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章 余安暖,你別忘了,你們之間隔著三條人命!
「墨生,你回來了?」
突如其來的女聲讓顧墨生身後的余安暖驀地一愣,紅潤的小臉上神情有些錯愕。
女人?
顧墨生這裡有女人?
還沒見到人她就有些自我安慰,想著會不會是顧墨生的親戚之類的,畢竟叫得那麼親密。
然,當她看到女人的面容時,面上維持的笑都一點點皸裂。
只見,門口一個身形嬌小面容精緻的女人探頭出來,典型的迷人桃花眼,是她特有的標誌。
從小到大,特有的標誌。
是她認識她以來,從沒有改變的標誌。
溫以藍。
「墨生,你這次怎麼去了那麼久,我還以為你不會回來了呢?」溫以藍站在顧墨生的面前,神態自然的伸手去解他的領帶,見男人並沒有多大的反應,她的唇角微不可見的輕勾。
將領帶拿在手裡,她微微側頭像是才發現余安暖一般,詫異道,「墨生,這位是?」
顧墨生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背對余安暖的神情有些淡漠睨著面前笑意盈盈的女人,「你怎麼在這裡?」
「我聽奶奶說你今天回來,所以我就回來給你做飯呀。」溫以藍眸色微閃,說出的話耐人尋味,卻也沒有再追問顧墨生身後的人是誰。
聞言,顧墨生淡淡的「嗯」了一聲。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全然一副當余安暖不存在的模樣。
余安暖神色不明的望著一副儼然似情侶的兩人,唇角牽出一抹譏諷,臉色也愈發的淡漠起來。
溫以藍。
說起來也巧,她與顧墨生也算青梅竹馬的關係,只是那時候她每天追著顧墨生跑,溫以藍很少能和他在一起。
卻沒想到,現在他們居然在一起,甚至似乎還住在一起?
對於溫以藍,余安暖從來都不喜歡她,可能是因為年少時她也對顧墨生百般糾纏的緣故。
即便是現在,她看到她也沒有絲毫好感!
她知道她剛剛那些話是故意說給她聽的,她也知道她絕對早就認出她來了,只不過她裝作不認識罷了。
「顧墨生,難道你就這麼讓我站在外面嗎?」夜晚的風兒意外的喧囂,甚至都吹到心裏面,余安暖冷著聲調開腔。
聞言,還沒等顧墨生開腔,溫以藍就滿臉難以置信越過身前的男人指著余安暖道,「這是安暖吧?」
「安暖,你怎麼突然回來了?」說著也不等她反應,伸手就拉起她的手臂,對著神色淡漠到極致的顧墨生說著,「墨生,你什麼時候和安暖遇到的,今天是讓安暖來這裡暫住一晚嗎?」
睨著女人的動作,顧墨生涔薄的唇瓣緊抿,輕瞥過面無表情的余安暖,薄唇微張——
「我不是暫住,從今以後我都住這裡了!」
然,他還沒開口,耳畔驀地傳來余安暖清冷的嗓音,掙脫溫以藍的手拎過顧墨生腳邊的行李箱,徑直走進家門。
彷彿,這裡就是她家一般。
看著眼前人兒的背影,顧墨生扯了嘴角,漆黑的眼眸里流竄著複雜的情緒,並沒有做聲抬腳跟在她身後走進了家門。
顧墨生沒有任何反應讓溫以藍心下一凜,張了張唇卻什麼也沒說出,只能強壓下心底憤憤不平的心情跟在他們身後走進去。
她是知道余安暖今天會來,也猜到顧墨生一定會把她帶到自己的住處,所以才好生打扮了一番,甚至還央求奶奶給了她這裡的備份鑰匙。
心想著,要讓余安暖好好看看她現在和顧墨生的關係,再也不是曾經那樣了!
可,她卻給出一副無所謂的態度是什麼意思!
