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2章:(萬更)她好像有一種要被表白了的感覺吶……
因為這聲巨響,客廳里打鬥的兩隊人馬都怔了怔。
並不知道慕寒不在屋內的龍延門雇傭兵們看到慕寒屋內衝出的火光,一時間殺紅了眼,大廳徹底成為了修羅場。
二樓最裡層的房間。
沐繾綣掏出槍,慕寒顧不得請示直接將她抱起緊緊護在懷裡,走到床邊,「小姐,現在我們要從這裡跳出去。」
沐繾綣探頭看了一下距離,並不是很高但是也絕對不矮,想到他的身體狀況,「不行。」
慕寒一愣,以為她是害怕危險,只是如果不當機立斷,當敵人攻上來的時候恐怕會更危險,摟緊了她,「沒事的,我一定會護小姐周全。」
什麼護她周全,她是擔心他出問題好不好。
然而沒有等她反駁,慕寒已然單手護著她,一手攀上窗框,如同雄鷹一般展翅跳了出去,緊接著,剛才他們所在的房間被炸的四分五裂。
全程慕寒都緊緊的抱著她,倒在地上的時候,慕寒死死的咬住了牙齒不讓自己呻吟出聲——
傷口再一次崩裂了。
沒有發現他異樣的沐繾綣站在地上看著倒下去一半的別墅,狠狠的低咒一聲,「靠之!怎什麼不幹脆上導彈。」
慕寒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沐繾綣連忙上前扶住他,「傷口裂開了是不是?讓你逞能。」
慕寒輕笑一聲,「沒事,小姐無恙就好。」然後補登她反應就拽著她閃進了離旁的林叢中。
「知道是什麼人嗎?」兩人蹲在林叢中,沐繾綣皺眉想要解開他的衣服查看一下傷勢。
慕寒微笑著拒絕,阻止了她的動作,「應該是青門的人。」
伸手拿過她手中的手槍,微微試了一下之後,數了一下裡面的子彈數目。
又是一聲爆炸聲響起,別墅外也開始聚集了不少手持槍支的入侵者。
慕寒半蹲著身子,帶著沐繾綣向著林子深處走去。
等確定了周圍應該是比較安全的地方之後,停了下來,將手中的槍塞到了她的手裡,同時囑咐道:「這裡面有五顆子彈,小姐留在這裡。」
冰制的觸感從手心傳來,沐繾綣看著手中的東西,心裡突然有些異樣的感覺。
他這是將生的機會留給了她。
「寒。」沐繾綣伸手拉住他,將槍遞到他眼前,「這個,你拿著。」
慕寒看著她,沒有動作。
「我在這裡不會有什麼危險,你更需要他,而且……你的槍法比我准好多,你忘記了。」俏皮的朝著他眨眨眼睛。
慕寒卻沒有心思跟她逗笑,按住她的手腕,「小姐,子彈只有五顆,槍法再好也不能消滅這麼多人……你留著它防身。」
沐繾綣一愣,他已經將手槍折回來了她的手心,「小姐,一定要平安無事。」
說完,迅速的轉身走出了林子。
林子附近的一個侵略者,只察覺到身後一道黑影閃過,一個少年就突然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濃郁翠綠的林子前面,一個仿若從幽林深處走出的翩躚少年,沖著他雍媚的淺笑——
尚不等他有所反應,脖頸處片是一涼,一柄利刃穿過了咽喉。至死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命喪一看起來弱不經風的少年之手,雙手不甘的在空中想要抓住些什麼,卻在瞬間沒有了呼吸。
慕寒將屍體托在不起眼的地方,腳尖跳起一層落葉將地上的血跡掩藏。
空氣中飄散著的淡淡血腥味,很要消逝在風中。
慕寒握緊手中的利刃,眼神掃視過前方不遠處逐漸靠過來的人。繞過花壇悄無聲息的來到他們的身後,抬手乾淨利落的抹了他的脖子,咽喉處飛劍出一道鮮紅的血液。
當其中一人倒下,馬上轉換了角度將另一人踢了一個趔趄,手肘從後面朝著他的脊椎狠狠落下,只聽一聲「咯嘣」,那人暈死了過去。
處理好近處的危險之後,慕寒這才一手撐在花壇上休息。
