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7,從今天起,紀晗跟我們紀家沒有任何關係
紀雲深霍地站起身,一雙猩紅到有些可怕的眼睛緊緊的盯著狼狽倒地的紀晗,「紀晗,你十歲進紀家,爺爺奶奶爸爸媽媽包括我,給了你無盡的寵愛和保護。」
「他們一直視你如己出,我更是拿你當親妹妹一樣捧在手心裡疼愛,不管是之前我誤以為超過親情的愛情,還是從誤以為的愛情退回到親情的位置,我那份心思從來都沒有改變過。」
「可你呢?你都做了什麼?」
他的下顎線條緊繃到了極致,聲音更是帶著沁骨的涼意,「雖然豪門之間的親情總會顯得比較淡漠,但你捫心自問一下,你進到紀家這些年裡,我們是有什麼地方虧待了你,讓你需要如此歹毒的置奶奶和爺爺於死地?」
紀晗忍著腳踝的疼痛,雙手撐在冰涼的大理石地面上,努力的站了起來,然後隔著走廊盡頭窗戶映射進來的淺淡光線,看向半米外的高大男人,「阿深,你到底在說什麼?」
「我在說什麼?」紀雲深精緻的劍眉挑了挑,高大的身形溢出數不清的壓迫感,一齊湧向了她,「你到底都做了些什麼?還需要我逐字逐句的跟你說清楚?」
紀晗清澈如水的眸光,對上他幽深如夜的雙眸,「對,你說清楚。」
「說清楚?好,我也喜歡清清楚楚。」
紀雲深又靠近了她一些,高大的身形幾乎覆蓋了她頭頂上方的所有光亮,「紀晗,十幾年的感情就算再牢固,那也得是在我心甘情願被你騙的前提下,我給過你機會,也想過你去自首,我就看在你陪伴奶奶這麼多年,而奶奶又最疼你的份上,皆大歡喜的解決這件事情。」
「畢竟我不想奶奶死後不安,而我也確實已經懶得再跟你多說什麼。」
「這件事情解決后,所有的過往會自動的在我的記憶中全部消除掉,就當你沒出現過,就當我們一家人白白的疼了一個白眼狼一場,但這些想法的產生,也僅限於你對我和漫漫做過的那些挑撥離間的事情。」
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緩了幾秒鐘以後,才低低淡淡的說道,「但我沒有想過你的心早就變成了黑色,不僅早在五年前就想置漫漫於死地,甚至對疼愛了你那麼多年的爺爺和奶奶,你都沒有放過……」
紀晗因為他剛剛推甩動作,一向打理得一絲不苟的及腰長發,從肩頭凌亂的滑落下來,白凈溫淡的臉上布滿了無辜的神色,好像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又好像因為他的誤解,而難過到無法自已。
她邁著凌亂的碎步,靠近了他一些,垂在身側的小手很想去握他的大手,卻又怕他給甩回來,只好仰著精緻的小臉,看著男人那張刀削斧鑿般的英俊臉龐。
她說,「阿深,你到底怎麼了?我是你的晗兒啊,我從來都沒有變過,不要相信別人的話……」
紀雲深很淡很淡的冷笑了兩聲,是那種從骨子裡發出的輕蔑和嗤之以鼻,「紀晗,都這種時候了,你就別跟我裝無辜了。」
「你我之間走到今天,從來都不是因為別人的介入,或是別人的挑撥離間,而是因為你的貪婪,還有你的自卑。」
他冷漠的語調,像是帶著萬箭穿心的力度,不斷的落在她的心臟上,「你的自卑成就了你的貪婪,而你的貪婪也恰恰的成就了你的自卑,兩者相輔相成。」
話落,他間隔了幾秒鐘,才繼續說道,「紀晗,你終究還是被這種聲色犬馬利欲熏心的上流生活,給逼成了一個骯髒無比的人,你現在這個樣子,真的讓我覺得噁心。」
紀晗在聽到他說的這句話后,臉色驟變,血色盡褪,嬌小單薄的身形更是不穩的晃了晃,要不是旁邊的牆壁,她或許就會直接那麼倒下去也說不定。
「阿深,我沒有,不是這樣的……」
紀雲深的眉眼落下層層疊疊的陰霾,聲音已經接近殘酷的冰冷,「別叫我阿深。」
「還有,你做過那些齷齪不堪的事情的證據,都在我的手裡,否認對現在的你我來說,都只是一場笑話。」
他的眸光很深,像是看不到盡頭的黑夜,「你也別再試圖用你那拙劣的演技,再來欺騙我了,你也不是個專業的演員,就別設計那些讓人更加厭惡的情節了。」
紀晗白嫩的小手撐在冰冷的牆壁上,拚命的搖著頭,「阿深,不是這樣的……」
「我說了,別再叫我阿深,你不配。」
紀晗的身影又晃了晃,整個人像是被抽掉了力氣的玩偶,身側滑著牆壁,癱軟到地面上。
「紀雲深,你是不是想這樣甩開我想了很久了?」