「顧墨生,我住哪裡?」進了客廳,撲面而來是好聞的飯香味,微不可見的閃了閃眼眸,余安暖面無表情問道。
入目皆是冷色調的裝潢,是顧墨生一貫的喜好。
一時間,余安暖就認定溫以藍並沒有住在這裡,他們也並沒有住在一起,除了今天多出來的飯香味。
「安暖,墨生,先吃飯吧,待會我給你整理一間客房出來。」顧墨生還沒說話,溫以藍就率先開了口,漂亮的桃花眼裡極快地劃過一抹嫉妒。
「不用,待會我會叫王嬸收拾,你沒事你就先回去吧。」
顧墨生脫口而出的話讓溫以藍身體微不可見的僵了僵,就連嘴角的弧度都僵硬了起來。
他拒絕的話就像一把利劍插進她的心裡,抿了抿唇,她佯裝沒理解他的話,上前就要幫余安暖拎行李箱到樓上客房,嘴裡也不停地說著,「不麻煩的,那我待會就把最裡面的那間客房收拾出來給安暖住。」
「放下,這些不適合你做!」
驀地,只聽顧墨生冷到極致的聲調從薄唇吐出,只見他上前搶過溫以藍手裡的行李箱,微微側頭用力的一推推到余安暖的腳邊甚至撞到她的腿。
刺痛的感覺倏地傳遍四肢百骸,讓余安暖驀地打了一個激靈,絲毫顧不上吃痛,耳邊就傳來男人沒有絲毫情感的伴隨著諷刺。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你還以為你是千金大小姐,什麼事情都讓別人幫你做!」
紅潤的臉色猛地蒼白,緩緩後退一步,讓自己忽略小腿傳來的疼痛感,臉上掛滿笑意的看著溫以藍,話卻是對著顧墨生說,「我還以為你的品味能有多好,不過也就如此!」
說著,她傾身拎著行李箱有些艱難的上樓,在他們的視線中走進最靠近樓梯口的一間房間。
「砰」的一聲巨響,響徹別墅,沒人看到顧墨生旁邊的溫以藍面色慘白,一臉的難以置信看著緊閉的房門,再看看身側的男人似乎沒有任何反應。
為什麼!
為什麼讓她住進了那間房間!
「墨生,讓安暖她住那間沒事嗎?」似乎是為了解答疑惑,溫以藍忍了又忍最後問出聲。
「能有什麼事?」聞言,顧墨生抿了抿薄唇,伸手拿過進來時她放在一旁的領帶神色淡然。
「那,就好。」
倏地,溫以藍面色愈發地慘白,訕訕的聲調難掩顫音,目光陰狠地看著那間緊閉的房門。
在她進入顧家的第一天,不對,在她與顧墨生關係變得好的那一天,顧墨生身邊的王嬸就告訴她,如果她有機會進到他的住所,千萬不要進靠近樓梯口的那間房間。
因為,那是顧墨生的禁忌。
可,當她看到余安暖就那麼若無其事地走進去的時候,顧墨生的反應那麼淡然,她都開始懷疑,那個禁忌是不是真的存在!
甚至,那個禁忌是不是在余安暖出現的瞬間就已經不存在!