身後響起一聲清脆的響指,慕寒冷然轉過身,卻看到對著他淺笑嫣然的沐繾綣。
「小姐,你不該出來。」
聞言沐繾綣緊緊抿著唇,看著他。
慕寒無奈的走上前,有些猶豫的說道:「小姐,我已經通知了沐總,但是救援需要一段時間,為了安全考慮你還是待在林子里好一些。」
兩人處於暗處,可以清晰地看到公寓那邊影影綽綽的人影,「不會有事的。」
慕寒回頭,「小姐,這一次……我沒有把握能夠……全身而退。」原本就是敵眾我寡,而龍延門除了出任務的雇傭兵大部分都被牽制在了別墅內,貿然衝出去,後果不堪設想。
他可以拿自己的命去搏一線生機,卻無法承擔萬分之一的失誤,傷害到她的性命。
所以——
「小姐,……回到林子里,這是目前最保險的做法。」
沐繾綣卻只是搖頭,粲然一笑,「人生不過一場豪賭,我沐繾綣輸得起。」轉身瞥向正朝著兩人走過來的人影,輕語一句,「正好可以除乾淨,免於後患。」
慕寒聽見了,卻一時之間沒有過多的精力去猜測裡面的含義。
「寒,好像我們還沒有並肩作戰過吧,看看咱們的默契度如何?」俏皮的眨眨眼睛,絲毫沒有身處死神包圍的自覺。
當人影漸漸走近,慕寒一個移步擋在她的身前,果敢的手起刀落,最近的一個人直直的倒下。
他的背後突然伸出一雙白皙輪廓完美的手握著匕首,刺進了另外一個人的胸口。
慕寒轉頭看到的就是她一臉得意的小模樣,好像在說——瞧,不比你差多少吧。
孤狼一般的眼眸中閃過笑意語無奈,既然如此那就只好——並肩作戰。
瞅了瞅倒下的兩人,將其身上的武器全部繳獲,其中的一部分扔給她。
兩人伏低身子,身旁傳來一陣激烈的槍聲,迎面闖進了一小隊人。兩人在連開了幾槍之後,慕寒衝進了人群中,因為距離太近對方無法開槍,便開始了短兵相接。慕寒的身手狠辣招招致命,不一會所有試圖接近他的人全部命喪。
剩下的人再也不敢輕易地上前,只能退而求其次將他團團圍住。
眼神一眯瞥了眼沐繾綣所在的暗處,兩人眼神對視的一霎那,沐繾綣開槍擊斃了其中的一人,為慕寒換的了一個逃脫的缺口。
慕寒在逃脫的瞬間反手拋下了一顆炸彈,只聽「砰」地一聲,這一小隊人全部陣亡。
危機暫時解除,斷臂殘肢落滿一地,沐繾綣看到了慕寒蒼白的臉色,他幾乎是浸泡在鮮血之中,「寒?」
「沒事。」慕寒搖搖頭,「不小心濺到身上的。」
知道他是在說謊,她在這一刻卻不忍心拆穿。
「走吧。」拉住她的手,他的掌心依舊溫暖。
天邊漸漸開始出現白色的曙光,槍聲依舊不時地傳來。
慕寒拉著沐繾綣不停地向外跑——
當兩人跑到一處牆根處,慕寒紮起馬步雙手環抱住小臂,對著她喊道:「小姐,上。」
沐繾綣助跑高跳借力攀上了高牆。
騎在牆頭,沐繾綣朝下看他,「上來。」不管處又出現晃動的人影,以及滿地的殘碎屍體。
慕寒剛要準備順著旁邊的樹爬上去,卻聽到身後傳來一聲,「這有人。」腳步一頓,慕寒反手就將匕首飛了出去,結束了那人的性命。
然而終究還是晚了一步,聲音已經傳到了附近不停搜尋的人的耳中。聽到叫喊聲,呼呼啦啦的涌到了慕寒這邊。
「寒,快點上來。」為了減小目標,沐繾綣俯身趴在了牆上,眼看那群人就要來了,他卻沒有了動作,不由得著急起來。
「小姐,快走。」兩人一起走,結果是都走不成,倒不如讓他留下來拖延時間,為她爭取更大的逃生機會。
沐繾綣的心一緊,「寒。」
慕寒卻是快速的抬眸望了她一眼之後,轉身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漸漸圍過來的人,果然看到有人影跑動的時候全部追了上去。
沐繾綣深深凝視著慕寒跑走的方向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麼,空氣中漫溢著鐵鏽味。
跳下這面牆她多半就是安全的,跳入這面牆無異於是自尋死路——
沐繾綣深吸一口氣,將眼睛闔上,遵從了內心的選擇。
