還有半分往日的清冷,完全一副被欺負的小媳婦模樣。
「原來風華還知道本帥是你的上司,現在本帥命令你把手拿來,讓本帥好好的看一看!」大掌襲上她的胸口,「你瞞得本帥好苦……」
「龍非離,你無恥!」怒不可遏地聲音從緊閉的房門中傳出。
門口的守衛面面相覷,其中一人深深的咽了一下口水,「少帥這是……和參謀長……在玩什麼遊戲?」
「佛曰:不可說。」
「龍非離你幼不幼稚!」要是讓南統軍看見他們堂堂的主帥私下裡是這樣的孩子氣,不跌破眼球才怪。
「本帥不過就是想仔細看看,風華為何如此小氣?」他若幼稚,她也好不到哪裡去。
「喵嗚……」
被爭搶來爭搶去的某貓不滿的發出了抗議,無力的掀開眼皮,圓滾滾的小眼睛在兩個人之間徘徊來徘徊去,腦門上寫著——你們在搞事情!
龍少帥逮到機會,一把將毛茸茸的小傢伙從風華的懷中搶出,左戳戳右戳戳,上戳戳下戳戳,「本帥明明看它要死了,現在竟然活的好好的……那葯不是說見血封喉嗎?」
被欺負的某貓「喵嗚」「喵嗚」地抗議,但是卻被某無良的少帥一巴掌拍在腦門上,「吃了毒藥都不死,難道真的有九條命?」
煉風華看著被欺負的可憐兮兮的小貓咪,整整被弄得凌亂的衣衫,沒好氣的說了一句:「葯沒毒死也會被你弄死!」
某貓大為贊同,「喵嗚……」人家不要跟這個兇殘的人類在一起,嚶嚶嚶,好恐怖。
龍少帥擺弄了半天也沒有發現什麼特別之處,最後淡淡的說了一句:「這林子大了,果然什麼貓都有。」
這場人貓大戰要從那盒被下了葯的糕點說起,林回彷如此費心費力,機關算盡的在龍非離的飲食中加了點料,卻不想進了貓的肚子,而這隻貓神奇的在上吐下瀉了一番之後,竟然安然無恙——
如此這般,實在是讓人不得不說上一句,人算不如天算。
若是林回彷知道自己的一番心血就如此這般付之東流,不知道會不會死不瞑目,吐血三丈?
「糕點可查出來是誰動的手腳?」煉風華整理好衣衫,又是翩翩佳公子陌上人如玉的模樣。
但是龍非離卻私心裡認為衣衫凌亂的煉風華才是最勾人的,心中如是這般想著,面上卻是一本正經,食指輕輕地敲擊著桌面,「這種事情,查無可查。」
「怎麼說?」
「據警衛說糕點是傭人送來的,而這傭人說糕點是一位女子交給他的,說是廚房新作的糕點……傭人見這糕點卻是本帥愛吃的,也就沒有多想,直接送了過來。」
抬眸看了一眼遐思的煉風華,繼續道:「而這名女子本帥找人去查了,根本不是少帥府的人,而那名被利用的傭人並為記清楚那名女子的樣貌。」
也就是說根本無從查起。
然而問題來了,無從查起,龍少帥又是如何查到林回彷的頭上的?
對此龍少帥給出的回答是,「本帥只是隨便一懷疑,然後隨便找人詐他一詐,誰知道他做賊心虛,自己承認了。」
所以便有了後來的滅門之禍?
林回彷若是知道會不會哭死?