由於余安暖進了房間就再也沒出來,溫以藍滿懷心事,顧墨生更是不可能會去叫她。
兩個人默默無言吃完了晚飯,溫以藍賢惠的清理乾淨,看著面前面無表情看著財經頻道的男人,她雙手緊攥著圍裙一臉難色,可最後說出的話卻不是她的心裡話。
「墨生,廚房我已經打掃乾淨,那我就先去回去了……」
然,回答她的是男人修長的手拿起遙控關掉電視,神情淡漠,「我送你回去。」
「我……好。」
取下腰間的圍裙,她拿起放在沙發上的手提包,跟在顧墨生的身後反覆抬頭打量樓上緊閉的房門,貝齒緊咬下唇。
玄關處,兩人換好鞋子,出了家門。
「那個,墨生,放安暖一個人在家真的好嗎,萬一她害怕怎麼辦,要不你留下來陪她,我自己打的回去?」還沒關上門,溫以藍神色有些恍惚甚至沾染上擔憂道。
可她心底卻滿是焦急,她希望顧墨生能留她下來,她不希望他和余安暖單獨在一起。
可話到嘴邊,說出的話卻是其他。
顧墨生淡淡的看了眼溫以藍,臉色陰沉:「不用管她。」
說完,他就率先轉身朝車庫走去。
貝齒緊咬牙關,伸手帶上大門,溫以藍眼神複雜的看著二樓有昏暗光亮泄出的窗戶,狠狠地咬牙轉身。
聽著樓下傳來的關門聲,不一會兒再次傳來車子駛出的聲響,床上的余安暖緩緩睜開眼看著潔白的天花板,看得犯了直。
青蔥歲月,皆是不知事的年代。
十二歲的余安暖很是迷言情小說,甚至每天沉迷於小說里的那些浪漫故事以及邂逅。
而她的邂逅人,除了顧墨生,還是顧墨生。
那時候的她,說不上是很懂事,但對很多東西都似懂非懂。
但她只知道言情小說里的男主,無論是家世還是顏值都比不上顧墨生,所以她總把顧墨生當做邂逅對象,當做她的男主。
每次去初中部找顧墨生總免不了被何羌一陣調侃,但自從出了那件事,就總是顧墨生來她們班門口等她。
可那一天,左等右等,她都沒等到顧墨生來接她。
索性,她就跑去初中部找他,然而何羌一臉神秘的告訴她,顧墨生在學校背後的花園。
私立學校,多數建立著學生玩耍休息放鬆的地方,而學校背後的花園那時候已經成了情竇初開的男女生約會的聖地。
余安暖雖然有時會犯傻,但她也知道那地方是什麼地方。
頓時,氣沖沖的跑去,在滿是成雙成對的人群中她沒看到顧墨生的身影,最後卻是在一顆盛開的桃花樹下,看到他的面前站著一個漂亮的女生。
滿臉通紅的連話也說不利索,手裡拿著一封信遞給顧墨生。
不僅顧墨生在學校受歡迎,那時候的余安暖在學校不僅掛著顧墨生童養媳的名號,但也是很受歡迎,情書什麼也總是收到。
站在不遠處,她看著那副畫面,無端地覺得心裡堵得難受。
就在她看到顧墨生伸手似乎要去那個女孩子的情書時,幾乎是下意識地,她猛地叫出聲,「顧墨生,你今天怎麼不去接我!」
她突然的出聲似乎是嚇到了那個女生,只見顧墨生轉身朝她走來,抬手揉了揉她的頭頂,語調溫柔得不像話,「你怎麼不在你們班等我?」
當時,顧墨生的這話傳到她耳里尤為刺耳,她的反應就是抬手打掉他的手向後退,「別碰我!」
她的聲音很啞,破了音,臉色難看得不像樣,一想到他剛剛似乎是要接過那個女生的情書,她的眼眶就酸澀難耐。
她的動作讓顧墨生臉色變得陰沉,但還是捉住了她的小手,摟著她的腰往自己這邊帶,語氣溫和,「怎麼了,生氣了?」
