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 不折不扣的獅子,有著嗜血殘暴的本性
薄季琛臉色駭人可怖。
深眸死死盯著不遠處擁抱的那一對男女,大手慢慢攥成了拳,隱約能聽到骨頭咯吱作響的聲音。
「回去。」
冷冷吐出這兩個字后他便轉身,錢行進心有餘悸地跟在後面,鬆了一口氣的同時總有種七上八下的不安。
——
慕暖安六點半左右回了老宅,從醫院出來后她的心情很低落,漫無目的地逛了一會才回家。
萍姨和張嫂正在擺碗筷,薄老太太今天出門串朋友去了,後天才能回來。
慕暖安脫了外衣,疑惑地環視了四周,「薄季琛沒回來嗎?」
「回來了,在樓上呢。」萍姨開口,「薄先生看上去臉色不太好,不知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臉色不太好?
「好,我知道了。」慕暖安蹙眉,放下包后便上了樓。
原本以為他在卧室,沒想到沒有人,慕暖安轉身去了書房。
室內漆黑一片,竟有淡淡的煙草味,在黑暗的一角,有紅色的光亮若隱若現。
慕暖安驚了一下,第一個念頭就是書房著火了!
連忙「啪」地一下打開室內的燈!
高倍椅上,薄季琛坐在那兒,俊挺的身影有些僵直。
他竟然沒換家居服,西裝革履,甚至連領帶都沒摘,修長手指夾著根煙,裊裊的煙霧升騰,虛化了他的臉頰輪廓,書桌上的煙灰缸塞滿了煙頭。
慕暖安皺了下眉,上前,「怎麼又抽上煙了?不是不抽了嗎?」
薄季琛沒回答她的話,頎長的身子朝沙發後背上一倚,狀似漫不經心抽了一口煙。
緩緩吐出,隔著煙霧,他那雙闃黑的眼盯著面前女人細嫩的小臉,一瞬不瞬。
「去哪了?」
他開口,嗓音沉靜似水,若仔細聽,竟暗暗帶著一股子令人窒息的冷意。
慕暖安有些懵,喃喃了句,「我給你打電話了,你沒接……」
「我問你去哪了。」
薄季琛又重複了一遍,淡淡的口吻略微提高了些。
「我……」慕暖安看著他的臉色總覺得不對勁,舔了舔唇小聲說了句,「隨便逛了逛。」
薄季琛盯著她看了半天。
她被盯得全身不自在,他的目光與他的臉色一樣平靜深邃得嚇人,可她還是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在生氣,他為什麼會生氣?
見他不說話,她只好挪著步子走上前,稍稍遲疑了一下,「薄季琛……你沒事吧?」
「買了什麼?」
「啊?」暖安嚇了一跳。
薄季琛始終坐在原位,眉眼和鼻樑間的線條匿影藏形,凌厲險峻。他把玩手中的簽字筆,目光直直落在她身上,「不是去逛街了嗎?買什麼東西了,給我看看。」
他依舊不動聲色得近乎慵懶,抬手隨意鬆了松領帶,可眉間已悄然染上不易察覺的戾氣。
「我只是瞎逛逛而已,沒買什麼東西。」她如實以告。
慕暖安努力地想試圖從他平靜溫涼的口吻和眼神中得到些許提示,又或者可以讀出他此時此刻情緒上的變化。
但等走到他身邊了,她還是無法從他平靜的眉眼中獲得任何訊息。
他太諱莫如深了,她看不透。
薄季琛抽了最後一口煙,將煙蒂摁滅在煙灰缸里,狠狠的,再抬眼看向她時,眼角眉梢間的勁酋之態似乎煙消雲散,「過來。」
他薄唇是勾著的,可慕暖安從沒見過他這麼笑過。
很冰冷滲人的笑,很令人……毛骨悚然。
咽了下口水,慕暖安硬著頭皮走上前,他面向了她,沖著她伸手,寬厚的手掌沿著她的腿側緩緩上移,最後牽過她的手,細細把玩,卻抬眼,好整以暇地打量著她。
「真的去逛街了?」男人嗓音如平靜的湖面,聞不見一絲的波瀾。
他的指尖帶著涼意,有別於以往的溫熱。
「薄季琛……」他到底怎麼了?
「回答我。」
暖安皺了下眉,「我真的去逛街了。」
聞言。
薄季琛的眸底驟然積聚了一團黑色風暴,迅速將他眼底最後一絲柔情吞噬殆盡。
他的眼又染了笑,卻是深痛到了極致。
像是一把刀子狠狠扎進心口,鋒利的刀刃將他的整個心切成一片一片,擰著勁地蹂躪著心口的位置。
他笑得雲淡風輕,唇角亦是柔和的弧度,凝著女人那張自然瑩潤的臉,第一次覺得這張臉扎眼的很!