……
睡夢中煉風華一翻身,頸窩處便察覺到了一毛茸茸的觸感,迷迷糊糊的時候便反射性的一手拍了過去,受驚的大糰子「喵嗚」一聲,跳了出去。
睜開眼的煉風華正好看見某隻貓從窗戶上滑了下去,清醒過來的煉風華聽到了窗外窸窸窣窣的下雨聲。
掀開被子準備去把她撿來的貓找回來,好不容易將它救活了,別就這樣出了什麼意外。
如是想著,隨手披了一件風衣,便走了出去。
而剛剛被一巴掌打得有些眼冒金星的某隻大糰子,一不小心便推開了一扇門,「喵嗚」一聲,圓滾滾的小眼神四處看了看,發現此地甚是熟悉,於是熟門熟路的跳上了床。
睡夢中陡然轉醒的龍少帥一睜眼就看到了暗夜中一雙發亮的眼睛,嚇得猛然掀開被子,「什麼東西!」
待眼睛漸漸適應了暗夜的環境,龍非離才看清楚了正無限怨念的趴在枕邊的小東西。
長舒一口氣,一把將大糰子提溜了起來,「你主人呢?」
「喵嗚……」
「嗬,被拋棄了?被拋棄了就來找本帥?」
大糰子怨念深重的將自己團成一團,尾巴掃啊掃,龍少帥眯起眼眸,揪著它的尾巴將大糰子整個提了起來,「你一個公的,做什麼跟個怨婦一樣!」
「喵嗚。」委屈的大糰子小聲的叫了一聲。
它是一隻有尊嚴的貓,才不是怨婦。
就在龍非離準備將風華的貓送回去的時候,聽到了窗外走動的聲音,「誰?」
煉風華沒有想到龍非離竟然還沒有睡,緊了緊風衣,問道:「大糰子在少帥這裡嗎?」
龍非離瞅了瞅手中的某隻小傢伙掂了掂,桃花眸子在暗夜中閃爍著魅惑的光澤,掀開被子,走到門前打開了門,「夜裡寒,進來說。」
煉風華走進屋內一眼就看到了兩隻前掌前趴在枕邊的大糰子,微微勾唇,「果然在你這裡。」
少帥繞至她的身後,嗅著她身上淡淡的清香,「本帥一醒來就看見這隻小東西著實嚇了一跳。」
沒有任何戰隊友誼的少帥毫不留情的就將某貓給出賣了,「方才還在對著本帥告狀,說風華欺負了它。」同時不忘記表明自己的清白立場,「不過風華放心,本帥已經狠狠的批評過它了。」
聞言,煉風華哭笑不得的看著某少帥,「少帥現在的模樣倒是跟大糰子很像……」
「是嗎?哪一點像?」龍非離追問。
「每當糰子想要跟煉某撒嬌賣乖的時候,總是如少帥剛才一般。」煉風華如是說道。
原是想看到龍少帥尷尬的一面,卻不成想一向不喜歡按常理出牌的龍非離直接上前攔住她,魅惑的聲線在寂靜的夜晚尤顯得勾人,「如此風華的意思是……本帥也可以如此向風華撒嬌,可以……理所當然的爬上風華的床,嗯?」
一遍伸手扯著他扣在她腰上的大掌,一遍說道:「龍非離你給我把手鬆開!」
「風華還是先回答本帥的問題,若是滿意了本帥自然會將手鬆開。」
這種問題她有什麼可回答的,「不可以!」
毫不猶豫,斬釘截鐵。
在她看不見的角落,龍非離的眼神一暗,但是轉瞬間卻恢復如常,似乎一切都只是錯覺,「這個回答,本帥不滿意!」
所以,手理所當然的沒有鬆開。
煉風華真真覺得龍少帥有著讓孔聖人發火的本事,「龍非離你有雙重人格是不是?!」怎麼可以一面高冷若天神不可攀,一面破皮耍賴喜歡對她動手動腳!
……
次日一大早,傾冷月急匆匆的跑了過來,
「風華錢大總統派人來了……你見還是不見?」
煉風華眉頭輕皺,淡淡頷首,「讓他進來吧。」
來人大步流星的走進來,拱手,「參謀長。」
煉風華眉峰極利:「錢大總統差你來何事?」
那人抵著頭,「總統讓小的帶給參謀長一句話。」
「說。」
「……總統說,若是參謀長一意孤行,煉家,孫家恐都不得善終,煉參謀長的身份別人不知,錢總統卻是略知一二。」
煉風華猛然睜開眼眸!
