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玫見慕沉水眼光犀利,便倦怠地放下眼帘:「你就不能假裝沒看到嗎?你這樣非要問,讓我很為難。」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剛才我爸媽來看我的時候,我也覺出他們情緒不對,總覺得……哪裡怪怪的。」慕沉水鎖了眉頭。
「好了好了,你別東想西想地,等下心臟又要不舒服了。我告訴你就是了,」夏玫深吸了一口氣,「你父母……打算離婚了。」
「離婚?」慕沉水萬萬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答案。
沉默了許久,他的表情從驚訝到鎮定,再到釋然。最後緩緩地吐出了四個字:「這樣也好。」
「我以為你會難過的。」夏玫倒是低估了慕沉水的自我調節能力。
「為什麼要難過?他們之間早就沒有夫妻感情了,我也不是第一天才知道。我爸他……」慕沉水頓了頓,有一點惋惜的表情,但很快就被他收住了,「我爸他對我媽,也只有那點男人的責任心了。」
「其實,他們分開也好,你父親他現在的身體狀況,確實不適合總是處在紛繁複雜的環境中了。他需要靜養。」夏玫附和,「只要你想得開就好。」
「我想得開想不開又有什麼重要呢?這畢竟是他們兩個人的婚姻。其中任何一個不想繼續了,這段婚姻就必須要停下來。在他們的婚姻里,我們子女都算是外人,更沒有權力干涉了。」慕沉水突然打開了話匣子,「沒遇到你之前,我對自己的婚姻也很迷茫。身邊不乏有許多漂亮的姑娘,有些更是家世好、學歷高的高知女人。但我卻在她們身上找不到半點婚姻的衝動。」
「你在我身上找到婚姻的衝動了?」夏玫問,雖然她心裡知道答案。
「明知故問!」慕沉水露出寵溺的小表情,「你以為你這輩子還能逃出我的手心嗎?」
「當然不能,我也知道。」夏玫看到慕沉水表情里的疲憊,就提議讓他休息,「你早點睡吧。剛醒來,要多休息。」
「我睡夠了。」慕沉水發出很低沉的嘆息,「夏玫,你知道嗎?在我看來,在我父母的婚姻關係里,其實一直都只有責任而已。」
「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從小,我就看到他們之間不和的一面。那時候我爸年輕氣盛,經營著一間公司,每天觥籌交錯,我媽就會有很多抱怨。大姐出生的時候,正是我爸,公司剛起步,都是我媽一個人照看。二哥出生的時候,我爸的公司有了起色,愈發忙了。所以二哥是跟著爺爺奶奶長大的。我出生的時候,算是家裡最富裕的時候,我爸的公司上了正軌,也有能力送我上好的學校,所以我受到了最好的教育。我爸和我媽,算是老式的那種患難與共的夫妻。他們早就沒有了共同語言,也沒有了夫妻之間的感情。我父親為了責任,也是為了兩個人之間的親情,所以一直撐到現在。就像是這個社會那個年代結婚的大部分的普通夫妻一樣。」慕沉水絮絮叨叨地說著,時而眼神黯淡,時而放出一點點光彩。
夏玫就靠在桌邊,聽他細細地說著。
他說:「我曾經極其厭惡我父母的婚姻。因為完全沒有夫妻之間的激情,每天晚上回到家都看到他們兩人在一起的時刻就是吃飯和睡覺。吃完飯,大概的情況就是,我爸去書房或者會朋友,我媽看電視劇或者打麻將去。」
他又說:「青春期時,我對婚姻產生了極其的恐懼。我覺得如果說感情一定會走到將就的這一步,那我寧可不結婚。把每段感情都結束在最初美好的那幾年。」
他還說:「現在他們終於要離婚了。沒有撕破臉,也沒有小三或者經濟糾紛,就這樣和平地離婚,是最好的解脫了。」
夏玫嘆息,眼角不知不覺有了淚花:「我們的婚姻……不會這樣的。」
「傻瓜,我當然知道。」慕沉水恨不能穿過屏幕,給夏玫一個摸頭殺,「所以我發誓,不要讓我的女人做我背後的女人。我要我的女人走到前面來,站在我的身邊,陪我享受榮光,陪我經歷風雨。」
「我想……我現在應該算是在陪你經歷風雨吧。」夏玫欣慰。
「當然,所以你說要回家帶孩子這件事情我是不會同意的。而且你本就是事業型的女人,怎麼可以就這樣淹沒了才華?」慕沉水很堅定。
「好了好了,知道你還指望著我幫你撐住公司呢,你就別再給我壓力了。」夏玫拿起手機,「你該休息了。」
「嗯,你也早點睡,明天早晨要參加開工儀式吧?」
「本來不打算親自去的,不過……你剛才這麼一說,我倒是覺得,我可以出席一下。」夏玫笑。
掛掉視頻電話,夏玫舒舒服服地洗了個澡,倒頭就睡。
第二天一早,她把自己收拾好,化了精緻的妝容,並通知尹恩自己要去參加開工儀式的事。
早晨10點18分,開工儀式準時開始,夏玫走上台,手裡捏著的是金都集團的收購合同。
媒體早就長槍短拍地對著主席台了。
因為之前金都集團林培述捲款逃跑的事情,媒體們都很關注新慕天集團的走向。大家都想知道,作為最後一個給金都集團注資的冤大頭,接下來,新慕天集團會怎麼做。
當然,當夏玫上台的時候,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她身上。
主持人介紹:「這位是我們新慕天集團的代理總裁夏玫女士,今天將由她為『慕安』項目剪綵,並且回答記者們的提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