一路緊追不捨的人群,呼呼啦啦的舉起了手槍,其中一人高喊了一句,「站住,不然我們就開槍了。」
四周並沒有可以遮擋的東西,退無可退的情況下,慕寒驀然停下腳步,站立。
「轉過身來,把身上的手槍扔掉,別耍花樣。」
慕寒順從的回過身,數十把手槍直直地對著他——
「手槍扔掉,不然我們就開槍了。」陰惻惻的威脅。
慕寒站在原地,沒有動靜。
「吆,瞧瞧這身段真的是比毒藥裡面的那群***浪的娘們還要漂亮。」近在咫尺的人流著哈喇子。
慕寒迎風而立,精緻的面龐是任何人見了都不可能會無動於衷的驚艷。
「來,美人,聽哥哥的話把槍扔了,哥幾個待會兒讓你欲仙欲死。」污言穢語不斷充斥著耳膜,周圍滿是淫浪的笑聲。
慕寒依舊沒有任何的動作,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嘴角卻慢慢的勾起了淺笑。
雖然只是淡淡的掛在臉上,卻足夠能勾得人心潮澎湃,「艹,媽的,老子真想現在就上了他。」
幾個人逐漸的朝著慕寒靠近,「來,美人陪哥哥好好的樂樂。」
慕寒的眼神驀然轉冷,靠近的幾人還沒有察覺到危險的氣息,只感到眼前一道人影閃過,慕寒已經閃到了離他們數米的地方。
方才慕寒所站立的地方,一聲轟天的巨響之後紅色的雨濺滿一地。
當兩人走出龍延門大門的時候,沐繾綣雙手環胸站立在他面前,促狹著眼神,似笑非笑的看著他,「為什麼要留下我一個人逃跑?」
明明知道他是為了保護她,卻偏偏要將話語反過來說,質問他為什麼要丟下她「逃跑」,這樣的話語明顯是有些無理取鬧了。
但是,他卻答的十分認真,「總要人做誘餌。」
「哦,原來是嫌我拖累你嗎,大首領?」
慕寒抿著唇,沒有說話。
「你有沒有想過……」她的聲音輕柔卻帶著積分蕭瑟的味道,「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死了,我要去哪裡再找一個慕寒?」
慕寒寂靜無語,只是環抱在胸口的雙臂收緊了,沐繾綣憤懣的輕哼一聲,將他的手抽了出來,手心滿是殷紅。
「什麼時候弄傷的?」沐繾綣倒吸一口涼氣。
慕寒撇開眼,小聲低語了一句,「既然有機會出去,為什麼還要轉回來……如此這樣我的一番功夫豈不是白費……」
沐繾綣先是一怔,然後看著他有些怨懟的神情,不由得輕笑出聲:「吶,寒越來越無法無天,竟然都開始想要教訓我了呢。」
慕寒微楞,隨即抿上了唇,有些話,不受控制的便輕易的說出了口,卻忘記了兩人之間的身份。
沐繾綣卻並沒有輕易放過他的打算,直直地盯著他。
生生死死都經歷了無數回,這一次保不準兩人就此交代這裡,也就沒有什麼話不能付諸於口的了。慕寒綳著神情,稍稍沉默了片刻后,垂下眼眸中的神色,低語了一句,「不是教訓,只是……擔心。」
沐繾綣微微揚眉,梨渦淺淺,眉眼彎彎。
果然是她最……中意的——
玩具。
當沐氏集團的人受到消息后殺到龍延門的時候,別墅內的景象,讓在場的人為之一怔。
「青庭已被捉獲,青門門人速速放下武器,停止抵抗,反抗者立即擊斃。」為首的帶隊男人響亮莊嚴的聲音透過車載揚聲器,氣勢十足的傳遍每一處角落。
「一隊馬上去找小姐,抵抗者,格殺勿論。」喊完話后,男人咆哮話筒,急切的朝著身旁最近的一堆喊了一聲。
……
林風獵獵,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距離變遠的原因,槍聲漸消漸稀起來。
慕寒一動不動的緊緊盯著遠處。
耍鬧的百里,面冷心熱的張醫生,奮進著總是對他面露崇敬的門眾們,一幕幕如同流光的電影穿進他的腦海,這一戰過後,不知道還能不能有緣再見,慕寒無聲的咬著唇,心中的情緒起起伏伏,他卻誰都不能怨。
即使被當成了——
棋子。
不可以怨,不能怨,卻不代表——
不心疼,那都是他同生共死過的夥伴啊。