沒有回應,余安暖只是眼睛紅紅得瞪著桃花樹下面色通紅,面色難看望著她們的女生。
印象中,那雙漂亮的桃花眼輕眨著似乎能把人的魂兒勾了去。
一時間,余安暖就對那個不知名的女生無端的討厭起來。
後來的後來,余安暖通過其他人那裡知道,那個女生也是初中部的,班級與顧墨生的班級只隔了一堵牆。
而那個女生的名字,叫做溫以藍。
一個很好聽的名字,一個長得很漂亮在初中部人氣還不錯的女生。
那一天,她跟著顧墨生回了顧家,坐在陽台上她看著正在認真做作業的顧墨生,眼前突然閃現那天桃花樹下那雙迷人的桃花眼,鼓著腮幫子氣鼓鼓問道,「喂,你覺得我的眼睛怎麼樣,好不好看?」
聽到她的話,顧墨生從作業中抬首似乎是在認真的看著她的眼睛,最後清冷的吐出兩個清晰的音節。
「好醜。」
頓時,余安暖就紅了眼眶,愈發氣呼呼地看著顧墨生,心底因為他這句話而認定了他喜歡溫以藍那種迷人的桃花眼。
後來怎麼樣現在她已經記不清了,只知道到現在,顧墨生還是和溫以藍走得很近,溫以藍那雙桃花眼還是一如既往的迷人,勾人。
回過神,余安暖就聽到樓下傳來關門的聲音,不一會兒她隱隱約約聽到專屬男人沉穩的腳步聲。
幾乎是一瞬間她就從床上起身,甚至連拖鞋都來不及穿,跑到門邊打開門,睨著樓梯上隱沒在黑暗中的男人諷刺著。
「喲,這麼晚還回來,不陪陪溫大小姐嗎?」
似乎是剛從回憶中出來,似乎是回憶里溫以藍的桃花眼太過於勾人,似乎是溫以藍那麼親密的叫著顧墨生,甚至還幫他解領帶,似乎是顧墨生還送她回去的緣故,余安暖只覺得心底如同回憶中的感覺一樣被堵得喘不過氣。
隱沒在黑暗中的顧墨生,借著從她房間傾泄出的光亮盯著她,臉色越來越難看。
洗漱后的余安暖穿著普通的白色睡裙,布料似乎過於絲滑,在明亮的燈光下睡裙下曲線若隱若現。
見男人不說話,余安暖就愈發地不耐煩,就連說出的話都帶了嘲諷意味,「顧墨生,我沒想到這麼多年了你的品味還是這麼差,那種類型的你也吃的下去……」
「說夠了?」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男人陰沉著臉,冷冷地注視著倚在門口的女人。
余安暖扯了扯唇瓣,有些不耐煩的揚了揚下巴,像是感覺不到男人冰冷的視線繼續道,「怎麼,一說她不好你就受不了了,我還以為你……」
「余安暖,我告訴你,我的品味從來就沒好過,特別是現在!」
忽地,只見男人極快的朝她走來,大掌禁錮在她的兩側,深諳的眸色微暗,傾身下去,溫熱的呼吸拂過她的面頰,冷冷道。
熟悉的氣息隱約沾染著好聞的香草味,余安暖不自然的側頭出聲,「品味不好就不好,但你能不能離我遠一點?」
然,話音剛落,禁錮著她的男人像是聽到了笑話一樣,冷冷嗤笑甚至有些發狠的說,「離你遠點?我恨不得你能永遠都不要出現在我的面前!」
回頭,余安暖看著顧墨生那冷得嚇人的臉色,心底沒由來的刺痛,輕眨了眨眼,「我也同樣恨不得這輩子都不要見到你,可惜,我就是瞎了!」
「呵,瞎了?」
余安暖看著顧墨生,只覺得男人眸子陰鶩得厲害,看得她心口突突直跳,不知道為什麼眼前的男人,看她的眼神,陌生得厲害。
驀地,男人忽然鬆開對她的禁錮,大步流星頭也不回的走進她隔壁的房間,將門板用力地甩得作響,震得余安暖臉色發白。
他什麼意思?
