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 還能怎麼辦,去把她接回來唄
孟攀峰隱隱有些擔心,不只一次地湊到薄季琛耳邊勸說他休息一會。
男人置若罔聞,在看到第三頁文件時眉頭皺了皺,下一秒便將手中的文件直接甩到了品牌部部長面前,紙張稀里嘩啦響得人心惴惴不安。
薄季琛身子微微探前,雙臂搭在會議桌上,幽暗深邃的眼連同他緊皺的眉頭都在顯示出他極大的不滿和不悅。
「帝峰養你們部門是吃白飯的?就這種水平還留在帝峰幹什麼。」他反問,不是咆哮的嗓音,聲線近乎水般平靜,卻出了奇地令人不寒而慄。
品牌部部長大氣不敢出一聲。
孟攀峰下意識看向薄季琛,這一看著實暗驚了一下,他是極少這麼怒火外露的人,今天他是真動怒了。
「對不起薄總,我——」
「明天上午還拿不出讓我滿意的設計,你們整個部門都給我收拾滾蛋!」薄季琛沒理會那人的解釋,長指在桌子上叩擊了兩下,語氣冰冷嚴苛,絲毫不留情面。
那位部長用力咽了一下口水,知道大boss向來說一不二,趕緊連連點頭,「薄總您放心,這次一定會做好!」
「保證的話我不想聽,我只看結果。」薄季琛一針見血,「記住,別再浪費我的時間讓我看到垃圾文件。」
品牌部部長連聲說是。
薄季琛又交代了其他部門幾句,把簽字筆隨意一扔,這才捏了捏發痛的眉心,淡淡說了句,「散會吧。」
話畢,起身便離開了會議室。
孟攀峰跟在他身後隨之也走了出去。
其他人大大鬆了一口氣,二話沒說趕緊抱起各自的筆記本電腦,離開會議室各忙各的了。
*
慕暖安這兩天總感覺有人跟蹤自己,學校、回去的路上、甚至是家周圍,都能看到影影綽綽的黑色身影。
這種感覺糟糕透了,可是她無法同其他人說,只能自己一個人坐立難安,惶惶失措著。晚上她都不敢出門,窗戶也關的嚴嚴實實的。
這種日子又持續了幾天,奇怪的是,那幾個黑影只是默默跟著她,別的舉動什麼都沒有,也不上前打劫,也不綁架,就只是跟在她身後,這叫慕暖安心裡更是沒譜。
終於。
她實在忍不住了,有一次回去的路上趁機躲在了一顆大樹下,果然有兩個高大魁梧的黑衣男人急忙跑了過來。
「怎麼回事?人去哪了?」
「不知道啊,一不留神跟丟了。」另一個聳聳肩說。
來往有不少勞作的村民,慕暖安用力攥了下手指,這才壯著膽子冒了出來,質問道,「你們,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每天跟著我?」
「慕小姐你別害怕,我們是薄先生吩咐專門保護您安全的。」黑衣人畢恭畢敬地說。
薄先生?……薄季琛?
慕暖安一下子就恍悟了,張了張嘴,低嘆一聲,「你們還是回去該幹嘛幹嘛吧,我在這裡沒什麼危險。」
了解到了事情的真相,她頓時鬆了口氣,嚇死她了,還以為自己被黑幫盯上了呢。
隨後的幾天,那幾個黑影還是在距離她不遠也不近的位置亦步亦趨地跟隨著,她知道她再怎樣勸他們離開也沒用,他們都是聽薄季琛的命令的。
說一點觸動都沒有是假的。
那日她把話說的那麼決絕,不留一絲轉圜,她以為他不會再理她了,沒成想這個男人居然還偷偷地派人保護她。
默默做事一向是他薄季琛的作風。不過說實在的,她能在這裡安全無憂的生活一年多,怕是離不開那個男人吧……
宋瑋哲這幾日對慕暖安百般照顧,暖安對他強吻這件事還是心存芥蒂,能躲著他就躲。
宋瑋哲和她道過歉,說那天是他太衝動了,慕暖安沒說什麼,只是告訴他以後別再提這件事了,他也別再把心思放在她身上了。同時她也知道,自己對宋瑋哲做不到和從前那般自然輕鬆的相處了。
友情一旦有了雜質,只會讓兩個人的關係變得陌生又疏離。
楊馥含這陣子倒是和宋瑋哲靠的挺近,可能是知道薄季琛離開了,應該不會回來了,她的目光就轉移到了宋瑋哲身上。
薄季琛……每每提到這個男人,慕暖安的心都會陣陣抽疼著,像是有螞蟻在啃咬她的心臟。
