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各自安好

  回國已經是三天之後的事。


  不過是剛落地的功夫，白慕言看見韓涵的手裡一直握著她的病例表。


  她說，「慕言，如果你覺得不好意思跟她說分開的話，我可以替你去啊，順便把病例留在醫院存個檔……」


  白慕言回頭看著女人，只覺得現在的女人更像是一個魔鬼，一個逼著他不停後退的魔鬼。


  這幾日，他幾乎都在爆炸的邊緣，若不是考慮方沐熙的前程，恐怕連一點過往的情分都不想再念及。


  「你離她遠一點，剩下的事情我會自己去處理。」


  白慕言冷冷的說，眼睛里充滿了深深的厭惡，甚至是咬牙切齒的憎恨，看的韓涵的心裡也是針扎一般。


  她當然了解白慕言最厭倦別人威脅他，除非她願意容忍那個人，如今她真的成了讓他討厭的人了。


  可是即便只能遠遠的看著，她就是不想讓他跟那個方沐熙在一起。


  以為她那天看不出么，根本就是準備跟她求婚的，若不是那個李諾瀾當時想出了那麼一招，恐怕他們的求婚已經成功了吧。


  方沐熙在查房，整個樓層轉了一遍，總覺得身後有人跟著，可是回頭了又沒見人，雖然覺得奇怪，但還是堅持著把事情都處理完。


  結果還是看到了……是白慕言。


  他就站在走廊的一側，就那麼看著她，有那麼一瞬間，真覺得有一眼萬年的感覺。


  男人還是走了過來，不過是幾日未見，他看起來憔悴了不少，眉間可見點點的疲憊，恨不得現在就過去將他撫平。


  可是手揚起來又放下，眼神一暗，突然就想到他……已經是別人孩子的父親了。


  突然就覺得距離一下子拉的很遠，遠到已經根本看不清男人的臉。


  「怎麼？今天有閒情逸緻來我這裡串門？」


  男人已經走到跟前，就那麼望著她，方沐熙黑著臉打招呼。


  「方沐熙……」


  他突然很喃喃的喊她的名字，一遍一遍的喊，就好像以後再也無法張口了一般。


  「白慕言，你到底有什麼事？」


  方沐熙冷冷的問他，滿滿的不耐煩。


  「那天我讓你在會場等我，你為什麼要走？」


  他不提還好，他這一提，那天鋪天蓋地的痛苦一下子就襲來，弄的她整個人的胸口都跟著悶悶的，臉色也比剛剛更差。


  「沒有為什麼，想走就走了，我本來就是自由的，到時候白總，這兩天實驗中心的事，找你簽字都找不到……」


  「我和韓涵……」


  女人的名字一出來，方沐熙突然就抬起頭，一記眼刀飛過去。


  「你要解釋的話，說我們兩個的事情就行了，別扯上韓涵和你之間，那部分我一點也不想聽。」方沐熙先他一步，硬邦邦的開口。


  「好。」白慕言艱難的答應。


  兩個人也進了方沐熙的辦公室，方沐熙指了指旁邊的椅子，白慕言才坐下，和她稍遠些面對著面。


  白慕言的眼神越來越迷茫，嘴角的笑也越來越苦澀，他這樣的人，在冰冷的家庭里長大，從來都知道不應該被感情這個東西束縛的，只是後來他遇到了方沐熙，她就像是來自另外一個世界一樣，陽光、勇敢、任性、執著、快樂、乾淨，就那麼坦然的走進他的生活里，白慕言幾乎是被動的接受著這段愛情，直到後來他們分手，她負氣離開，他才知道，原來失去方沐熙是如此的錐心刺骨，……那種徹骨的絕望，讓他生不如死。


  所以當方沐熙再次出現，他真的開心到整晚都睡不著，他容忍她的欺負，她的折騰，甚至她的「陷阱」，都只為一個理由，想要繼續愛她。


  以前他沒有資本，可是等他有資本，卻又發生了韓涵這件事。


  白慕言不得不說，他們的緣分從一開始註定了這麼多坎坷，坎坷到他以為他可以什麼都不顧只為能夠得到她卻發現他卻不得不顧及她。


  韓涵開出的任何條件他都得答應，只要別讓方沐熙再經歷黑暗。


  到了這一步，說白了，他只剩下這個願望。


  他情願自己在方沐熙回憶裡面目可憎，也不願她就此失去現在的一切。


  「方沐熙，你回去吧，好好休息，我們兩個人……回到原點。」


  白慕言做完內心的心理建設，坦坦然然的說。


  方沐熙猛然就站了起來，看著男人，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方沐熙，」他吞下已經到了嘴邊的那三個字，頓了一下，說：「好好照顧自己。」


  「我走了。」


  最後他說。


  然後從他面前站起來，轉身，頭也不回。


  有那麼一瞬間，方沐熙的腦袋是木的，空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方沐熙曠了一整天的班，放下整個屋子的窗帘，讓房間里一片黑暗，然後她整個人窩在沙發里發獃。


  是，她堅強她勇敢，她是什麼都不怕的小強。


  是，她理智她冷血她自認自己在愛情里進退得宜。


  可是，真的好心痛啊。


  就像當年她轉身走上飛機的那一刻一樣，很沉重，沉重的她步子都快要邁不起來。


  分手，他憑什麼跟他說分手？他們……需要分手嗎？


  根本就沒有在一起啊。


  可是都這樣了，為什麼還要分手？

  臉上有點涼，好像是眼淚吧，不然怎麼會鹹鹹的。


  她記得誰說過的，眼淚也是鹹鹹的。


  所以，這是眼淚的味道啊。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機鈴聲蹭蹭的響起來。


  「誰啊？」方沐熙捂著眼睛，瘋狂的擦拭著自己臉上未乾的淚痕，接起手機，啞著嗓子問，想要假裝聲音是正常的，卻發現根本就做不到。


  「是我。」


  這個溫柔的聲音，不是宇宙還能是誰。


  心好像一瞬間放鬆下來，


  方沐熙「哦」了一聲，問他，「幹嘛啊？」


  「沒幹嘛啊，叫你吃飯。」


  「……吃飯，怎麼這麼快就該吃飯了。」


  方沐熙失魂落魄的，「你在哪兒啊現在？我餓了。」


  「你別動，在家等我，乖，我去接你。」


  男人的聲音仍然溫柔如水。


  白慕言這就算，徹底走出了方沐熙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