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離開
紀涵柳醒來的時候,整個身體都呈現酸痛的狀態,她曾經也做過人婦,對這個狀態形成的原因再清楚不過,她強行忍住眼淚,反複深呼吸。
寧鴻飛還在沉睡,而因為春藥導致的急促呼吸早就已經消沉下去。
看著他安靜無害的睡顏,她總覺得自己的心底有一塊是空蕩蕩的,好像不管她用什麽方法去填補都於事無補。
經曆了上一世的情傷,她以為自己已經不會再愛了,也以為自己不敢再愛了。
然而,現在她的世界裏出現了一個寧鴻飛。
她忍不住在心裏發問,寧鴻飛啊寧鴻飛,我該拿你如何是好?
都說最無情最濫情的都是帝王子孫,寧鴻飛既然能夠因為仇恨而忍辱負重那麽多年,他也許會變成世界上最無情的那個人吧。
她忍著身上劇烈的不適起身,所幸昨晚他並沒有太過放縱自己的頭腦,她的衣物看上去也像是完完整整從她身上脫落的。
她將衣衫著好,抬頭就看見桌麵上的一張薄紙,紙上寫著離開密室的正確方式,而壓著薄紙的不是鎮紙,而是寧鴻飛的隨身腰牌。
她的心瞬間涼了半截。
這個男人在昨晚的情事過後還起身磨墨寫下了這張字條嗎?
她不由得將字條捏緊了些,扭頭又看了一眼寧鴻飛,幸好他沒有要轉醒的意思,她歎了口氣,慢慢的向洞口移動。
順利離開密室後,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寧鴻飛的寢宮。
在去之前,為了防止路上遇見其他宮女,她還刻意在遊廊邊的池塘裏照了照自己的樣子,頭發經過自己的整理已經整齊了很多,身上的衣服也沒有絲毫會引人懷疑的地方。
唯一不足的就是自己脖頸間的青紫痕跡,她不自覺的將脖子縮了縮,盡量低著頭走路,好擋住自己脖子上的印記。
她一路小跑,終於在無人看見的情況下跑到了他的寢宮。
那名壯漢還躺在原地沉睡,她從寧鴻飛藏暗器的抽屜裏找出一根長約數十米,兩根手指粗細的繩子,一圈一圈的將壯漢綁住。
做好這一切後,她又將壯漢轉移到了寧鴻飛房間的屏風後,防止有人發現,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一陣輕微的悉索聲,她迅速藏身。
“怎麽回事,人呢?”
是一名侍女的聲音,她的心底咯噔一聲,雖然昨日聽見侍女聲音的時候,她已經陷入了半昏迷的狀態,但好記性的她根本就不會忘記這個讓她刻骨銘心的聲音。
她小心的從屏風後探出一點腦袋,可惜,她還是沒能夠看清楚她的臉,隻看見了她耳後那一點紫色的蝴蝶胎記。
她離開之後,紀涵柳才敢從屏風後走出來。
她敢斷定,這個人絕對不會是點星殿的宮女,而且,這名侍女也是百分百的不安好心。
她攢緊寧鴻飛的隨身腰牌,又閉上眼深呼吸一口氣:“算了,這都是他自己要關心的事情。”
反正她是要跑路了,離開皇宮,再另尋別的計策去報複尤玉書。
其實,想要讓尤玉書死太簡單了,隻要她隨便配上一副毒藥,她就能夠輕鬆將尤玉書至於黃泉,可是,他曾經那麽殘忍的對待自己,如果自己不讓他身敗名裂,又有什麽臉麵去黃泉下見自己的孩子?
最終,紀涵柳借著寧鴻飛的腰牌,順利離開皇宮。
她沒有去自己呆了三年的小廟,而是拿自己攢下來的錢在熱鬧的街邊買了一座小樓,在買下小樓的時候她還有些慶幸,寧鴻飛知道自己喜愛躲清閑,所以他肯定料不到自己會在這種地段住下。
今天的傷心事實在讓她有些頭腦昏沉,她自己親自打了水燒開,沐浴後就直接躺下休息了。
這一覺睡得昏天黑地,她的夢裏大段大段悲傷的回憶,偶爾也會插入自己和寧鴻飛在一起時並不算快樂但的確悠閑安逸的畫麵。
等她悠悠轉醒,天色灰暗,似乎還飄著一些小雨。
這種仿佛被天地遺棄,仿佛全世界都隻剩下了自己一個人的感覺,她,再熟悉不過。
一個人住總歸寂寞,紀涵柳起身照了照鏡子,菱花鏡裏,脖頸間的痕跡淡了許多,但沒有消失完全,她隻好隨意找了一頂罩帽遮擋住自己的上半身,隨後出街散步。
的確有小雨,可就算有小雨,熱鬧的街上還是有生意。
她在街上遊蕩之時偶然看見一個買賣奴仆的攤子,她隨意的掃了一眼,剛巧看見一個順眼的丫頭,付了銀兩結賬離開。
“你叫什麽名字?”她一邊用鎖開門,一邊漫不經心的問。
身後的丫頭顯然是有些膽怯,她心說好笑,難道是自己身上的氣質太過詭異?
她將門打開,先向前跨了一步,那小姑娘跟上來,順手關了門。
見她不說話,她索性跳過剛才的問題,又問:“會不會生火做飯?”
她利索的點頭,紀涵柳又道:“我現在要做飯,你在一旁幫忙就行。”
那人似乎聽不懂紀涵柳的話一般,瞪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看向她,她頗為輕鬆的解釋:“我不是怕你下毒,我隻是比較喜歡自己動手。”
這個丫頭看上去其實也就十歲出頭,五官裏除了那雙眼睛特別有神之外也沒有再多特殊的地方。
倒是一身瘦骨嶙峋的樣子,讓紀涵柳看著頗為可憐。
“而且你跟著我一起做飯,以後就算我想偷懶,你也能知道我喜歡吃什麽對不對?”
她說到這裏,那丫頭才重重一點頭。
而後,她就拉著紀涵柳跑到院子裏的空地上。
“怎麽了?”她有些疑惑,卻見她從旁邊撿來一根樹枝,然後就用樹枝在地上歪歪扭扭的書寫著什麽。
等她動作結束,紀涵柳湊過去細看,隻見兩個不算好看,但勉強工整的字出現在地麵上。
她指了指地上的字,問那丫頭:“你的名字?”
她奮力一點頭,紀涵柳這才明了,原來她之前一直不說話不是因為自己的氣場駭人,而是因為她是個啞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