令他恨不得將其狠狠撕碎!
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讓他這般真心對待過。
他待她千絲萬縷的好,換來的卻是她一次次的欺騙!
這麼多年,沒有一個女人敢這麼肆意玩弄他的心,敢這麼肆無忌憚地踐踏著他的感情,敢這麼笑著對他撒謊。
很好。
慕暖安,很好。
「薄季琛,你是不是生病了?」
慕暖安總覺得隱隱的不對勁,抬起一隻手覆上了他的額頭。
薄季琛置若罔聞,將她的手拉下來,黑眸盯著她,修長的指攀上了她的小臉,輕輕描繪她的眉眼,再開口時語氣愈發地「柔和」:
「哭了,嗯?」
他的長指捏起她的下巴,帶著幾分冷厲,冰涼的觸感於臉上蜿蜒,這股子寒涼沿著毛孔一直滲到血液之中,慕暖安整個後背都滲出了一層冷汗。
下巴生疼,迫不得已對上他的眼,心底駭然。
這雙眼,竟如撒旦般冷漠決絕!
「薄季琛……你,怎麼了?」
「寶貝,好端端的怎麼哭了呢?」
男人箍著她下巴的手勁暗自加重,另一隻手卻狀似溫柔地磨蹭著她的唇瓣。
那雙眼,像是魔鬼迸發出足可以吃人的狠鶩和扭曲,他的嗓音越是輕柔,那股陰霾之氣就越是明顯。
「一邊逛街一邊哭?想我想的?」
「薄季琛,你弄疼我了。」
慕暖安蹙著眉如同看一個陌生人似的看著他。
眼前的男人陌生的讓她心慌。
見她皺眉,他卻勾唇笑了,「是嗎?在我懷裡就疼,在別的男人懷裡就不疼了?」
慕暖安驀地瞪大雙眼。
還沒反應過來,下一刻,男人的手指繞到她的後腦,驀地箍緊她的後腦,抬高。
箍的她頭皮生疼!
她驚叫出聲,他卻低頭,不由分說地堵上了她的嘴。
薄唇輾轉又強勢,他從未這麼激烈狂怒地吻過她,她驚喘,他卻趁機強入,近乎啃咬著她的唇齒,霸道兇猛。
暖安無力仰頭,承受他突如其來的吻。
而就在這時,書房的門突然被人打開,緊跟著是一聲尖叫。
是張嫂,原本是看到書房開了條縫便打算叫二人吃飯,沒料到會撞上這一幕,許是眼前這幕實在太刺激了,一時間張嫂嚇得不輕。
慕暖安的心一哆嗦,薄季琛也在這時停了動作,卻聽他厲聲喝了一嗓子,「滾!關門!」
下一秒,書房的門被關上,隱約的是急速遠離的腳步聲。
……
一切又安靜了下來。
偌大的書房只剩下他和她。
慕暖安的臉卻如同刷了一層白粉似的,慘白慘白的。
頭皮發麻,頭髮也凌亂了,她的手指和嘴唇都在輕輕顫抖。
正惶惶不安時,薄季琛伸手再次箍住她的臉,命她對上了他的眼,眉梢厚重,「說,去哪了!」
他倏然加重了語氣。
暖安張了張唇,想要告訴他實話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他的手勁太大,緊捏著她的下巴如同卡住了她的咽喉。
「啞巴了?」
薄季琛劍眉蹙緊,早就沒了以往疼惜她的溫柔形象,大手收緊,恨不得將她的顴骨捏碎,「還是要我親自說出來?」
男人的瞳仁深處染上寒涼,唇角卻沁著笑,「今天見過老情人心情如何?」
她整個人都驚呆了,詫異看著他。
「你跟蹤我?」
「跟蹤?」薄季琛失笑出聲,笑意卻一分都不入眼,手指近乎嵌入她的皮肉里,冰冷氣息落下,「從五點到六點半,一個半小時薄子譽是怎麼安慰你的?他回來了你很高興是不是?」
這段日子,他盡心儘力照顧她,疼惜她,呵護她。
他知道小星的事是她心頭的一個結,他生怕她因為這件事悶出病來,所以幾乎是想盡辦法讓她開心起來。
原來,他幾乎是捧在手心裡去疼愛的女人,竟然在別的男人懷裡哭的那麼暢快,依依不捨老情人,背著他偷偷私會,還背著他吃避孕藥!
