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風雪兼程，君情愧難還（4）（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

  刑部大牢。


  「你，還有你，都進去！」


  忽然一聲粗吼入耳，我還未反應過來，只覺身後被人用力一推，然後便又是一陣鐵鏈碰撞發出的叮鈴噹啷的響音。


  聽著獄卒的腳步聲漸遠，二哥扶我在身後尋了處稍顯乾淨的茅草堆坐了下來：「不用怕，我想皇上將我們關押在此只是暫時……」


  「二哥你放心，我不怕！」我的語氣比二哥還冷靜。


  連死牢都曾進去過的我，這刑部大牢根本就是小巫見大巫。


  比起我自己和二哥，我更擔心的還是尹軒然。


  「來，到這邊！」沒過多久，獄卒的腳步聲又響了起來，借著他手中火把的光亮，我看見在那獄卒身後還跟隨著兩名手下，兩人一同架著一個蓬髮覆面衣衫襤褸的人進來，一直走到我和二哥斜對角的一間牢房前，將那人隨意往牢房裡一扔，待獄卒鎖上牢門便跟著匆匆離去。


  雖然兩間牢房距離很近，但卻大有不同。我與二哥的這間儘管破敗，至少尚算敞亮，而斜對角的那一排牢房每一間都是只有兩丈進深的方格子，且明顯光線晦暗，更重要的是想從那邊的牢房跑出去必須經過多道上鎖的門方可。


  聽二哥說，那邊都是關押重罪刑犯的地方。


  我不禁好奇地打量起那牢房中的人來。似乎正順我意，那個久躺不動的人微微支起身，覆面的散發順勢往一邊撇去，露出了他半邊的臉龐。


  而就在這一刻，我完全無法抑制地大喊出聲：「軒然！」


  「蓮兒……」應是聽到了我的聲音，尹軒然身形頓了一下，循聲望見我，艱難地爬到離我最近木欄前，顫抖著伸出手。


  我亦站起身往尹軒然所在的方向大跨了幾步，跪在地上盡全力伸直了手臂去夠尹軒然的手。


  就在尹軒然快要耗儘力氣手就要跌落之時，我終於碰到了他的指尖，儘管只有短短的一瞬，但已能感受到那一觸僵冷。


  我透過木質的圍欄看他，散亂的髮髻，蒼白的顏，一件髒兮兮的囚服滿是血跡，只著一身單薄衣裳的他定是難耐牢房的濕冷，渾身都忍不住瑟瑟發抖。然而即使是蓬頭垢面，衣衫襤褸，他的目光依然明亮若星。


  「軒然……」聲淚具下下間，伴隨著情緒的崩潰，我再難掩心底的愧疚，「終是我害了你……」


  「不，沒有。」尹軒然無力地靠在木欄上，望著我，淡淡笑道，「其實皇上並沒有錯判，我確實是欺了君。但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我只願你能過你想要的生活，而不是在皇宮那個華麗的金絲籠里被囚困一生。」


  「可我也不能以你的性命為代價啊！」我高喊出音。


  「蓮兒，我想說的話，早已說過無數遍。」隨著體力的消耗，尹軒然的聲音漸漸變得有些微弱，然而話中的語氣仍然那般堅定，「我沒有別的想法，只希望你能幸福。」


  至此，我已經哭得泣不成聲。


  「來人，帶走！」這時又聽見數下鐵鏈碰撞的聲音，牢門咯吱一聲被打了開來，兩雙手自我身後伸來將我架起便往外拖。


  「軒然！二哥！」我不禁大叫。


  「等等！」二哥緊緊箍住其中一人的手臂，冷厲問道，「你們要帶她去哪裡？」


  那名獄卒未出聲，倒聽另一人輕笑道：「這都是上邊傳下來的命令，小的也只是奉命行事。」


  二哥也知道多問無義，鬆開了手，我最後望了眼軒然和二哥，還未及說話，已被獄卒押了出去。


  剛走出刑部大牢，雙眼方適應外邊的光亮，忽然有人從後邊用一塊濕巾捂住了我的口鼻，我掙扎了幾下，便感腦中一陣眩暈襲來，便再沒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