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初次見麵
原來，寧鴻飛的母妃雖然被皇帝從冷宮裏放了出來，可是她的人身自由還是受到限製。
換句話說就是，他的母妃名義上是離開冷宮了，實際上她不過就是換了一個地方繼續受人白眼和冷落。
除非得到皇帝或者皇後的允許，不然任何人私自探望，皆判死罪，無一例外。
要說他的母妃當年為何會進冷宮，說起來也的確是件無聊事。畢竟，一個偌大的後宮，數以百計的女人都生活在其中，平日裏的磕磕絆絆在日後的“爭寵生活”裏就會變得格外惹人記恨。
寧鴻飛的母妃洛貴妃性格溫婉，舉止端莊，可惜太過美貌。
美貌在後宮是最讓人嫉妒的一種優勢，因為美貌能吸引皇帝的目光，偏生這個洛貴妃不僅模樣傾城，才華氣質更是一等一的絕妙。
所以她與其他妃嬪的矛盾自然而然的形成，她後來遭人落井下石也在她自己的預料之內。
“什麽請求？”皇後問的有些漫不經心。
寧鴻飛繼續低著頭，假裝出來的十分誠懇真心裏有八分是真，一分是假，還有一分則是他將內心的忐忑偽裝成真誠。
“兒臣想要見一見兒臣的母妃。”
寧鴻飛這邊在宮裏備受煎熬，那邊剛從床上躺屍複活的紀涵柳卻覺得小日子過的意外的瀟灑。
她一邊慢悠悠的在宮裏散步，好借此享受春日的大好陽光，一邊有一句沒一句的和跟在她身後的秋蟬搭話。
“這宮裏什麽地方種了月季？”
秋蟬隻停頓了一小會便回答：“在坤盛門外的碧湖邊就有專門種植的月季，除去今年新上貢的種類不算，大抵有五十餘種。”
她微微皺了皺眉，又問：“隻這一處？”
秋蟬應了一句“嗯”，紀涵柳這才露出放心的表情：“我對宮裏不熟，隨意走走，等會要是到了什麽坤盛門，你記得提醒我轉彎。”
秋蟬敏銳的察覺到這個紀涵柳估計是和月季身上的某種特征不對付，但她也隻是應下不說。
聽見秋蟬應下了，她還是覺得不對勁。
以後她們基本上算是共事的關係，為什麽自己會覺得這個秋蟬隱隱約約有些看自己不順眼？
準確來說，她心裏的感受應該是，秋蟬對她愛理不理的。
這樣一邊想著，她欣賞的眼光漸漸就有些朦朧起來，整個人都是一副走馬觀花的惺忪樣。
“當心！”突然一聲提醒打斷了她的思緒。
她的腦子裏還在疑惑，為什麽提醒自己的是個男聲時，那個聲音的主人就毫不吝嗇的將正臉擺在了自己眼前。
這是一張無論遠看近看都十分文靜秀氣的臉，如同美玉般的皮膚上驚為天人五官錯落有致，看似隨意的布局瞬間就捏成了一張讓人隻看一眼就能記住的俊顏。
這樣略顯女氣的臉，她不是第一次見。
就比如那個被迫女裝後樂此不彼的寧鴻飛。
“你還好吧？”那美玉雕琢的人輕聲問到。
她慌忙低頭瞅了一眼，又回答到：“沒事沒事，我沒受傷，多謝了。”
那人在聽了她的自稱之後顯然一愣，可他臉上的驚訝和錯愕轉瞬即逝：“敢問……”
“奴婢問凝，是點星殿芸月公主的貼身侍女，方才多謝這位公子提醒。”她說著，又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腳邊的大坑。
說來也奇怪，好好的禦花園裏怎麽會平白無故多出那麽大一個土坑來呢？
那人笑道：“舉手之勞。”
紀涵柳見他似乎也沒有要自我介紹的意思，幹脆禮貌的笑了笑，給對方讓開一個位置。
誰知道那人識趣的往前走了兩步又忽然回頭：“問凝姑娘，似乎有些眼熟啊。”
整整一天，那句“問凝姑娘，似乎有些眼熟啊”都回蕩在紀涵柳的耳邊，她將這句話反複的拆解分析，卻還是沒從其中品出一個所以然來。
直到寧鴻飛回宮，她還是一隻手托著下巴，一副“入定思考”的模樣。
“明天和我一起去長安殿。”寧鴻飛挑眉。
紀涵柳疑惑：“長安殿？去哪做什麽？”
顯然，一開始給她教授宮中規矩的老嬤嬤所說的話她並沒有認真去聽去記，寧鴻飛耐著性子解釋：“是我母妃住的宮殿。”
她聞言，隻是長長的應了一聲，卻不曾問過他要去做什麽。
翌日一早，紀涵柳被侍女早早的叫醒：“問凝姑娘，公主已經在等你了。”
她被叫醒之後習慣性的抬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身邊，眼神裏藏著無限朦朧，她似乎想要伸出手去撫摸一會身邊的小東西，可是她的手懸在半空，忽然就停了下來。
她清醒了。
胸腔中巨大的空虛被尤名而來的哀慟填滿，她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她的大腦一片混亂，她想到了，如果自己的孩子平安長到現在，也許都能有自己肩頭那麽高了，她也想，如果她的女兒能夠活下來，一定也是個窈窕的美人。
“問凝姑娘，你醒了嗎？”門外的侍女又一次出聲提醒，她這才回歸現實。
紀涵柳連忙應下，然後便火速穿衣梳頭走出來開門。
當她跟著侍女一起走到寧鴻飛麵前的時候，她忍不住微微詫異。
今天的寧鴻飛雖然和平時一樣穿著公主的衣裙，可是他竟然頭一次意外的配合幫忙化妝打扮的侍女。
她上下打量著麵前這個“男扮女裝”的公主，嘴上十分隱晦的誇了一句：“公主今天可真美。”
這句話聽不出來是虛假的恭維還是發自真心的稱讚，反正聽在寧鴻飛的耳朵裏，怎麽都像是一句混賬話。
他通過麵前的菱花鏡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後的紀涵柳，皺眉：“昨日本宮不是告訴你了，今日要去長安殿嗎？”
她在心裏回答：這句話是說過，不過我今天有什麽地方做的不對嗎？難不成他發現了我出門的時候沒有認真洗過臉？
寧鴻飛見她麵露疑惑，索性閉上眼睛不去看她：這個女人也太糙了吧？不過沒關係，到時候正式見母妃的時候，她好好打扮一番，母妃一定不記得她是今天的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