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風雨紛紛，日晚秋霜漸（5）（問話）

  淇貴嬪面色微微一變，卻又瞬間恢復了常色：「皇貴妃姐姐不是不知道，嬪妾一向口快，想到什麼就說什麼，有什麼地方得罪了娘娘的，還望娘娘大人不計小人過，莫要怪罪。」頓一頓，銜了一抹幽深笑意，又道，「若贊賢良淑德，自然也少不了姐姐的那一份，姐姐那寬廣的胸襟我等自知是無法相比。我等即便是大度，也做不到連正妻的位置都讓了出去，甘願做個側室。」


  茗皇貴妃臉色煞白，猛地一拍扶手怒喝道：「你好大的膽子。」又突然被什麼嗆住了，連連咳嗽，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淇貴嬪卻置若罔聞，在一旁有一下沒一下地搖著手中的燙花檀香扇，道：「姐姐身子一向不大好，眼下雖是盛夏，但往往朝陽暮雨，天氣多變，姐姐即便是長日清閑無事，可也要多多上心保養著些，保不準哪天皇上突然心念舊情……若是那時姐姐恰好身子抱恙，不就太可惜了？」頓一頓，又似笑非笑道，「只不過這樣的機率是千分之一呢，還是萬分之一，就不得人知了。」


  「你……」茗皇貴妃一下子氣沒提上來，又是一陣猛烈的咳嗽。


  滿殿的人聽著座上二人言語爭鋒，皆是大氣都不敢出，只抬眼看著皇後會如何作態。


  皇后卻只接過一旁侍女遞上的茶盞意態閑閑地呷著，又低頭撥弄著手上的鎏金嵌紅寶石戒指，許久才道：「都是自家姐妹，何必逞一時之快？」說罷也未罪責二人，岔開了話題，與在座眾嬪妃絮絮閑談了幾句，相聊甚歡。


  我本只是無心地聽著，突然不知是誰在我身後推了我一把，我不住「哎呦」一叫出聲來，雙腳站立不穩，往前釀蹌了幾步，險些摔倒在地。


  如此以來，空闊的大殿瞬時安靜了下來，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轉到了我身上。


  我暗叫不好，慌忙跪下道：「婉蓮失儀，望娘娘恕罪。」


  皇后打量了我兩眼，眼中忽地閃過的一抹異常之色，也僅僅只是一瞬，復又溫和笑道：「原來這位便是婉蓮小主，果然是姿色過人。請起吧。」


  我見皇后未多加怪罪，忐忑不安的心平復了不少，垂首道：「謝娘娘誇獎，是娘娘謬讚了。」


  「不過俗話說得好，『人要衣裝，佛要金裝』，再絕色的的人兒，若無了衣飾的點綴，也難免顯得遜色了。」皇后含笑說著，又指了指髻邊的一支九展崑崙鳳翅金步搖，「你看本宮這支步搖如何？」高髻之上，步搖顫晃，珠玉流光，直晃得我睜不開眼來。


  我不知其意，答道：「『戴金搖之熠燿，揚翠羽之雙翹』，娘娘簪此步搖，更是光彩照人。」


  皇后「嗯」了一聲，嫣然一笑，和藹道：「若是喜歡，本宮便將支步搖賜予你吧，就當是本宮的見面禮。」


  在座眾人無不倒吸了一口冷氣，我暗暗心驚，萬分惶恐再次跪下道：「娘娘這般厚禮，臣女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