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此生無涯，千秋寄君安（大結局8）

  我仔細囑咐了內侍一番后，便急急踏出了養心殿，沒想到剛好在門口與清吟撞了個滿懷。


  「娘娘這是要去哪兒？」也許是見我少有的目光焦灼行色匆匆，清吟不由問道。


  「走，我們去月出苑！」我直接拉過清吟，又吩咐一旁的尚香，「你再多叫些人跟我到月出苑來，越多越好！對了，記得多找幾艘船來！」


  夏風微拂，又一次攜著拂柳池中央的蓮香和池邊綠柳的清新之氣入鼻，這些都是記憶的味道，它甜蜜，愉悅，予人長思，教人感懷。只是沒想到再次乘舟至藕塘中央，早已不是往日的心情。


  沒想到今年的蓮花雖然少了我與煜傾的精心打理，卻開得比以往都好。


  我坐於小舟中，抬眼去望頭頂那朵開得最盛的蓮花，緩緩伸出了雙手，柔嫩濕滑的觸感，仿若一顆溫軟心被托於掌心。我小心地將花捧至鼻尖，輕嗅它清雅迷人的芬芳，每一絲每一縷，都猶如夢都枕上百轉千回的昨夕與今夕。


  隨後我一手脫離花瓣，轉向了花枝，摩挲著花枝上細小的絨毛，閉上雙眼，許久許久，終待心靈一定，只聽輕微「咔」的一聲，我已將那朵蓮花連枝折下。


  我將折下的第一朵蓮花擱在船頭，即刻將手探向了旁側的另外一朵，接下來又聽「咔咔咔」數聲，又有幾支蓮花被我折了下來。


  「哎呀！小姐你這是在做什麼吶？」在船尾划船的尚香見我此舉，驚得船槳都棄了，徑直跨步來到船頭，抓住我舉起的雙臂，「小姐就算有什麼氣，也別往這花上撒啊！」


  「我並沒有撒氣，我是認真的！」我回過頭望向岸邊還在愣神的眾人，「你們都過來，幫本宮將這一池的蓮花都折下來！」又見岸邊眾人左右相顧，各個似進還退，於是又高呼道，「聽清楚了沒有，都過來，把這一池的蓮花都給本宮折下來，一支也別剩下！」


  方言罷，又轉回頭將手伸向下一朵蓮花。


  「咔」，「咔，」，「咔」，一聲蓋過一聲，在荷塘之間此起彼伏，時而快，時而慢，時而清脆，時而低沉，就好像是一首澈然的琴曲，風為韻，水為引，每一枝蓮花被折下的響音，都是撥弦而奏的音符，是指尖掠過弦端流淌而出的，歡愉又哀悵的曲調。


  沒過多久，我的小舟里已堆滿了折下的蓮花，荷塘里的蓮花也幾乎被折盡了。


  回到養心殿時，已經是日暮十分，昏黃的餘霞自長窗外照進來，鍍得整座殿閣的光影都帶著一層古銅色。


  待將一切都布置妥當，我輕輕來到龍榻前，在煜傾耳畔輕喚：「郎君，郎君。」


  「婉蓮？」想是並未睡熟，我一喚他便醒了，睜眼便問道，「怎麼那麼香啊，是哪來的香味？」


  「郎君，你看啊！」我努力微笑著，將煜傾的視線引向床幔外。


  「這……這些是……」當煜傾轉過頭來，我清楚地看見他的瞳孔陡然放大，復而所有的驚異都化作如水的柔情，「婉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