翌日清晨,余安暖醒來的時候,外面已經下起了細雨。
而別墅里也沒了顧墨生的身影,隨便洗漱好,她下樓意外聞到飯香味,怔了怔,徑直朝廚房方向走去。
「余小姐,你醒了,你再等等待會就能吃飯了。」然而,映入眼帘的是一個中年婦女,穿著樸素似乎是顧墨生的鐘點工。
「好,謝謝。」
略微不自然的點了點頭,她站在廚房門口神色閃爍。
「余小姐,你是想問顧先生嗎?顧先生他去上班了,估計等一下就回來了,你不用擔心。」王嬸像是看穿了余安暖心底所想,滿臉笑意調笑著出聲。
「哦。」
像是因為被人看穿而不自在,她淡漠的應了應,轉身就去了客廳打開電視,百般無聊的看著偶像劇。
可不管她怎麼看,她也看不進去,頭腦里的思緒怎麼也停不下來。
她突然覺得她有些看不懂顧墨生了,按道理她來北城並不可能就這麼待在他家的,他們也不可能讓她那麼輕鬆的,可第二天了還沒有什麼反應,她不知是該慶幸還是該怎麼樣。
忽然,電視機的偶像劇放完片尾曲就立馬插播了一條娛樂性新聞。
只見,電視機的畫面,天空中下著暴雨,而一棟公寓面前一個女人狼狽不堪的跪在雨中。
而新聞的標題卻是「昔日余氏總裁下跪求人」,主持人的言語中甚至還透露出是余安暖在求顧某如何如何。
聽著聽著,余安暖握著遙控器的手驀地一顫,瞳孔緊縮,畫面中的人正是她,不知這視頻是從什麼角度拍的,並沒有拍到顧墨生挾.持葉青彤的畫面,只將她一個人的畫面拍了出來。
甚至,還誇大其詞。
到底是怎麼回事,這些視頻是怎麼流露出來,甚至還上了娛樂新聞?!
余安暖癱坐在沙發上將遙控器隨手扔在一旁,雙眼緊盯著電視機,大腦不停的運轉著。
片刻,她清澈的眼底一抹光亮極快掠過。
她知道為什麼來了這裡兩天,顧墨生並沒有任何反應,原來是早就想好的對策,她回到北城的原因不過就是顧墨生以及柳靜曼同意保留余氏,放了葉青彤。
為了避免公司面臨破產,為了不讓父親留下來的唯一東西消失,即便是挂名在了顧家的名下,她也依舊要死死撐住。
所以,她回來了。
在別人的眼裡,她是回來贖罪的,其實……事實也沒差別。
「先生,你回來了。」突然,身後傳來王嬸恭敬的聲音,余安暖下意識回頭,只見玄關處身材挺括的男人從外面進來,他身上只穿著一件藍白色條紋襯衫和黑色西裝長褲,神色淡漠的將西裝外套遞給王嬸。
王嬸接過西裝外套,滿臉笑意道:「余小姐也已經起來了,我剛做好飯菜,我把飯菜盛好就可以了。」
聞言,男人並沒有多大反應,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便邁著長腿朝客廳這邊來。
電視機的新聞已經變成了說其他當紅明星的八卦,余安暖回首佯裝津津有味的看著電視,心底卻像是打鼓般的跳得厲害。
顧墨生一邊整理著袖口,走到余安暖的身後毫無情感的開腔:「吃完飯去老宅。」
聽言,余安暖的手無意識地攥緊,頭也不抬的「哦」了一聲,便再沒了下文。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但該來的早晚會來。
吃完飯,兩人默默無言休息了好一會兒,才出發去顧家老宅。
余安暖和顧墨生坐在後面,她時不時的打量著車外極快掠過的街景,神情漸漸變得恍惚起來。
從她回到北城,她就知道她面臨的將是一場噩夢。
一場持久戰,一場折磨她身心的噩夢。
車子一路平穩的駛到顧家老宅,宅子很漂亮,如城堡般的設計,處處都透著精緻,在這樣寸土寸金的現代社會,顧家老宅足足佔地十畝,老宅從風格到建材,無一不是最好。