感到他情緒的起伏,沐繾綣凝眸注視,他的額頭布滿了汗珠,以為他是因為傷口的疼痛,下意識的問:「傷口很疼嗎?」
一陣激戰過後,涼風習習,連身體狀況正常的她都覺得寒冷,更何況是傷病未愈又崩裂了傷口的慕寒。
慕寒輕嘆了一口氣,轉過頭,忍下心中的凄然,兩道畏懼的暗夜弒神也終究是人不是神,想要保護周邊人一片的寧然,到頭來卻只發覺——無力。
「小姐,休息一下,我們再有兩個小時左右就能走出去了。」兩人相互攙扶著,做彼此的支撐。
沐繾綣活動了一下腳踝,沒有動。
慕寒收緊了手臂,「受傷了?」
沐繾綣搖搖頭,「……應該是從牆上跳下來的時候……」
「扭到腳了?」慕寒一急,彎腰就去探她的腳踝。
沐繾綣稍稍後退一步,咬咬唇不做聲。
慕寒因為她的舉動沉吟了說道:「我背小姐下山吧。」
「不用。」沐繾綣阻止了他的動作,「你的傷勢比我嚴重得多。」
慕寒瞥眼龍延門的方向,腦子快速的轉動了一下,想了一個較為這種的方法,伸手從沐繾綣的腰際摸出了那把手槍,翻看了一下子彈的數量之後,皺了下眉。就那樣一手持槍,一手摟住了她。
他溫暖帶著熟悉氣息的臂彎讓沐繾綣有種想要昏昏欲睡的衝動。
「小姐,現在不能睡。」慕寒搖醒她,漸漸的隨著時間的拉長,她的臉色考試轉白,臉頰透露著不正常的紅暈,唇色卻是慘白。慕寒只能用力的抱緊她,彼此相互溫暖。
「小姐,不要睡……」慕寒再一次搖醒她,他知道她剛才的靜止不動並不是因為腳踝扭傷,而是因為她背後那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那道傷口之大幾乎染紅了她的半邊身子。
只是她既然用了腳踝扭傷為借口就是並不想要對於傷口的事情多做回答,既然如此他也就沒有追問的必要。
想說自然會說,不想說他也無需問,這就是兩人之間的默契。
「小姐。」慕寒看著意識逐漸消逝的沐繾綣,心驀然一緊,顧不上什麼主僕有別,他只是不想要她有事,收緊了手臂,「小姐慕寒有話跟您說,不要睡……」
「唔。」沐繾綣奮力睜開沉重的眼眸想要聽聽她鍾愛的玩具會說些什麼。
慕寒垂下眸子沉吟了數秒,執起她的手放在了胸口,「已經八年了,小姐。」
他胸口滾燙的心跳讓沐繾綣有些神迷,「嗯,八年了。」
慕寒長吸一口氣,聲音略帶忐忑,「八年來,慕寒的一切都是小姐給與的,慕寒的喜怒哀樂皆繫於小姐,曾經我以為這是場束縛,後來方知這原來是幸事。」
沐繾綣怔了一下,顯然是沒有想到冷麵的慕寒會說出這樣纏綿溫情的話。
他的聲音還在繼續,「我曾經以為自己可以就這樣站在小姐身邊永永遠遠,可是當那天出任務回來看到小姐房間里出現的男侍,那一刻我才發現原來我想要的……從來都不只是一個簡簡單單陪伴者的身份。」
沐繾綣徹底呆愣住,然後眉眼彎彎。她好像有一種要被表白了的感覺吶……
睡意全消,沐繾綣勾起嘴角,「那寒想要什麼樣的身份?」目光眨也不眨注視著他,屏住了呼吸,靜待他的下文。
「慕寒自黑市出來,便一直在小姐身邊侍候,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開始對小姐……對小姐有了不一樣的感情。」目光掃過她被鮮血染紅的衣裳,「小姐是否還記得曾經對慕寒說過——『如果有一天寒註定要喜歡上一個人,那就喜歡我』,我想我可能是做到了當初答應小姐的承諾。」
簡而言之——他慕寒會喜歡一個人了,而這個人就是她。
他喜歡她,不是主僕之情,而是男女之愛。
慕寒深吸了一口氣,有些話如果錯過這個時機,他可能就沒有機會付諸於口,「這顆心臟,是小姐拿自己跟蘇毅做的交易,慕寒感謝小姐的救命之恩,但是……慕寒並不喜歡。」
林風呼嘯,寂靜無聲。
沐繾綣看著他,突然之間不知道究竟該說些什麼,手指扶上他的面頰,「既然知道這顆心是我給的,不管喜不喜歡都要承受。」
這又算是什麼答案?
