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了?」慕沉水仍舊被困在病房裡,但是已經可以下地走路了。
這幾天他一直在等醫生的出院報告,但是醫生卻在每一次檢查之後都說,他現在的身體狀況還不適合出院,弄得他很被動,並且心裡一直記掛著公司。
特別是這兩天,他打夏玫的電話一直沒人接,所以就更加著急。
尹恩的電話打來的正是時候,慕沉水正好問一問清楚。
「她……沒事。只不過病了。」尹恩硬著頭皮撒謊,但是這樣拙劣的謊言怎麼可能瞞得過慕沉水。
「生病?生什麼病?為什麼不接電話?」慕沉水急地在病房裡舉著自己的鹽水袋踱步,「你不要瞞我了,到底出了什麼事!」
尹恩拿著電話,手指緊了緊:「好吧,我告訴你吧,夏玫本來不想讓我說的……她母親帶著她的繼父和弟弟,找到北京來了。」
「什麼?!」慕沉水簡直要瘋,「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
「其實也就是這幾天的事情……夏玫擔心你的病情,所以不讓我說。」尹恩也很委屈。
「難怪不接電話……」慕沉水問,「你等著,我馬上去北京。」
說完,驀地掛了電話。然後果斷拔掉了手背上的針頭,逼著醫生給他辦出院手續。
醫生當然不同意,最後慕沉水簽了免責聲明,才硬是從醫院走了出來。
到北京的時候,已經是深夜。
開機打電話給尹恩,尹恩卻說,今天去接慕沉水的,不是自己,而是陸遠懿。
慕沉水很奇怪,但也沒有多問,就走出了機場。
陸遠懿的車就在出口處等候。
慕沉水認得,就徑直拉開後車門,坐了進去。
陸遠懿正靠在駕駛室小憩,聽到動靜,回頭看到慕沉水已經在車上了,才伸了個懶腰,清清嗓子回頭。
「慕總,我可不是你的司機。出於禮貌,你是不是應該坐到副駕駛座來?」
慕沉水的眼神,冰寒而冷冽:「你的確不是我的司機,可我也沒有讓你來接我。你是不請自來的。」
「好吧,你是大老闆,我就給你當一回司機。」陸遠懿無意糾纏,畢竟現在已經是晚上10點了。
「說吧,為什麼今天是你來接我。」慕沉水問的口氣並沒有很客氣。
「因為夏玫被帶走那天,我就在她身邊。」陸遠懿啟動車子,「我覺得有必要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跟你講清楚。」
「夏玫被帶走?」慕沉水的拳頭緊了緊,「怎麼回事?」
「原來你還不知道?」陸遠懿從後視鏡里看了一眼慕沉水驚訝的表情,「看來你的副總還真是聽夏玫的話。」
「而且,那天你就在她身邊是什麼意思?」慕沉水不忘吃醋。
「你先別惱,聽我把事情的經過細細跟你講一遍。」陸遠懿開在寬闊無人的機場路上。
「簡短些,說重點!」慕沉水身體前傾。
陸遠懿朝著擋風玻璃翻了一個白眼,然後按照自己的思路,把事情跟慕沉水說了一遍。
越到後面,慕沉水的臉色越凝重。
特別是後來知道夏玫現在正在警察局,並且這件事情可能跟何憶苦有關的時候,他驚訝極了。
「何憶苦居然能跟夏玫的父母搭上……」慕沉水搖搖頭,「她真是瘋了。」
「我猜想,她那樣的名媛,一定沒有在男人身上失過手。你讓她嘗到了失敗的滋味,她肯定是要找別的途徑報復的。」陸遠懿的車速不快。
「有本事報復在我身上啊!動我的女人算是怎麼回事!」慕沉水怒意拳拳。
「你也別激動。如果對方是個男人,你說這話有用。可對方是個女人的話……女人本來就沒有在按套路出牌的,所以……可能你得親自去找她談一談。」
「唔……」慕沉水的喉嚨里發出低吟,「我根本就不想見她!」
「而且……還有一件事情,連夏玫都還不知道,我想,你是她最親近的人,應該先告訴你,由你去告訴她比較合適。」陸遠懿說的時候,盡量注意用詞。
「什麼事?」慕沉水還沉浸在憤怒中。
「你要有心理準備。」陸遠懿善意地提醒。
「事情都已經這樣了,難道還能更壞?」慕沉水不相信。
「還真是。」陸遠懿嘆息,「夏玫的那位奇葩母親……可能並不是夏玫的生母。」
「什麼?」慕沉水瞠目結舌,「不可能啊……夏玫說,小時候她父親離世,母親帶著她改嫁……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也是這幾天在到處遊走想找個途徑把夏玫救出來,所以特意調查了何憶苦與夏玫老家那邊的聯繫人。我有個大學同學正好在當地政法口工作,一來二去,居然找到了夏玫之前的領養證明。」
「領養證明?」慕沉水頓時開始覺得這件事情是真的了,「知道是几几年的嗎?」
「是夏玫出生那年……」陸遠懿安慰道,「你別急,我也是不相信,所以讓他幫我繼續查。誰知今天他真的查到了。說夏玫的父親其實也不是她的生父,當年從福利院收養的她。因為那時候她太小,不記事,所以才不知道自己被收養的事實。」
「但是,你不覺得很奇怪嗎?如果夏玫真的跟她父母親都沒有血緣關係,這個隋美麗為什麼一直不說呢?以她的性格,絕對不是那種藏得住事情的人。而且,當初她對夏玫潑盡髒水,為什麼不把這個說出來呢?」慕沉水的胸口悶悶的,好像壓了一塊大石頭。
