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陸遠懿的家,陸遠懿的情緒並沒有太多好轉。
可夏玫也確實剛從醫院回來,並沒有太多力氣能夠照顧他。
只能帶著米婭坐到沙發里:「我替你看著孩子,你先去洗個澡吧。」
陸遠懿沒有說什麼,只是眼神里有一種誰都能看得出來的絕望。甚至連今天夏玫穿著隨便,面色蒼白也沒有看出來。
等陸遠懿進去之後,夏玫就收到了鍾晨曦的電話。
「喂,夏玫,我到了。」
夏玫看了一眼手錶,果然是準時準點到達的。
「我在陸遠懿家呢。」夏玫並沒有想到事情能夠這麼快解決,所以有點責怪自己當時應該攔一下鍾晨曦的。這下,他們這對「冤家」還不知道會不會吵架。
「你怎麼會在陸遠懿家?他放出來了?」鍾晨曦帶著大墨鏡,站在機場的出口處,停住了腳步。
「我剛接他回來。事情已經解決了。但是他還沒有復職,所以心情很不好。」夏玫據實以告。
「回來了就好嘛,」鍾晨曦卻覺得事情沒有那麼嚴重,「米婭呢?」
「在我身邊呢。你回來了我就可以回去了。」夏玫還沒完全從昨天的事情里緩過來,還需要休息,「我把地址發給你。」
「不用了。」鍾晨曦踩著時尚的高跟鞋走向機場的計程車,「我跟他在那住了三年呢,有數。」
夏玫驚愕了一下,責怪自己居然那麼沒有眼力價兒,這裡是人家兩夫妻之前的「愛巢」,自己似乎有些喧賓奪主了。
「對了,我還沒跟陸遠懿說你要來的事情。」
「沒關係,不用跟他說了,我說話間就到。」鍾晨曦掛掉電話,徑直上了計程車。
陸遠懿這個澡,洗了半個多小時還沒有什麼動靜。
夏玫一度猜想他會不會暈倒在浴室里了。可是後來想想,也正常,熱水能讓人舒緩放鬆,陸遠懿一定是累壞了。
想到這裡,夏玫不禁感覺很內疚,如果當時不是她去參與這件事情,陸遠懿可能根本不會為慕沉水爭取這個競拍資格,那他的仕途也就不會受到那麼大的打擊。
但是轉念,這塊地畢竟是慕沉水志在必得的,自己怎麼可能會袖手旁觀呢?
總之,無論怎樣都是矛盾的。
又過了十多分鐘,夏玫終於聽到了開門的聲音和一些瑣碎的聲音。
估摸著陸遠懿應該是在穿衣服了。夏玫也鬆了一口氣。
陸遠懿在浴室里痛快地洗了個澡,又颳了鬍子,臉頰恢復了以往一貫的痞氣。但卻可以看出一種深刻的疲倦和心累。
走出浴室,他只覺得渾身有股氣,不知道該往哪出,搞得他整個人都很燥熱。
於是沒有吹頭髮,也沒有穿上衣,只是套上一條籃球褲,就走出了房間門。
客廳里的夏玫循聲望去剛要問陸遠懿為什麼洗了這麼久,卻看到一個半裸的男人,正赤著上身在客廳里遊盪。
到嘴邊的話,夏玫硬生生地吞回去。
只見陸遠懿並沒有往夏玫這邊看,而是徑直走到冰箱里,拿出兩瓶冰啤酒,再拿了一個開瓶器,走到夏玫身邊。
他沒有說話,只是將啤酒瓶遞給夏玫。
夏玫沒有接,只是擺手:「我不喝。」
陸遠懿挑眉,做了一個「那好吧」的表情,然後一手抓兩瓶啤酒,先後用開瓶器打開。
啤酒的泡沫隨即發出很悅耳的聲音。
陸遠懿一手一瓶酒,一仰脖子就開始往喉嚨里灌。
咕咚咕咚的聲音,就好像心跳那麼有力。
一身勻稱而不誇張的肌肉,上面還掛著未乾的水珠,胸肌伴隨著他吞咽啤酒的動作而律動著。而嘴角,一條細細的酒液從下巴一直流過脖子,徑直流在他的胸口上。
夏玫趕緊挪開眼光,因為她不知怎地就開始臉紅。
「爸爸……」米婭看著陸遠懿這樣灌酒,似乎也感覺到了陸遠懿心中的不愉快,於是走過去抱住了陸遠懿的大腿。
陸遠懿用手臂攬住腿邊的米婭,正好將一瓶酒灌完。
放下酒瓶,陸遠懿打出一個長長的酒嗝,可卻一點都不噁心,反倒讓看到的人也覺得十分暢快。
「別喝那麼急,小心傷了肺。」夏玫沒有抬頭,只是用餘光看了陸遠懿一眼,提醒道。
陸遠懿點點頭,將空酒瓶扔進垃圾桶,坐到夏玫旁邊的沙發里,開始一口一口地喝著另外一瓶啤酒。
「你……什麼時候能復職?」夏玫小心翼翼地問。
陸遠懿抵在嘴唇上的瓶口明顯頓了頓,他又吞了一大口酒之後,才緩緩道:「我不知道。」
「事情不是已經查清楚了嗎?」夏玫不太清楚政府機關裡面的潛規則,不明白為什麼證據已經擺在眼前了,還不能為陸遠懿復職。
「政府最怕的就是我們這些公職人員的形象在人民群眾面前被抹黑。這件事情雖然證據已經有了,確認我沒有拿慕沉水的禮物,但是社會的惡劣影響已經造成了。是不可能讓我馬上復職的。肯定要等那個栽贓嫁禍的人被判罪,政府對外發布官方消息,證實我沒有貪污受賄,才能復職。而且……」陸遠懿說到這裡,又停了停,繼續喝下一口酒。
「而且什麼?」夏玫問。
「而且現在副處長已經代理了我的職位,等到幾個月後,案件徹底定性,不知道這裡還有沒有我的位置。」陸遠懿的眼睛里,血絲漸紅。眼神直愣愣地盯著面前的酒瓶,而裡面,也僅剩一半的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