拒絕嗎?
或許是吧。
慕寒心頭苦澀,胸口澀澀的發疼。
身後傳來沐氏集團暗部熟悉的哨聲,兩人同時向著聲源望去——
救援的人來了。
慕寒頓了幾秒,終於最後鬆開了摟著她的手,臂彎處彷彿還殘留著她的氣息。
慕寒將左手的中指彎曲嘴巴,深吸一口氣后,嘹亮的口哨聲溢出,沐氏集團暗部的人聽到有人對上了節奏,訓練有素的朝著兩人的方向趕來。
在等待的過程中,沐繾綣推了推深哦昂的慕寒,輕聲問道:「方才不久前在牆邊,為什麼沒有選擇上牆而是朝著相反的方向跑?」
「原本是想引開敵人,這樣小姐的危險便會減輕很多,但是後來才知道自己犯了一個大錯誤。」慕寒誠實地說道。
「哦?」沐繾綣有些驚奇。
慕寒看了她一眼,「衝出來之後突然想到青門的人應該是被下了死命令——不留活口,這樣的情況下,小姐隻身一人危險更大。如果當時我們兩人在一起,關鍵時刻,慕寒還可以用性命護小姐一條生路。」
原來是這樣——
「小姐。」慕寒突然揚聲。
「嗯?」
「這次的事情慕寒想知道是沐總的意思還是小姐的意思?」死去的都是他曾經同生共死的兄弟,好歹他要明白其中的緣由。
沐繾綣一怔,隨即佯裝莫名的問道:「什麼?」
兩人朝夕相處八年,他對她可以說得上是了解至深,這樣的神情讓慕寒心下一冷,果然她是知道。
慕寒深深的闔上眼眸,聲音帶著飄渺與頹唐,「為什麼?龍延門的建立難道不是事先得到過首肯的嗎?」
初初建立龍延門,他並沒有對沐氏隱瞞,甚至曾經將自己的設想開誠布公的對著沐總講解過,當時他們不是一臉欣慰的嗎?
為什麼在三年之後,要將龍延門趕盡殺絕?
如果有不同意的理由,為什麼不再一開始就否決?為什麼在他以為一切都已經成為定局的時候,冷不防的下這樣的狠手?
青門即使勢力龐大,即使一直想要取代龍延門,但——
若是沒有有心人的火上澆油,勢必不敢舉全門之力,圍攻龍延門。並且將時機卡的這般好——
如果是一開始慕寒並沒有感到有什麼不對,但——
最近的事情是否安排的過於巧合了?
