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玫艱難地甩掉腳上的拖鞋,和身上的披肩,面無表情地扶著扶手慢慢往上走,每走一步,她都覺得無力一分。剛才發生的一切,一幕幕、一件件如同潮水一般湧入夏玫的腦海,仍由她再怎麼對自己說「要堅強」、「不要被打倒」,都以摧枯拉朽之勢,不可阻擋地侵蝕著她的思想,她的意志力。而此刻別墅外面,響起了更大的噪音,媒體越來越多,而一些女孩子組成的「慕沉水後援會」,更是喊出了橫幅上的口號。
夏玫站在樓梯上,距離樓梯的拐角只剩最後一步。身後的聲浪此起彼伏,讓夏玫邁出的步子越來越困難。她的腳下,是冰冷的地面,她的身後,是巴不得她現在就消失的人們,身上還有掛著的骯髒腥臭的蛋液,耳邊的嘈雜讓她的腦袋根本沒有辦法向正能量的方向思考。
最終,在樓梯的轉角處,她終於踉蹌著倒在了地上。她早就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走到樓上,不可能將自己的情緒鎖在只有她自己一個人的地方,堅持了這許久,她終於還是堅持不住了。
抱住自己的膝蓋,夏玫再也忍不住,淚水噴涌而出。自己終究不是那個自己以為的自己,自己的堅強此刻那麼脆弱,脆弱地就好像一根看似尖利的冰棱,其實一碰就碎了。
夏玫隱忍著自己的哭聲,並不是因為她此刻不想放聲大哭,而是因為喉嚨里哽咽的全是粘液,讓她就連呼吸都困難,更不必說要哭出聲來了。
眼前,是一片黑暗,黑暗中有她晦澀的童年,有她為了生活奮力掙扎的模樣,也有她工作后遇到的歧視與不順利。還有黑暗深處,那個高大挺拔的背影,曾幾何時,夏玫覺得他是她的救世主,是帶她離開生活泥潭的那個太陽,可現在夏玫看著狼狽不堪的自己,寧可那個背影他不要回頭,千萬不要回過頭來,不然就會看到自己其實根本不堪的人生和早已破碎的心靈。
委屈與不甘,模糊了夏玫的雙眼,讓她甚至連坐都覺得吃力,只能靠在台階上,默默抽泣。
她不知道的是,樓上的手機此刻正在瘋狂地響著,而聲音卻被夏玫的棉被所覆蓋。當然,即便手機正常響起,夏玫也是不會去接的。
電話的那一頭,寧子逸拿著手機止不住地在酒店房間里踱步。喬茱萸看著寧子逸焦慮的模樣,有些不知所措。
「shi.t!」一向溫文爾雅的寧子逸在聽到第n次「您所撥打的用戶暫時無人接聽」的時候也忍不住冒出一句髒話。
「別著急,夏玫可能這個時候不想接電話。」喬茱萸安慰道。
「如果她只是不想接電話那我就不著急了,我就怕她現在已經接不了電話了……」寧子逸放下手機,卻依舊在踱步。
「你是說……她可能已經被媒體圍住了?」
「嗯,也有可能她看到新聞報道意志一時軟弱怎麼辦?慕沉水不是出國在外嗎?也不知道她現在跟誰在一起。」
「你擔心地也有道理,但是我相信夏玫是一個堅強的人,不會那麼容易被打倒的。」喬茱萸不禁望向南方。夏玫與她第一次見面的場景就立刻浮現在了腦海里。當時自己還不喜歡她,覺得她就是那種穿著廉價t恤和牛仔褲,對生活沒有品質追求,只懂得讀書的書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