雖然她小時候經常來,可這麼多年過去了,再次見到還是不由得會感嘆設計師的偉大。
下了車,她跟在顧墨生的身後進了大宅,每每路過傭人聚眾的地方,她就發現那些人看她的目光鄙夷而充滿嘲笑。
紅唇勾了勾,極力保持著鎮定的一面。
「墨生,回來了。」還沒走進大廳,耳畔就傳來一道由恭敬而轉變成冷嘲熱諷的女聲:「喲,你這帶回來的是誰,我真不知道墨生你還認識長得這麼水靈的姑娘,可我怎麼看著那麼眼熟呢?」
「噢!這不就是那個誰的女兒嗎,居然還有臉回來,真是有夠厚顏無恥的!」
余安暖睨著面色對她冷嘲熱諷的中年婦女,抿了抿唇瓣,並沒有吭聲。
即便是過了這麼多年,她還是清晰的記得顧家的每一個人。
沈曼易,顧墨生大伯的老婆,在圈子裡是出了名的長舌婦,到處說人是非,但由於身後是顧家撐腰卻無人敢說一二。
對於沈曼易這樣的女人,平常人是不能隨便說她分毫的,一旦說了她就在圈子裡誇大其詞,不管那些名媛富婆信與不信但多多少少名聲都會變得不好起來。
但,余安暖是誰,名聲什麼的她要是在乎她就不會出現在這裡。
「沈夫人,好久不見。」余安暖淡淡的看了沈曼易一眼,並沒有反駁她的任何話,只是不咸不淡地打了聲招呼。
那模樣就像是真的是為了多年不見而客套。
然,她的話語讓沈曼易面色一僵,失神片刻,只能冷冷的沖她冷哼一聲,轉身就走進了客廳。
明明是冷嘲熱諷的話語,而她不咸不淡的招呼讓沈曼的覺得像是打在了一團棉花上。
睨著消失的沈曼易,余安暖下頜緊繃跟著顧墨生走進了客廳,一進去原本喧鬧的客廳倏地靜了下來,所有人的視線落在她的身上。
有嘲笑的,有鄙夷的,甚至還有憤恨的。
但其中最為顯眼的應該是柳靜曼陰狠的目光,滄桑的臉上緊緊的斂著狠戾,一言不發的穿過人群看著她。
「墨生,你上樓去看看以藍好了沒。」目光穿過人群,柳靜曼睨著跟在顧墨生身後的余安暖對著自己的孫兒道。
話音一落,寂靜無聲的客廳驀地嘩然一片。
而顧墨生連看都沒看身後的余安暖,徑直穿過人群上了旋轉樓梯,眼角餘光看著男人愈發消失不見的身影,她垂在兩側的手無意識的攥緊,唇瓣緊抿。
顧墨生一離開,余安暖就像是病菌一般被所有人隔離。
所有人將她圍在正中央,誰都是以嘲諷鄙夷的目光看著她,那感覺就像是學生時代被班級所有人排擠般的難受,甚至更甚。
但她有些慶幸進來時她身後有一個柱子,倚著柱子神色似笑非笑的環顧四周,視線最後落在不遠處與人談笑的柳靜曼身上。
顧雄毅的離開所有擔子都落在了顧墨生的身上,而柳靜曼歷來也是個女強人,即便公司的事她已經插不上手,但她還是力所能及為公司為顧家謀利。
在場的人不僅除了顧家的人,甚至還有不少商業名人。
所有人都像是形成了一個共識,將余安暖排除在外,不與她交談,不與她有任何肢體接觸。
然,卻有的人就像是個例外。
「喂,你怎麼不去和他們一起交流,也不見你去拿東西吃,你是不是得罪了顧家的人啊?」
突如其來的,身旁猛地出現一個容顏稚嫩臉上掛著壞笑弔兒郎當的男孩,直言不諱地說出余安暖的處境。
剎那間,余安暖有一瞬間的詫異,隨後似笑非笑的出聲,「那你怎麼不去和他們交流呢?」
在她的記憶中,並沒有這個人的印象,這麼多年過去了圈子裡的人只會多不會少,但她沒想到會有人這麼不識趣的湊近她,畢竟在場的所有人都故意排擠她,就連顧家的傭人也如此。
如果這就是顧家的下馬威,那倒太過於無趣。
「那些人好無聊的,整天只會說些工作上的事無趣極了,你還沒回答我你怎麼一個人待在這裡,是不是因為你也是覺得他們無聊所以也被他們排擠了?」大男孩模樣咧著嘴角,睨著柳靜曼那邊拚命交流時而笑出聲的地方,一臉的不屑。