先是他被誣陷偷盜了沐氏集團的內部機密害得集團損失了20億的生意;然後就是沐總給出小姐一周的時間查明真相,否則他就會被秘密處理掉;接著為了不讓小姐為難,他只好自請身入狼窩暗中找出青門與王明勾結的證據;恐怕這其中唯一讓他們沒有想到的事就是自己會被折騰出一身的病,甚至差一點丟掉性命吧——
而就在他在龍延門養傷的之時,無力顧及門中的事務,青門卻像是一隻嗅到鮮肉的野狗,傾盡全門之力,準備殲滅龍延門——
所過說一件事情的發生可以用巧合來解釋,那如果種種的巧合都在同一時間發生的話,除了有人刻意設局,他找不到更好的理由。
而這場局最終的目的……
就是龍延門。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這個道理他懂,只是他如何也想不明白這其中的理由。
龍延門雖然短短三年發展迅速隱隱有第一幫的趨勢,卻如何都不可能與沐氏有任何利益上的糾紛,甚至與其說龍延門是他慕寒的倒不如說是沐氏的。
畢竟他慕寒都是屬於沐氏,屬於小姐的,不是嗎?
沐繾綣輕嘆一口氣,知道他已經猜到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龍延門建立之初確實是爹地允許的,但是寒當初的爹地萬萬沒有想到短短三年龍延門會發展的如此之快,樹大招風,沐氏集團縱橫商界多年表面看起來風光無限,但所謂物極必反……近幾年沐氏集團富可敵國的財富已經引起了上面人的注意,如果這個時候,被人查出來沐氏不光在商界隻手遮天,更是與聞名兩道的龍延門有著不可分割的關係……沐氏遲早會被政府除名。」
慕寒心下慘然,「所以龍延門成了犧牲品。小姐又是什麼時候知道這一切只是一場局的?」
他又被當成傻子糊弄了多久?
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神情不曾有過任何的起伏,這樣的慕寒讓沐繾綣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不該回答他的問題。
「在我提議到青門做餌的時候?或者……更早之前?」
這樣的慕寒讓沐繾綣突然有些害怕,心口有些酸酸澀澀的感覺——
她的沉默就好像是鋒利的匕首,將他寸寸凌遲,「為什麼不回答呢?」
「寒,這件事情就這樣過去好不好,我承認這件事情你受了委屈,但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我保證這種事情不會再有下一次。這次死去的門人我會差人好好安葬……」沐繾綣上前握住他冰冷的手,說著保證的話。
慕寒第一次掙脫開她的手,深吸了一口氣,面頰上拚命擠出一個笑容卻比哭還要讓她難受,「人都死了,再好的安葬又有什麼用。」
……
幾輛黑色的寶馬賓士經過幾重關卡的確認之後,停在了一鐵門緊閉的大院內。等待門口的人親手為沐繾綣打開了車門,簡單的打了招呼之後,沐繾綣帶著慕寒經過區區繞繞來到了一黑色的建筑前,其貌不揚的大院內下面有著一處類似地下室的地方,沿著水泥的階梯越往下走溫度越低,有種引起森森的感覺,裡面不時傳出的凄沐叫聲更是讓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走在前面領路的人,推開鐵門入眼的是——二十平方米大小的封閉房間,連扇窗戶都沒有,中間只孤立的擺放著一張椅子,而椅子上面坐著一個人,這個人手腳都被牢牢的扣在椅子上,甚至連脖子上都有鎖鏈。
慕寒透過那張被打成豬頭一樣的面孔仔仔細細的辨認著此人的身份,然後心下一驚——
竟然是青庭。
青門的門主此刻就像是十足十的階下囚,身上的衣服破爛不堪紅的黃的根本無法辨認出原來的顏色,裸露在外的皮膚上沒有一塊完整的,那張臉更是慘不忍睹,顯然受了不少的折磨。
鐵門被打開的瞬間,青庭像是被警醒的野狗,直直的目光看了過來透著狠沐與陰陰的笑意,讓人渾身不舒服。