薄季琛走的時候,行李箱都沒帶,她有日閑來無事給他整理行李的時候,發現裡面還放了一本書。
看到書名,她心底立刻變得酸澀起來。
《追女朋友的九十九招式》。
她翻了翻,看到其中一段還被他用黑色的筆作為重點標記了出來。
「女人生氣不過就哭鬧跑,這種情況,你不要多說話,因為這個時候你說的再多女人也是聽不進去的,她已經沒有理智了。你只需要緊緊抱著她,不管她是打你也好還是咬你,緊緊抱著她,抱得越緊她氣消得越快。等她不掙扎了,你在她的耳邊輕輕說一句,對不起。比你事後說一百倍都管用。」
她看著這話,腦海里想著他認真嚴肅拿筆劃下來的樣子,忍不住笑出聲來,笑著笑著,卻忍不住流了眼淚……
*
酒窖里,昏暗沒有開燈。
滿地的酒瓶子,每一瓶都是上等的酒,酒架后出現一雙黑色的精緻皮鞋,兩條長腿,還有淹沒在黑暗中的俊臉。
低低的抽泣聲從黑暗中發出,好似某種怪物發出的,聽起來很傷心,又在儘力忍耐著,可被酒精催眠之後的心,什麼都暴露了。
隨著抽泣聲的中止,停頓了一會兒,安靜的四周,模糊的自言自語聲響起,「笨蛋,我就在這裡,你看不到么,真的看不到么,呵呵,所以說你蠢,以後你別後悔,因為我不會再找你了。」
……
薄宅。
肖尚宇的車穩穩停在了門口,看到了薄季琛的車子后,他快步下了車,差點跟迎面走過來的孟攀峰撞上。
「哎——」肖尚宇腳尖一旋,下一秒才看清是誰,「攀峰,找到薄季琛了嗎?」
「沒有。他好幾天沒去公司了,電話也打不通,應該就是在老宅。」
肖尚宇想了想回答,「我們進去找找吧。」
管家認識肖尚宇,便很快請他們進來。「先生前幾天回來后就沒再出去過,他具體在哪裡我也不知道。」
孟攀峰和肖尚宇很快分頭去找。
「我找遍了每個房間,泳池那邊,健身房,書房那邊都找過了,我在想,他會不會出去了呢。」孟攀峰喘著粗氣,心裡很著急,薄宅很大,來回奔跑已經是滿頭大汗了。
「要是他想出去的話,那車子應該不會留在這了。他的車子既然還停在門口,那麼他就還是在這裡。」肖尚宇分析道。
「有道理,我真是急昏頭了。」孟攀峰拍了下腦門,「那尚宇哥,你說他會去哪裡?」
肖尚宇沉思想了一下,眉頭皺緊,「酒窖有沒有找過?」
「酒窖!我沒有找過,你知道酒窖在哪嗎?」
「恩,我知道。」肖尚宇頷首,「我們去酒窖看看吧。」
肖尚宇邁著步子往餐廳方向走,薄季琛家的酒窖是建在餐廳後面的房間地下,小的時候他經常來找薄季琛玩,所以薄宅的每個地方他都了如指掌。
記得以前薄季琛的父母吵架把他關進地下室一天一夜,酒窖就在地下室的旁邊。
孟攀峰跟在肖尚宇身後,越往裡走,越來越安靜,也很幽暗。
肖尚宇解釋道:「平時不喝酒的話,那裡幾乎沒有人去,咱既然差不多找遍了所有的地方都沒有,唯有這兒,沒有找過的地窖很有可能性了。」
沿著昏暗的樓梯,肖尚宇和孟攀峰下到酒窖,酒香撲鼻而來,肖尚宇的視線迫不及待地張望,然後眼尖的看到一個空酒瓶子,眉心一蹙,「那邊地上有空的酒瓶子。」
他即刻下去,孟攀峰也快步跟上,兩個人尋著酒瓶的方向走過去,發現越來越多的空酒瓶,然後就看到薄季琛靠在最裡面的黑暗角落了。
男人低垂著頭,一動也不動,喝這麼多酒,可而想知會醉成怎樣,他是打算喝死在這裡么。
「薄季琛——」
「老大——」
肖尚宇和孟攀峰踩著酒瓶子來到薄季琛的身邊,蹲下身來,搖晃著他。
「喝了這麼多,會不會酒精中毒啊?」孟攀峰越想越害怕,用力地搖著薄季琛,「老大,你可別嚇我――」
靠在牆上的男人突然動了動手指,吃力地張開眼睛,朦朧間,他看到那張令他牽腸掛肚的臉,他欣喜地抬手去摸她的臉,「暖安……」
孟攀峰的臉,染上了一絲尷尬和窘迫,但更多的是,是對這個男人的心疼。
能讓這個錚錚鐵漢變成這番模樣的,也就慕暖安一個人了。
肖尚宇也很快明白了他醉酒的緣由,扶著額頭重重嘆了口氣,「攀峰,咱倆先把他抬出去吧。」