「也?」
抓住他話語間的漏洞,余安暖神色淡漠道。
「對啊,我之前就是不太喜歡和他們說那些,所以……」
「子然,過來!」
男孩的話還沒說完,耳邊就傳來一道沉穩飽含怒氣的聲調。
只見一個中年男子模樣的人疾步走到男孩的身邊,用力的將他拽走,走之前神色不明的掃了一眼余安暖,對自己兒子與她交談的舉動滿是憤怒。
見此,余安暖用力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地看著旋轉樓梯上下來的一男一女。
旋轉樓梯上,顧墨生紳.士的牽著溫以藍的手緩緩向下走,溫以藍臉上滿是幸福的笑。
「各位,大家都知道今天我們顧家請你們來是有一件喜事要宣布。」而此刻,柳靜曼也適時的出聲,客廳的燈光忽地一暗,一束明亮的光束打在正緩緩從旋轉樓梯上而下的兩人身上。
喧鬧的客廳驀地鴉雀無聲,余安暖瞳孔緊縮,但嘴角依舊掛著不及眼底的笑。
南城。
余安暖離開的第二天,慕笙依舊聯繫不上她。
並且連葉青彤她也找不到,在余家她也沒有發現她的身影,絲毫不知道她到底去了什麼地方。
兩天,慕笙聯繫不上余安暖,也找不到葉青彤,只能去公安報了案。
葉青彤是安暖託付給她照顧的,可現在她怎麼也找不到她,甚至都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不見的,要是安暖回來看不到也伯母,估計會急瘋的!
「喂,你那邊有什麼消息嗎?」拿出手機撥通陸子楓的電話,一開口就是焦急的問道。
她也是偶然之下得到陸子楓的號碼,心想著會不會是被他接走了,可聯繫之後才發現,自從陸志遠去世,他們都從未與葉伯母聯繫過。
「那你清楚她經常會去些什麼地方嗎,現在你姐不在,所以我只能麻煩你了。」
然而,對面給她的回復讓她整個人都僵了僵。
「她又不是我媽,我為什麼會知道她在哪!」
說完,耳邊只剩下忙碌的嘟嘟聲,頓時慕笙只覺得不愧是陸志遠的兒子,居然也這麼的渣。
「你到底要在我這裡待到什麼時候,現在外面都報警了,你到底是想要怎麼樣?!」
掛斷電話,陸子楓不耐煩的看著面前正吃著外賣的葉青彤,額頭青筋暴起。
余安暖看著旋轉樓梯上的一男一女,在燈光的照射下猶如天造地設的一對,看著都養眼至極。
喜事?
除了訂婚之外,應該沒有多大的喜事需要這麼宣布。
但她記得上一次在醫院,她聽到的那道女聲並不是溫以藍的,所以不可能會是訂婚。
那麼,到底會是什麼喜事?
然,接下來柳靜曼的話就為她一一解惑。
「想必在座的各位都知道,我們顧家曾遭受過一場危機,導致我的大兒子不幸離世。」台上的柳靜曼在傭人攙扶下,目光狠戾的越過人群直視余安暖,就連在場的人聽著她的話也都扭頭看著她,「想必各位也聽說,余氏面臨破產,他們厚顏無恥的來求我們救助,所以從今以後溫以藍就是余氏的總裁,以後也是我的干孫女,在我們顧家名下罩著。」
柳靜曼每說一句,在場人看余安暖的目光就鄙夷更深一分。
就連顧墨生的目光也異常冰冷,帶著濃重的壓迫感環繞著她。
似笑非笑的勾唇,但更令她在意的卻是溫以藍的新身份,竟然會是柳靜曼的干孫女,那輩分是與顧墨生是一樣的。
從認識她,她就知道溫以藍很喜歡顧墨生,喜歡到為了他能去欺負與顧墨生關係親近的女生。
年少的余安暖也不例外。
溫家和顧家也是合作關係,兩家關係也是很好,但並沒有當時的余家與顧家的關係好。
所以,道理上來說,溫以藍也算是顧墨生的青梅竹馬。
只是,與余安暖並不是一個層次的罷了。
