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沉水以最快的速度坐上車,然後撥通夏玫電話的時候,聽到的卻是冷漠的女聲: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一瞬間,他的心便涼到了極點。
他太了解夏玫,以至於現在心裡還在責怪寧子逸為什麼沒有強行將夏玫帶回來。
關機,又是關機。上一次夏玫關機的時候,慕沉水正在新加坡的酒店裡抓狂。而現在,距離婚禮只剩下兩天時間,她卻再次關機了……
慕沉水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迅速撥打了機場的電話尋人,讓機場播送自己馬上就到機場的啟示,可是夏玫的電話依舊是關機的狀態。
慕沉水立刻打電話給尹恩,讓她去家裡等,看夏玫會不會回去。又打電話給金愛,告訴她如果夏玫去找她,一定要告訴自己。最後一個電話,打給了薛敏。
薛敏看到屏幕上慕沉水三個字的時候,興奮地不行,連忙接起:「喂。」
「薛敏嗎?你跟夏玫有聯繫嗎?」慕沉水急切道。
「有啊,她上飛機之前我們還在發微信。」薛敏故意道。
「那她下飛機之後跟你聯繫了嗎?」
「沒有啊……」薛敏假裝著急的樣子,「她下飛機了嗎?」
「是,可是我打她電話關機,現在我正在去機場的路上。等下如果她聯繫你的話,請你務必打電話給我好嗎?」慕沉水看著車窗外飛馳的樹木影子,可心裡卻還覺得車子開得不夠快。
「好。」薛敏答應。
放下電話,薛敏臉上皆是得意。琢磨人心是她最擅長的,而夏玫這樣自尊心強的女孩子,面對這樣的問題的處理方法,不可能是厚著臉皮回來。她現在一定找個地方躲起來了,或者直接買機票離開這座城市。總之,她不會輕易見慕沉水的。
而後天,就是他們舉行婚禮的時候了,如果慕沉水找不到夏玫,婚禮就泡湯了。
慕天集團已經岌岌可危,如果婚禮上沒有新娘,那麼光是這樣的新聞都能把慕天集團的名聲搞臭。
一切,都在薛敏的算計當中。
慕沉水趕到機場的時候,機場的廣播正好在播尋找夏玫的消息,慕沉水的黑色皮鞋踏在機場光潔的白色大理石上,看著機場來來往往提著大包小包行李的人,他也急匆匆地穿越其中。
現在的他,沒有任何邏輯思維了,只想要快點找到夏玫……
可是,天不遂人願,機場大理石的冰冷,從慕沉水的腳底一直穿透到心臟。他跑遍了各個大廳,各個出口,也沒有看到夏玫的聲影。而夏玫的電話,也始終處於關機狀態……
她會去哪?她現在怎樣?她會不會其實就躲在衛生間的哪個角落哭泣?還是已經心灰意冷搭上了去別處的航班?
慕沉水突然發現,自己竟然束手無策……
尹恩的電話打過來,慕沉水下意識地接起,完全沒有靈魂地回應:「喂。」
「喂,慕少,家裡沒有啊!夏小姐在機場嗎?」
「沒有。」慕沉水的喉嚨里像是塞了一團棉花。
「這可怎麼辦……夏小姐一定是看到了新聞之後傷心了。」尹恩查看了別墅里的每一個房間,都沒有看到夏玫的身影。
「是啊,我早該想到的。」慕沉水按住太陽穴,整個人的頭都脹了起來。
「這樣吧,我先查一下有沒有夏小姐最近的乘機記錄,確定她現在是不是還在h市,然後通知大家一起找找看。」尹恩感覺地出來,慕沉水是真的害怕了,否則他不會那麼無為。
「好,我在機場等等看。」慕沉水獃滯地掛掉電話,突然間就覺得機場大廳頂上明晃晃的燈光讓人頭暈。
耳邊,響著最新航班登機、起飛、延誤的信息。而慕沉水捏著手機站在出口大門的邊上,從來沒有覺得那麼無助。
他多麼希望夏玫只是一時受到了傷害,過一會兒馬上就會從旁邊某個角落裡走出來,然後笑著跟自己打招呼,問自己怎麼也在這裡。
或者,哪怕她哭著跑出來,朝他大吼大叫發脾氣,也好……
可是夏玫並沒有給他這樣的機會,他一直等到了凌晨兩點。今天所有的航班都降落了,沒有起飛的航班了,延誤航班的旅客也被送去了酒店。
空蕩蕩的機場大廳里,只剩下保潔人員正在拖著地面。
「慕少,您臉色不好,要回去嗎?」
「回去吧。」慕沉水深深感覺到自己的無力。
回到家,慕沉水坐在沙發前,看著還未被收拾掉的夏玫之前打下的草稿,雋永的字體,剛勁有力的收尾都讓她的字看上去帶著一種倔強。
慕沉水默默將這些紙張整理好,然後拿到樓上書房的抽屜里放好。可是,書房的抽屜抽開來的時候,慕沉水看到了旁邊一個精緻的信封,打開來一看,竟然是夏玫的身份證明。有了這張證明,他們就可以登記結婚了。
這一刻,慕沉水終於知道悔不當初是什麼樣的感覺……
凌晨三點半,夜微涼,慕沉水裹上外套,蒙著夜色開始尋找夏玫,全然不顧尹恩剛才給他留言說,明天有美國考察團的通氣會,讓慕沉水千萬打起精神出席。
開著他的保時捷,穿梭在h市幾乎無人的道路上,路燈華麗而無遮擋地亮著,偶爾會遇到紅燈停下。
只是每當在紅燈前的時候,慕沉水都會想起剛和夏玫認識的時候,她在副駕駛座上拘謹的模樣。那時候他很喜歡逗她,冷嘲熱諷。因為夏玫那一點糾結的小小表情總是會讓他內心微微一動,好像冰凍了數年的湖泊突然有了漣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