薄季琛動了動眼瞼,眼前模糊不清的幻影消失了,清晰的臉,讓他心的溫度瞬間降至冰點,失落的垂下手,他想起和那個女人已經談僵,他也負氣的離開了,一切都結束了。
肖尚宇和孟攀峰想扶著他起來,孟攀峰觸碰到他發熱的額頭,驚呼,「這麼燙!老大,你在發燒!」
薄季琛沒有理會,抬手拂開了兩人,然後自己晃晃悠悠地朝前走。
「老大――」
「別管我。」
薄季琛疾步上樓,走進房間,把房門關上,鎖上,將肖尚宇和孟攀峰擋在門外。
兩人面面相覷,孟攀峰擔憂問,「這可怎麼辦?」
肖尚宇無奈地翻了個白眼,「還能怎麼辦,去把暖安接回來唄。」
房間里,薄季琛身子踉蹌著來到衛生間,他轉開水龍頭,開到最大,然後彎腰洗著臉,用力地揉搓著,心在漸漸的滴著血,酒根本麻痹不了他的神智。
想到她的樣子會痛,想到她的聲音會痛,想著她的一切,滿腦子都是痛。
水珠沿著男人性感的側臉滑至鎖骨,胸膛……
抬手發泄般一拳打向鏡面,停止吧。
如果真的結束的話,就從這一刻開始,忘記她,不要想她,不要理會關於她的任何事情,到死都不要再去想她了。
鏡子呈現放射狀般的碎裂著,那些縫隙被鮮紅的血填滿,而流淌下來的,是無法不去憂傷的心。
薄季琛在衛生間呆了好一會兒,才帶著受傷的手,走出衛生間,一頭倒在床上,徹底失去了意識……
*
夜幕降臨。
慕暖安沒想到,在和薄季琛鬧僵之後,她首先接到的電話,是肖尚宇打來的。
對方的言語言簡意賅,「暖安,我是肖尚宇,我現在到了你居住的小鎮上,告訴我你具體的位置。」
肖總?
慕暖安有點莫名其妙,肖總為什麼要來找她?
不過出於一種對上司命令的畏懼,她還是本能地報出了自己的地址。
很快的,伴隨著轟隆隆的聲音,直升機就降落在了她的家門口。
慕暖安汗顏……有錢人都喜歡這麼簡單粗暴的方式嗎。
肖尚宇和孟攀峰跳了下來,看到傻愣愣呆站在原地的慕暖安,不由分說,「暖安,跟我們回去。」
「啊?去哪?」什麼情況這是。
「回a市。」孟攀峰已經打開了艙門,看慕暖安的眼神多了几絲不耐和厭惡。
原本他對慕暖安的印象還是不錯的,但要不是因為她,老大怎麼會被折磨成這個樣子。
想到這,孟攀峰自然而然地就聯想到了「紅顏禍水」四個字。
「抱歉,已經很晚了,你們要是有什麼想說的,可以現在說。」慕暖安回道。
孟攀峰盯著慕暖安,眼神愈發凌厲冰涼,「如果你不想看到薄季琛死去活來的,最好現在就別廢話!」
暖安心一咯噔,然而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孟攀峰就已經一把拽過她的手腕,把她塞進了直升機里。
肖尚宇沒有阻止,隨即跳上飛機,慕暖安掙扎著要下去,肖尚宇示意她稍安勿躁,這才開口詳細解釋——
「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薄季琛回去之後,處理好了公司的事情就人間蒸發了,我和攀峰今天在薄宅的酒窖里找到了他,他喝的不省人事,還發著高燒,把自己一個人鎖在屋裡,自生自滅。我們沒法子,就只好來找你,希望你能勸勸他。」
慕暖安愕然。
飛機起飛,她沒再說話,只是心尖的疼一點點蔓延開來,情愫滋長,疼夾雜著酸,澀。
原來難過的不只她一個人,在遙遠的另一端,他的心也在疼痛著,負著傷,流著血,沒人看到。
她……真的令他那麼絕望么。
直升機很快便降落到了a市,令她無比熟悉的別墅面前。
重回薄宅,有些恍惚。只是慕暖安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孟攀峰毫不憐惜推了進去,「你要是有點心,就對他好一點!否則我不會放過你!」
孟攀峰冷冰冰還有點埋怨的話語,典型的護主心切。
慕暖安咬著唇站在主卧門前,這是她曾和那個男人每夜同床共枕的地方,這裡充斥著無數他和她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