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李沁梅】：最是人間留不住，剎那清歡（7）

  皇家的庭院果然不一般，尤其是在這繁茂的夏季，草木蔥蘢，鳥語花香，萬物都好似要爭著將所有的生機全部迸發出來，四處盡顯蓬勃之態。


  我小心翼翼地扶著皇後娘娘沿著花徑走，熱涔涔的天，我卻是滿頭冷汗，謹小慎微，只怕再有稍許行差踏錯。


  待走完一個回彎，皇後娘娘突然停了下來，問道：「孩子你看，本宮這后苑的景緻如何？」


  我不敢怠慢，忙答道：「確實絕妙。」


  「妙在何處呢？」皇後娘娘繼續問。


  「在……在……」我又一次失語了。


  我心惶惶間，皇後娘娘卻展顏笑了，揮手屏退了侍從，反將我的手捧於掌中，又用另一隻手搭上我的手背：「你這孩子，好像很怕我？」


  「臣……臣女不是……」心底又是悚然一跳，我慌張中又要跪下，卻被皇後娘娘拉住了。


  皇後娘娘先是一聲嘆息，而後竟又藹然道：「其實，比起皇后，我倒更希望，你能當我是你的母親。」


  「母親……」我呢喃地念著，思緒漸漸飛遠，我忽然想到了娘親，那個日日與我同住一個屋檐下，卻無法相見的娘親。


  情緒的波瀾被推起，眼淚即刻便要溢出眼眶，我急忙收斂心緒，卻還是被皇後娘娘看出了異樣：「孩子你怎麼了？」


  「沒什麼。」我抬袖掩飾道，「興許是眼裡進了沙子。」


  「唔。」好在皇後娘娘也未深究，兀自絮絮道，「你別看這皇宮上下幾千人，然而暗濤洶湧間，你真正能依靠的終只有兩個人，一個是你的丈夫，而另一個則是你的孩子。所以我想，如果你真能嫁給我的兒子，成為我的兒媳，我很期待，也很欣慰。」


  我低頭自謙道：「是娘娘您錯愛了。」


  「不，孩子。」皇後娘娘搖了搖頭，「你只是現在還有些單純而已。」正說著，又環指著這滿苑的繁花碧草道，「我方才問你這后苑的景緻妙在何處，你未能答，那現在我來替你答。它的妙，就在於它被修整過後的井然。你別光看這一樹一花是多麼繁茂，其實無一不經過花匠精心的修剪，如若放任其肆意生長，無形無貌雜亂無章，其美感便也就毀於一旦。」說到這，皇後娘娘音色一正，「打理花草是這樣，治家也是一樣，如若是平常人家，有德行的女子足以安內，但你要知道傾兒現在是王爺，你將來若是當了王妃，你就是王府的女主人，府中上上下下大小事務都需要你去安排打點，你的德行也許會為外人所稱讚，但首當其衝，應該是先把這『家』治好。所以，我問還你讀過些什麼書，是希望你的眼界不要受制於德行的桎梏，而忘卻了女人也應該具備的智慧與才幹，你懂了嗎？」


  我亦正色答：「是，臣女謝皇後娘娘教誨。」


  接著我又陪皇後娘娘在園子里走了一會兒，不覺中已是日光西斜彩霞漫天，我正要拜別，怎知皇後娘娘格外熱情，又留我在宮中用晚膳。我再三推卻難拒盛情，只得硬著頭皮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