「你是當局者迷了。」陸遠懿理性地分析,「如果她說出夏玫的身世,那夏玫就不是她的親女兒了,她憑什麼要求她來贍養呢?她又怎麼從夏玫和你身上榨取更多的價值?」
慕沉水聽了,緩緩點頭:「你分析地很對……」
「我之所以先告訴你,就是希望你找個合適的時機,和緩地告訴夏玫這件事情。否則,我覺得夏玫如果突然從別人口中得知,會崩潰的。」
慕沉水沉沉地靠倒在車子的座椅裡面,沉沉地吐氣:「這個消息,太沉重了,我需要好好想想怎麼跟她說……不過,謝謝你了。」
「嗯。」陸遠懿頷首,不再言其他。
第二天,當慕沉水出現在售樓處開盤的儀式上的時候,各路媒體原本準備好對夏玫的採訪稿全被推翻了。
大家都在問,為什麼夏玫不在,而是慕沉水親自出席。
慕沉水很鎮定,只說因為他自己身體好轉,所以就親自出席了。
整個開盤儀式很順利,認籌到訂購,場面異常火爆。到了中午的時候,已經有一半的房子被訂購了。
慕沉水當然很滿意這個結果,因為經過現場經理確認,還有一半客戶有非常明確的意向。今天一天的訂購一定能超過百分之八十。
慕沉水就準備先走了。
誰知剛走到售樓處門口,就有一群記者圍上來,咄咄逼人地詢問夏玫是不是因為非法拘禁被拘留了。
慕沉水眼尖,當然看得出這些記者與早晨那撥不是同一撥。所以索性不回答,徑直上車。
不過,上車后,他打電話給現場經理,讓保安把這群記者統統趕走了。
第二天,房地產的頭條是《新慕天集團浴火重生,慕安生態社區全面售罄》,慕沉水還很滿意。
但是到了下午,關於新慕天集團原代理總裁夏玫非法拘禁的新聞就出來了,後面還附了五年前的老新聞,是關於夏玫不贍養父母的事情。
慕沉水敲著桌子,撥通了何憶苦的電話。
她的電話是助理接的。
助理說,何憶苦正在馬爾地夫度假。
「你騙誰呢?!」慕沉水大怒,「把國內攪得天翻、地覆的,自己在馬爾地夫度假?」
「慕總,我確實沒有騙您。何小姐還特意交代了,如果慕總您要找她的話,就去馬爾地夫,她會等您的。」
「啪!」慕沉水按下電話,整個人都火了。
如果他真的去馬爾地夫找何憶苦的話,那就等於將自己陷入了被動。事情就會更難解決。但是如果不去找她……事情想來也沒有那麼容易平息。
想到這裡,慕沉水再次拿起電話,按下了重播。
「慕總您好。有什麼可以幫您。」電話里就連助理程式化的聲音都聽起來特別討厭。
慕沉水問了何憶苦具體度假的島嶼和房間號,然後就掛了電話。
不過,他沒有著急安排飛機,而是打電話叫來了助理。
「你去把這個房間的電話給我查出來!」
半個小時之後,慕沉水成功撥通了何憶苦的電話。
「hello」何憶苦顯然沒有想到,這是一通來自國內的電話。
「何姐。」慕沉水開門見山,「你在國外好不自在啊。可是國內確實風生水起呢。」
「慕總。」何憶苦正聲,「你比我想象地還要快聯繫我啊。」
「我做事向來講求效率。」慕沉水沒有遲疑,「我知道最近夏玫發生的事情,都是何姐你在背後操作,所以今天特意打電話來請教,究竟要怎樣,何姐才能收手。」
「不是說過了嗎?叫我何憶。」何憶苦躺到床上,聲音慵懶。
「何姐。」慕沉水沒有改口,「你應該知道,夏玫是我不能碰的一個點,誰要是招惹了他,我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何憶苦在這頭冷笑:「我當然知道她是你的死穴,不然我動她幹什麼。」
「你到底想怎樣?」慕沉水發出了最後通牒。
「我知道,如果想要威脅你,只能用夏玫這個辦法,所以我就做了。我只不過是想知道,你到底能為她付出到什麼地步而已。」何憶苦在床上翻了一圈,隨手挑出一縷頭髮,纏繞在手指上。
「我可以為她死。」慕沉水毫不猶豫。
「好!我就是欣賞你這樣的男子氣概!要知道,這年頭,能像你一樣有膽魄的男人,已經很少了。」何憶苦轉了音調,「那麼我想,既然你都願意為她死的話,我提一點比死容易地多的小要求,你應該不會拒絕吧。」
「什麼?」慕沉水在這頭已經捏緊了拳頭。
「我只要你陪我睡一晚,我就可以讓一切平息下來,並且我可以保證不告訴任何人。以後,夏玫就是名正言順的慕太太。而我……你也知道我不是那種粘人的女人。我保證不會再來聯繫你,以後江湖再見還是朋友,你看怎麼樣?」何憶苦從來都是個把***直接表達出來的女人。
「……」慕沉水捏住太陽穴,「你只是為了睡一個男人,動這麼大幹戈,值得嗎?」
「為別人不值得,但是為你……值得。」何憶苦玩弄著手指甲,「我還從來沒有遇到過如此不把我女性魅力放在眼裡的男人,這種男人,我一定要嘗一嘗!」
「如果我拒絕呢?」慕沉水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那麼我只好把夏玫的名聲搞臭之後,再告訴她……她真實的身世了。」何憶苦奸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