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婚禮,消失的新郎。
天際逐漸泛白,空氣中飄散著雨後清新的氣味。
徹夜未眠。
涼風從窗外刮進吹到身上令人微微激靈,而緊緊貼著牆壁蹲下雙臂緊抱著腿將頭埋進膝蓋間的人兒,卻沒有絲毫的反應。
雙腿已經沒有了知覺,就連涼風吹在身上也感受不到絲毫的涼意。
緊抱著雙腿的指尖微微顫了顫,心下苦澀得厲害,這個時候,他應該已經去接江語蓉了吧。
她昨晚說的話,應該足以讓他死心離開了吧……
這麼想著,動了動已經麻木到沒了任何的知覺的雙腿,席捲而來的麻木感頓時席捲全身,讓她動彈不了半分,緊咬著牙關,臉上的神情痛苦,待到那股難耐的麻痹感過了,才小心翼翼的從地毯上站起身,身體輕微的哆嗦著往窗戶的方向靠去。
她想,當她說得那麼清楚的時候,他應該死心離去,可當看到躺在濕潮地板上的男人的時候,平靜的心湖猛地一陣抽痛!
腦子裡驚訝得還沒形成任何想法,可身體卻不受控制的轉身拉開房門在走廊上快速的奔跑起來,蒼白的臉頰上掛滿了擔憂。
冰涼的手握上冰冷的門把手,第一反應竟覺得門把手有著輕微的熱意。
用力地轉動門把手,門開,映入眼帘的是癱倒在潮濕地板上的顧墨生,那張精緻的臉龐面色煞白,腳下奔跑的速度愈發的加快,在男人的身側蹲下,屏住呼吸,顫抖著雙手小心翼翼的搭上他潮濕的外套。
手掌剛剛觸上,一股冰冷而夾雜著滾燙的溫度透過衣物傳進手心,頓時瞪圓了雙眸,瞳孔輕縮著小心翼翼的將手搭在男人的額頭,沁入掌心的是更為滾燙的溫度,驚得讓她下意識的收回手。
貝齒緊咬牙關,唇瓣緊抿成一條直線,回首看了一眼身後的別墅又看了一眼地板上的男人,蒼白的小臉緊繃著,滿是擔憂。
半晌,只見她驀地起身,深深看了一眼地板上臉色煞白緊蹙著眉頭的男人,踩著沉重的步伐轉身重新走進了別墅,隨手關上了門。
「砰――」
甩得震耳欲聾的沉悶聲,讓地板上眉頭緊皺的男人,無意識的顫了顫身子。
十分鐘后。
駕駛座的余安暖透過後視鏡掃了眼躺在後排上渾身直哆嗦,臉色愈發慘白的男人,狠狠地咬了咬牙關。
她始終做不到那麼狠心!
好在柳靜曼將別墅鑰匙交給她的時候,還給了她一把車鑰匙,要不然等救護車來估計要到中午!
*
顧氏。
「你說什麼,到現在都找不到墨生?!」柳靜曼用力的跺了跺腳,手中的拐杖揚起狠狠地落在了身前低垂著頭的司機,「你是做什麼吃的,怎麼連個人都找不到,這馬上就到接新娘的時間了,找不到人你讓我怎麼辦!?」
「還杵在這裡做什麼,多讓一些人去找!」
柳靜曼呼吸急促的用拐杖敲著地板,滄桑的老臉皆是慘白的神色,看著司機慌忙離去的背影,混濁的眼眸一閃,腦中浮現出昨天傍晚墨生最後一次出現時的態度,一抹狠意劃過,厲聲沖司機的背影低吼道,「回來!」
聞言,司機渾身一震,顫顫巍巍的轉身,「老夫人……」
「你現在立馬去后海的這個位置,他一定在那裡!」
司機的話剛說出口,只見柳靜曼伸手從一旁的手提包里翻出一張皺的紙張,用力的沖司機的方向扔去。
「如果你先不回來,那你也就不用回來了!」厲聲地沖司機吼道,她抬手捏了捏疲憊的鼻樑,有些虛脫的坐在沙發上,喃喃道,語氣中皆是悲戚,「這都是怎麼一回事啊!」
「老夫人,江家那邊已經派人來催問這馬上就到接新娘的時間了,我們這邊怎麼還沒人過去,這可怎麼辦?」
就在柳靜曼氣惱的時候,身後倏地響起傭人慌亂的聲調,無力的擺擺手,「你去看看何羌在不在,就是墨生最好的朋友,你去和他商量商量,煩請他去幫墨生接一接新娘。」
「然後告訴江家那邊,公司臨時有點事,墨生去處理,馬上就會過去,不會委屈了他們家女兒的!」
說完,傭人急忙轉身去聯繫何羌。
不一會兒,只見那個傭人哭喪著臉,看著神色悲戚的柳靜曼欲言又止道,「老夫人,何先生說他現在正在外邊出差,趕不回來,還說接新娘這種事不是新郎自己去就沒了結婚的必要……」
「咣!」
話還沒說完,柳靜曼手中的拐杖被狠狠地摔在光滑的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咬牙切齒,面目有些猙獰。
出差?
這前天還親自為他家送去請柬,還說好今天來給墨生當伴郎,怎麼可能突然間就出差了!?
「老夫人,這、這可怎麼辦……」
「怎麼辦怎麼辦,你就會問怎麼辦,那要實在不行我去幫他接新娘你覺得行不行!!」說著,驀地噤了聲,「快去準備車子,在車隊跟著我去接新娘……」
一個奶奶輩的去接孫媳婦,也算是比較有臉面的吧?
柳靜曼如是想著,就愈發堅定了去接江語蓉的決心,其實她的心裡也是分外的忐忑,這婚禮當天接她的不是新郎而是新郎的奶奶,這說出去多多少少會讓人笑話,更會質疑她以後在顧家的地位,以及新郎對她的感情……
可這一時半會也找不到人,怎麼著她也不能讓顧家丟了這個臉!
傅家。
「今兒個是顧家那個晚輩的婚禮,待會你和我一起去參加!」傅老爺子目光陰沉的望著沙發上神色里壓抑不住興奮的孫子,中氣十足道。
「好。」
聞言,傅睿辰低低應道,嘴角的弧度卻是怎麼也壓抑不住的上揚,就連幽暗眼眸中的興奮意味也愈發的濃烈。
見此,傅老爺子用力的扯了扯領帶,冷哼一聲,話語里的譏諷意味十足,「我知道你對顧家晚輩的青梅竹馬感興趣,可這關乎女人的事,可不能高興得太早!」
「是,我知道。」
*
十點,醫院。
余安暖神色掩飾不住的疲憊,雙眼無神的緊盯著病床上的臉色慘白的男人,時不時昂首看看點滴,緊抿著唇瓣,心底說不出的滋味。
抬首掃了一眼牆上的時鐘,已經十點了,作為新郎的他還沒出現,顧家會不會已經亂了套?
想著,她面上的神情逐漸浮現出擔憂,狠狠地咬了咬牙,掃了一眼還有半瓶的點滴,從凳子上起身。
然,剛起身,手臂卻驀地被一道虛弱的力道拽住,身後傳來模糊不清而沙啞的聲調。
「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