眸光帶著無盡的寒意,「這是在威脅煉某?!」
即使如今已經是春日,帶口信的之人卻還是猶如置身於冰窖之中,寒意從腳底蔓延至頭頂髮根,忍不住想要顫抖。
多年來的高位,讓煉風華養成了不怒自威的威迫感,淡淡的一個眼神,或是清淺的一句話語便足夠那人忍不住的戰慄。
「回去告訴錢氏禽。」這回連尊稱都沒有了,足以見得她已然是動怒了,「不要打不該有算盤,否則煉某不介意與他魚死網破。」
煉家的存亡她依然不放在心上,若是錢氏禽動手她反倒是省了一番麻煩,但是孫氏一脈卻是她不能動的禁忌!
還有——
她的真實身份!
更是不能觸碰的底線。
傳話之人走後,傾冷月不安的看著沉默異常的煉風華:「會有麻煩嗎?」
煉風華凝視著亭下桃花樹下,一身軍綠色軍裝耀眼奪目的男子,沖著她笑的比盛開的桃花還要燦爛,「風華——」
頃刻間,春光溫柔了歲月。
風華看著那人,轉眸回了傾冷月一句:「叫人準備一下,下一屆的總統大選錢氏禽必須下位。」
傾冷月的眉眼染上了淡淡的憂傷,「是為了他嗎?風華你變了……」
煉風華一怔,手指端著杯盞,不動聲色抿了一口,「煉風華依舊是煉風華。」
不會為任何人而變。
「只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風華聰明如你,竟也有看不明白的一天?」傾冷月不甘的咬咬粉唇,「他……即使他再如何的優秀,他……都是男子啊!」
驚才絕艷如你,竟要走上一條不歸路嗎?
煉風華沉默許久,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的煉參謀長手背濕了一塊,看去——
原來不知何時,手中的茶盞已然灑了出來。
聲音低至不可聞,「我……知道。」
「你們……你煉風華,他龍非離,你們哪一個是平平凡凡的普通人,你們的一言一行全天下的人都在盯著,若是此事傳揚出去,即使是子虛烏有都足有你們身敗名裂……」傾冷月一雙漂亮的眸子沾濕了淚光。
「你醒醒吧,好不好?」
「你以已經走到今天的高位,整個華國的莘莘學子無不為你自豪,你真的要為了一個人斷送自己的前途?」
煉風華看著她,漆黑的眸子中沒有任何一絲波瀾的起伏,端起茶杯微抿了一口,一派坦然自若:「煉風華此生與少帥,只是主帥與下屬。」
不會再進一步了,再進一步什麼都是錯的。
若是讓人知曉,南統軍的參謀長,華國年少聞名的煉風華,隱瞞了自己的真實身份,男裝混跡軍營,這將會是毀滅性的打擊。
古有木蘭從軍,卸甲歸田后揭曉身份,方為一大美談,但若是……
從軍期間被發現了,那便是舉家滅門的大禍。
女子隱瞞身份從軍,她多年來集聚的威望,頃刻間便會付之一炬。
傾冷月沒有再多說,觀他還能不動聲色飲茶,便覺得他都已經能夠聽進去。
「下去吧,我想一個人待會兒。」煉風華拿起手邊的書卷,眼眸淡淡的說道。
傾冷月走後,煉風華盯著書頁上的文字,素手輕輕地附上了胸口的位置,櫻唇微啟,一字一句扯著心扉:「第一最好不相見,如此便可不相戀。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龍非離,我們就這樣吧……
就這樣,我陪你締造盛世繁華,陪你鐵馬鶯歌,看你……
如、花、美、眷。
我問佛,什麼是愛?
佛把我捧在掌心,送我進入了紅塵。
風華此生,或許便是歷結而來,與你的相遇,便是一場命定的劫難。
龍少帥見她一人孤零零的坐在亭中,滿身的寂寥縈繞,逆著光源毫無預兆的跳過圍欄,站在她身後,「風華在想什麼?」
「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