保鏢搬來椅子讓沐繾綣坐下,青庭卻沒有將目光移到她身上而是森森的看著慕寒,破鑼嗓子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音,「慕少,好久不見,不知道沒有我作伴的晚上還睡不睡的……啊啊啊……」他挑釁的言語還未說完,沐繾綣已然已然示意身邊站立著的保鏢將被燒的火紅的鐵烙印在了他的身上,一股血肉烤焦的味道在不大的房間里蔓延——
沐繾綣有些厭惡的用手指掩了一下鼻子。
慕寒對此無動於衷,這樣的酷刑比之青庭加之在他身上要輕的多。
只是,他最想要隱瞞的事情還是被她知道了。
「有時候,胡言亂語只會害人害己。」沐繾綣悠閑愜意的靠在椅子上,「今天我來這可沒有興趣聽你瘋言瘋語,直奔主題吧,沐氏與你有過接觸的除了王明還有誰?」
青庭渾身都在發抖,猶豫了一下之後咬牙道:「我可以告訴你,但是你要答應我,我說出來之後,馬上放沐繾綣走。」
沐繾綣嘴角揚起一抹冷笑,「動了我的人,竟然還妄想全身而退?我沐繾綣什麼時候做過虧本的買賣。」
見她態度堅決,青庭有些急了,他並不想就這樣死在這裡,「如果不放我走,你永遠都不會知道你想知道……啊啊啊……」
沐繾綣擺弄了一下手指,保鏢手中布滿倒鉤的尖端鐵棒朝著他的肩膀深深的刺了進去,然後猛然一拉無數碎肉被扯了出來,鮮血直流,青庭疼的渾身顫抖,生不如死。
「跟我討價還價,你憑什麼,嗯?無論你說與不說我早晚都會知道,不過是時間而已。很可惜你錯過了唯一一個可以贖罪速死的機會,現在好好的考慮一下怎麼忍受下面的折磨吧。」沐繾綣冰冷無情的望著他。
「哈哈哈哈……」青庭猙獰的大笑起來,眼底一片暗紅,像是被逼到死路的野獸,「沐大小姐你這樣對我綣不過就是我差點弄死了你的小寵,哈哈哈多麼可笑聞者心顫的暗夜弒神竟然是一個敞開腿被人用的賤貨,你知不知道他在青門的那兩天我是怎麼……啊!」話未說完,他的喉嚨便冷然被一躍而起的沐繾綣緊緊地攥住,她的眼中滿是殺意,青庭雙眼泛白臉色因為窒息變成了豬肝色。
青庭的話讓慕寒想起了那兩日的不堪——
他之所以用了短短兩天就找到了青門與王明勾結的證據,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就是青庭在第一天之後,沒有再對他設防,而原因——
很少有人知道,青庭此人有一大嗜好——喜歡褻玩少年。
而他就是知道青庭的這一嗜好將自己……獻祭了。
即使事先買通了青門中人給青庭下了會造成意識模糊的藥物,在青庭***來臨之時用了替身,但他身上的那一身傷卻是實打實的。
如果不是這樣清醒過來的青庭又如何會對他放鬆警惕。
這也是當慕寒想通了所有細節之後,知道自己親手建立的龍延門被沐爵輕而易舉的毀掉之後如此心酸的原因。
誰又能接受自己所有的付出與犧牲,到頭來不過是他人設定的一場局。
青庭為了取代龍延門所以與王明勾結陷害他,而沐爵卻將計就計除利用青門掉了龍延門,而現在小姐卻又大動干戈的帶著他來看這已經成為階下之囚的青庭,多麼好笑的循環。
當青庭快要死的時候,沐繾綣鬆開了手,翹著長腿閑閑地說道:「別讓他這麼輕易就死了,每天給我在他身上攥一個洞。」
之後的刑訊全程中青庭都沒有機會再說出一句話,因為他的嘴已經被沐繾綣勒令堵住了。暗門的人面無表情的輪番將刑具在他的身上用了一個遍,每當他被折磨的生命體征減弱的時候,都會有醫生進來為他診治。
受盡折磨卻求死不能,這就是沐繾綣的要求。
當青庭的大半皮膚都被烤焦了之後,慕寒從屋內走了出去。
沐繾綣看待后簡單的交代了一下,也跟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慕寒都十分的安靜,一句話都沒有說。
沐繾綣看了他一眼之後率先開了口,「覺得我殘忍?還是我這樣為你出氣你並不喜歡?」
慕寒僵硬著搖頭,「小姐不用這麼做。」她該知道他在意的其實並不是青庭的折磨,而是像個傻子一樣被人利用。
如果沐氏覺得龍延門礙眼了,可以告訴他,他一定會順從的解散龍延門,為什麼一定要選擇這麼迂迴殘忍的方式。
沐繾綣有些怒了,她知道他有怨,但事情既然已經成了定局,她都大張旗鼓的帶著他來沐氏的暗門為他出氣了,他還想怎麼樣?
「不用這麼做?那好,你告訴我,我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