孩子的事情,他一直想著順其自然,因為曾經失去過一個未成形的孩子,所以才愈加覺得彌足珍貴。
可這該死的女人竟一次次扼殺了他的骨肉!
男人眼裡泛起熊熊火光,愈演愈烈!
他,恨不得殺了她!
「我沒有。」
慕暖安好不容易喘過氣來,忍著疼開口,「我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的,我跟子譽已經很久沒聯繫了,但是後來我真的去逛街了。」
「子譽子譽,叫的還真是親切。」薄季琛的笑容更是陰冷無比,此時此刻,憤怒和嫉妒將他引以為傲的理智吞噬的一乾二淨,「老情人回來了,你捨得去逛街嗎?」
「我真的去逛街了!」她急了,想掙脫開他的大手卻又無能為力。
薄季琛一用力將她的腦袋按過來,低頭輕笑,「跟我說說你是怎麼伺候他的?上下其手?你們有多久沒見了,至於這麼饑渴嗎?」
「薄季琛你別胡說!我跟他清清白白什麼事情都沒有!」
慕暖安一把推開他,起身遠離他的氣息範圍,氣得全身發抖。
以前是錢行進,現在又是薄子譽,他為什麼總是要詆毀她?
錢行進,薄季琛尚且相信那只是他的一廂情願,但薄子譽不同。
薄子譽是她的初戀,慕暖安和他是真真切切在一起過,有過甜蜜的日子。
更何況,薄子譽還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
薄季琛抿著唇,倨傲的下巴繃緊,整個人看上去像是一頭殘暴的野獸。
他的眼像是刀子似的狠狠劃過女人的臉,半晌后從抽屜里掏出一盒葯,「啪」地一聲往地上一扔,語氣森然寡冷——
「既然沒什麼,好,慕暖安你告訴我這是什麼葯?!」
慕暖安定睛一看頓時氣勢短了半截,驀地看向他,眼神透著恐懼。
「不敢說了?還是你記性很差又忘了自己吃過什麼葯?」
他一直壓著嗓音,沉冷得如同磐石壓在人心上,令人窒息。
「我、我……」
她一時間「我」不上來,地上癱放的正是她一直吃的避孕藥。
她驚駭,不知道薄季琛怎麼會知道這件事,甚至還能找到這盒葯。
現在,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見她吞吞吐吐,薄季琛徹底怒了,胸腔中一直壓著的火騰地竄上來,大手猛地拍向書桌起身怒喝,「慕暖安你好大的膽子!」
「我沒想要瞞你……」她搖頭,喃喃,「你幾乎每次都不做措施,你也不說,而我們現在也不適合要孩子……」
誰知她的話更令薄季琛誤會,闊步上前,大手一抓將她箍住,「不適合還是不想?慕暖安,我還能相信你的話嗎?你說你愛我,你真的愛我?這就是你對我的愛?寧可和薄子譽卿卿我我?寧可吃避孕藥?寧可不跟我要孩子?」
「我不是——」
「你還想叫我怎樣對你?我對你不夠好?是不是要我把心挖出來給你看!」
薄季琛厲聲咆哮,在慕暖安的印象里,他從來都沒有這麼憤怒的同她講話過!
就算是以前對她嘲諷踐踏的日子,他都沒有這麼憤怒過。
周遭的空氣似乎凍結成冰了。
薄季琛死死揪住她的手臂,「慕暖安,我薄季琛真是沒見過你這麼噁心下戔的女人!」
「你放開我!」
慕暖安眼圈已經紅了,他不堪入耳的話,他的神情,他的眼神,她真的害怕了。
從他們交往後,這半年多的日子他都對她溫柔有加。
慕暖安害怕他又變回原來那個恐怖狠戾的他,又或者比之前更甚!
隱隱之中,她總覺得他能傷害她,一時間慌不擇口拚命推搡掙扎。
「薄季琛你混蛋!我為什麼要生你的孩子!放開我!」
她越是掙扎薄季琛就越來氣,一想起在醫院裡看到的一幕就怒火中燒。
再加上她那雙懼怕的眼神,一切的一切都將他的怒火頂到了極點,蓄勢待發。
大手狠狠一扯,直接揪住了她的頭髮。
「啊——」
火辣辣的疼從頭皮蔓延開來,她像是被人開膛切腹般痛苦,淚無聲無息沿著眼角滑落下來,「放開我……薄季琛,你個人渣!」
盛怒之下,人人都可能說些憤恨的話,包括慕暖安。
可她忘了,對方是薄季琛。
雖說平日里對她縱容寵溺,可褪去溫柔的外衣他就是一頭不折不扣的獅子,有著嗜血殘暴的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