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眉去世的時候,也是這樣冰冷的醫院走廊,讓人窒息。他趕到醫院的時候,只聽到林小眉娘家人撕心裂肺的哭聲,看到慕鎏金坐在地上自責地抽著自己嘴巴……
慕沉水再給慕鎏金打了個電話,依舊是無法接通。
於是他編了一條信息:尹恩在醫院,開機速回電。
剛剛按下發送鍵,就有護士走出來,在問:「誰是尹恩的家屬?」
「我是!」慕沉水大步上前。
「病人的手術已經完成了,還要觀察一會兒,你去買點女性衛生用品,再過來接病人。」護士冰冷的口氣,一如流水線上的口條那麼順。
「手術怎麼樣?」慕沉水急切道。
「等會兒醫生會來告訴你的,你先去買。」護士白了一眼,不知道慕沉水的哪個表情惹到了她,「這種術前準備工作都不做好,現在人就躺在那兒呢,你什麼時候買來,什麼時候人才能出來。」
慕沉水的拳頭緊了緊,第一反應是要爭辯,但轉念,便將這個念頭忍住了。
只是看了一眼護士的名牌,他轉身小跑向醫院小賣部。
等到醫生終於從手術室的門裡走出來,慕沉水已經等得心急如焚。
幸好,醫生一出來就告訴他手術很成功,視病人恢復情況,半年到一年可以再次懷孕。
醫生顯然是將慕沉水當成了尹恩的丈夫,但慕沉水也沒有反駁。
在門外等著護工把尹恩推出來。
手術之後的尹恩一直昏睡了很久,慕沉水一直陪著。本想請個護工照顧著,自己去附近酒店洗個澡換身衣服,但想著尹恩這麼脆弱的時刻,不想她醒來一個人都沒有。就在請了護工之後還是一直陪著。
好在,尹恩睡了三四個小時之後終於醒了。
「醒了?要不要喝點水?」慕沉水終於有那麼一點放心了。
尹恩搖搖頭,臉色蒼白。沒有說話。
其實,她本早就可以醒來的,中途她睜開眼,看到慕沉水正在打電話,處理公司的事物。在他轉身之前,尹恩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就又閉上了眼,強迫自己再睡了一覺。夢中,有慕鎏金或是焦急或是憤怒的眼神,有慕沉水的聲音,還有那個未成形孩子的一些碎片般的影像。最終,當尹恩夢到醫生跟自己說,以後再也不能生育的時候,突然驚醒了。
一睜眼,便看到了慕沉水憔悴的臉色和兩三天沒收拾的鬍渣。
「餓不餓?」慕沉水像個新手,除了問吃喝的問題,他不知道該怎麼處理現在尷尬的氣氛。
尹恩繼續搖頭。
「那……你還疼嗎?」問出口之後,慕沉水就知道這是一句廢話。怎麼可能不疼呢?手術過程有麻藥,可現在麻藥早就過了,肯定是疼的。
可尹恩卻搖搖頭,從蒼白的嘴唇里吐出兩個字:「不疼。」
慕沉水愣了一下,隔著棉被按住了尹恩的手:「你有什麼需要就跟我說。」
「你回去洗個澡吧。」尹恩還是將手抽了出來,「你看你的衣服,都皺了。」
「你不會以為我的形象比你的身體要緊吧?」慕沉水替她掖好被角。
「可是……你這樣真的……很……」尹恩難以找准形容詞,「我知道這兩天你也不好過,有護工在,回去吧。」
「還以為你昏睡了那麼久,該渴了,沒想到還能說這麼多話。」慕沉水端起水杯,***吸管,放到尹恩嘴邊,「喝點吧,緩一緩我給你叫餐。」
「謝謝。」尹恩體會著不曾體會過的慕沉水的細心。
還記得曾幾何時,這個男人的這份細心還是她夢寐以求的溫暖,是慕沉水給了她一份「事業」,也是他帶自己見了世面,最終她墊定了自己的世界觀、價值觀,最終也在慕沉水陰差陽錯的撮合下,找到了真愛。
如今,再來感受這一份慕沉水的關心,尹恩竟然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鎏金他……還是沒有開機嗎?」咽下水,尹恩打了個冷戰,繼續躺倒。
「怎麼?冷嗎?」慕沉水看了一眼空調溫度,並不是很高,「我給他發信息了,讓他一開機立刻給我打電話。」
「好。麻煩你了。」尹恩有些失望,這種時候,哪個女人不希望自己的丈夫在身邊。
「我發現你今天特別客氣。」慕沉水拿出手機,搜索飯店。
「你是我的上司,又是我的小叔,都是我要討好的對象。」
「還能開玩笑就說明恢復地不錯。」慕沉水找到了一家比機構清淡的餐廳,「我給你叫個雞湯,給你補一下。」
「這些你叫個助理過來做不就行了,何必勞動自己。」尹恩想要拿慕沉水手中的手機,卻被他很輕易地逃過了,「你一個大總裁……」
「我一個大總裁,給你當幾天私人助理行不行?」慕沉水苦中作樂地開玩笑。
「這……」尹恩有點無語。
「而且……」慕沉水的眼神突然低落,「我其實也無法去公司專心工作。我需要一點私人時間,來消化最近遇到的事情,並且調整好自己的心態。」
慕沉水這樣的話,已經很坦然了。尹恩也明白他的立場。
「那好吧……」尹恩伸出手,「能把我扶起來嗎?」
「當然。」慕沉水細心地在尹恩背後靠上墊子。
「跟我說說吧,關於夏玫和孩子的事情,你是怎麼想的。」尹恩剛坐正,就嚴肅地開始「審問」慕沉水。
「……你……我還是先點餐吧。」慕沉水起身,顯然是在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