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此生無涯，千秋寄君安（大結局2）

  章乾宮。養心殿。


  「稟皇後娘娘，方才皇上暈倒只因傷口失血過多，臣等已將皇上體內的箭矢拔出並止住了血，皇上暫時已無大礙，只需休養一段時間即可。」


  「本宮知道了，你們都下去罷。」


  遣走了所有的太醫與內侍，我轉身移步往內殿深處的龍榻行去。我走到龍榻旁挨著龍榻坐下，伸手輕輕捏住煜傾的手，目光則轉向他的顏。


  此時的煜傾雖是面色蒼白，但久日緊蹙的眉頭已然舒展了不少，日光穿透長窗外的濃枝密葉照進來，剛好有一塊光斑落於他眉心，映得他整張面龐泛出隱隱的瓷白色，精緻而易碎。


  我一時竟看得痴了，不禁緩緩伸出手探向他的額，怎料還未觸到他，他便醒了。


  「婉蓮……」


  「婉蓮在這，郎君終於醒了。」聽得他輕呢出聲，我立刻驅身上前，握著他的手更是驟然收緊。


  「婉蓮……你還好嗎？」


  他眸子里閃爍的星芒使我微微怔愣：「得知郎君安泰，婉蓮很好。」


  「唔……」未幾，他又問，「隨朕出征的將士們可好？」


  「我大昭將士神勇，又得蒼國相助，北國今已潰敗逃散。而且聽朝前的大臣們說，北國連番於諸國大行兵事，國庫早已消耗一空，又聞其於蕭國和陳國的戰役亦紛紛失利，一時間是不敢再對我們昭國怎麼樣了。」


  「嗯……」他闔目一陣，又睜眼問道，帶著些急切，「那朕的子民們呢，朕的百姓們呢，他們可還好？」


  「這點皇上可以放心，如今戰亂已平，國家安定，再加上朝廷已大開國庫賑災，不少高官及富賈人家亦主動紛紛施粥米財貨予災民，想來用不了多久他們便能樹立起信心重建家園的。」


  「這樣就好……這樣就好……」煜傾緩舒了一口氣，突然又鼓足勁似欲起身，沒想到卻扯動了傷口，眉頭陡然一皺，輕哼一聲，最終還是無力地躺回原位。


  我用帕子拭盡煜傾額頭的冷汗，又接過清吟端過來的葯碗，舀起一勺吹至半涼道：「皇上切莫心急，現下朝廷有臣妾與眾臣撐著，您麾下更有上萬將士為您效忠，只待皇上您養好身子歸朝，我大昭朝的鼎盛指日可待。」正說著，小心地將勺子遞至煜傾唇邊，「郎君，先喝葯吧！」


  煜傾張嘴輕抿了一口：臉轉向一邊：「太苦了。」


  「郎君這時怎麼突然像個孩子一樣了！」我微言調笑，后將葯碗擱在一旁的小几上，雙手包覆著他的手，一正神色道：「良藥苦口，況且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皇上身居萬人之上，想是早該知曉這個道理……」再又低頭，過了許久才繼續道，「再如世人所說，苦盡甘來……」


  「婉蓮！」未料我話還沒說完，不知煜傾忽然哪來的力氣，直拉過我俯於他身上，雙手環抱住我的脖子，讓我的下巴埋過他的肩，「那麼，我們而今也算是苦盡甘來了，對么？」


  「是的！」感受到耳背有一股溫熱的流淌，我的眼淚亦不自覺湧出眼眶，印進綉了盤龍的枕頭裡，「所以，郎君，你一定要好起來，還有大把大把幸福美好的時光正在前方等著我們，只有等你好起來，我們才算真真正正的擁有它們。」


  「會的，我一定會的，就算不為這萬里江山，僅僅只為你。」煜傾摟著我的手愈加收緊，「婉蓮，相信我，我一定會讓你幸福的。」


  我心底一陣暖洋洋的，貼近他耳畔輕聲道：「婉蓮一直相信。」


  服侍煜傾喝完最後一勺藥，再望著煜傾閉目睡去，我在踏出養心殿的最後一刻回望著這間殿宇，依舊是滿目的明黃色澤，燦亮燦亮的顏色，只是在即將落幕的夕陽下，多了些許意外的暗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