余安暖看著明明氣的臉色慘白卻要極力維持笑容的溫以藍,眼底的笑意怎麼也掩不住。
柳靜曼的話一出,在場不少叫好的人,甚至還有人嚷嚷著希望親上加親,但余安暖知道,那個與顧墨生有婚約的人永遠也不可能是溫以藍。
但他們的親密關係還是令她羨慕,誰讓她與他之間,只剩下了仇恨。
「安暖,你也來了?」站在顧墨生的身邊,溫以藍走到她面前一副驚喜的模樣看著她,隨後扭頭對男人道,「墨生,我先和安暖說幾句話,待會再回去。」
沒有回答顧墨生睨著余安暖的目光淡漠且神色不明,直看得她心裡莫名的發虛。
「恭喜你。」顧墨生一離開,在溫以藍還沒開口的時候,余安暖率先開了腔,面無表情的臉上看不出絲毫調笑之意。
但卻讓溫以藍慘白的臉色愈發地蒼白。
「你什麼意思,你這是在嘲笑我嗎?雖然我和他成了這樣的關係,但我們可以經常見面甚至成為家人,而你呢,你看看你現在的處境!」
「你以為你又比我好到哪裡去!我雖然不能和他成為那種親密的關係,你以為你又能嗎!」
「余安暖,你別忘了,你們之間隔著的是三條人命!」
沒了顧墨生在場,溫以藍與余安暖走到無人的陽台,她放開嗓子低吼著。
是,她是不甘心,不滿足,要是可以她也不願意當什麼總裁!
可以,除了成為家人關係,其他的都不可能,至少,親情能長久!
她是這麼安慰自己的,可不管怎麼樣她也過不了自己的那一關。
聽著溫以藍的話,余安暖並不惱,唇角含笑,語調清冷,「是嗎,那又如何,至少我現在是住在他的家裡,你呢?」
未來的事情她從來不考慮,就因為進了北城這個滿含她噩夢的都城,她就沒了未來。
至少,目前的狀況處境她還能滿足。
「你……余安暖,就算你住進了他家又如何,我告訴你,不管你做什麼他對你永遠都是仇恨!」溫以藍狠狠地剜一眼面前的余安暖,「是,我是從小到大都不如你,那是因為你每次都搶了我的機會,明明是該我先認識他的,明明我們才是所有人都羨慕的,如果有可能……」
「如果有可能,我希望我從來都不認識他!」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溫以藍驀地噤了聲,許是今晚的消息對於她來說有些難以接受,又或者是昨晚她那麼輕易住進了顧墨生的房子,住進了那個王嬸說的禁忌。
她內心的嫉妒就猶如海藻般瘋長,直到今天的消息猶如催劑一併發泄出來,她原以為余安暖會傷心,會有其他的反應……
可她至始至終嘴角都掛著不及眼底的笑意,甚至還陰冷的說出那句話。
顧墨生與何羌兩人從走廊的另外一頭走來,兩人一路有說有笑,雖然都是何羌一人自言自語。
「墨生,你今天怎麼把她帶來了?」對於余安暖的出現,他滿是詫異但也是礙於面子並不能上前,也如其他人一般以看戲的神態看著她。
「奶奶要求的。」
簡短而清晰的一句話,瞬間讓何羌明白了其中的深意。
說是什麼有喜事宣布,其實不過是柳奶奶想要給她一個下馬威,讓她知道她極力守護的公司,在她的手裡她能輕易的救活甚至拱手讓人。
溫以藍的總裁位置,說來也不過會是個挂名。
從始至終,不過是為了給她一個下馬威而已,只不過這個下馬威在他看來太過無趣,甚至有點小孩子氣。
「那……」
「如果有可能,我希望我永遠都不認識他!」
話語還在唇舌間輾轉,寂靜的走廊倏地傳來一道熟悉而飽含陰冷的聲調,腳下步伐猛地一滯,何羌扭頭看著身旁的男人,眉頭緊蹙。
張了張唇,只見身邊的男人臉色陰沉得害怕,渾身散發著狠戾,目光陰冷的掃過聲源處,抬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