紀晗的眸光逐漸放空,落在他西褲旁的淡藍色牆壁上,「現在只要逮到機會,不管是不是我做的,就什麼樣的屎盆子都往我的頭上扣,為你的移情別戀,為討好你的女人,來故意為難我?」
「紀晗,人在做天在看,你檢討檢討自己。」
「我沒錯!」
這句話,紀晗幾乎是聲嘶力竭的喊出來的。
走廊上偶爾有路過的醫生和護士,在聽到名媛淑女一般的紀晗,幾乎用嘶吼的方式喊出那幾個字時,都忍不住的看了過來,目光里充滿了好奇和打量。
「你告訴我,我有什麼錯?」
紀晗黑白分明的眼眸里蓄滿了晶瑩的淚水,「我從進到紀家的那天,每天都在用力的討好你們每一個人,生怕你們不喜歡我,生怕你們把我趕出紀家,紀雲深,你了解過那種寄人籬下的痛苦嗎?你了解過孤苦無依,卻又必須融進這個虛假到甚至沒有任何親情可言的家庭里的感受嗎?」
「你沒有,你每次都在責怪,責怪我懦弱,責怪我貪婪,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連懦弱和貪婪都沒有了,那麼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兩人的眼睛里倒映著彼此的身影,這也是兩人十幾年來,真正意義上的爭吵。
以前的紀雲深話很少,對她的一些傷人舉動,都是大小不怪,可自從喬漫出現后,這一切都變了。
他開始維護那個女人,開始不停的提起那個女人的名字,甚至是把曾經給她的愛,全部轉移到了她的身上。
還有周蘭清,她明明那麼喜歡她,最後卻也倒戈相向。
喬漫憑什麼?她憑什麼?
她不好過,那麼她就乾脆讓大家都不好過。
「如果你活著的意義,就只是為了在所有人的面前扮懦弱來掩飾你的貪婪,掩飾你黑暗的本性,那麼我勸你一句,這樣毫無意義的人生,你不如趁早把它結束。」
紀晗只覺得耳朵里轟鳴一片,一雙澄澈的眼睛不禁睜大,仰起頭,呆愣愣的迎視男人居高臨下的眸光,「你……你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這樣毫無意義的人生,你不如趁早把它結束。」
這個世界沒有不透風的牆,走到今天這步,她早就沒有了回頭路。
她想過無數次,當所有的事情都敗露后,他們之間演變成決絕對峙的畫面。
但從來沒有想過,他會這麼冷漠無情,明明是給了她糖果的人,又親自給她了許多毒藥。
「紀雲深,你……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我是紀晗啊!」
紀雲深微微低下身,大手攥住她尖細的下頜,「所以,你在對爺爺和奶奶下藥的時候,就沒有想過,他們是養育了你十幾年的爺爺和奶奶嗎?」
他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的時候,眼睛裡面已經沒有任何的情緒,平靜的讓人覺得可怕,「紀晗,從今天開始,你和紀家再也沒有一點關係。」
說完,他就鬆開了攥著她尖細下頜的大手,並把她狠狠的推開。
紀晗因為承受不住紀雲深的力量,整個人倒向了一邊,並狠狠的撞擊在了堅硬的牆面上。
紀雲深緩緩慢慢的站起身,並慵懶的伸出手整理了一下西服上的褶皺,「從此時此刻開始,我會用盡我全部的手腕和能力,讓你進監獄里呆一輩子,記住,這一輩子並不是去贖罪,而是讓你在暗無天日的牢房裡,感受一下什麼是被最親最近的人傷害的絕望,如果你自詡的愛我,是真的愛我的話。」
多了他不想再說,或者對她真的已經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話落,他就揮了揮手,站在不遠處的幾名保鏢趕緊小跑著過來,並恭敬的對著紀雲深說道,「紀先生。」
「嗯,把她帶到老宅看守起來,沒有我的話,不准她出門,也不準任何人靠近她,聽清楚,是任何人。」
「好的,紀先生。」
紀晗嬌小的身體被幾名魁梧的保鏢拉拽了起來,她拚命用力的掙扎,卻換來了幾名保鏢更加用力的鉗制和拉扯,她皺起眉頭,大聲的喊著他的名字,「紀雲深,紀雲深……你負了我,你負了我……」
紀雲深沒有看她,甚至快速的屏蔽了她的聲音。
如他所想,從現在開始,他會把紀晗從自己的心裡連根拔起,再不留下一點痕迹。
這樣,算是祭奠奶奶死去的冤魂,和彌補對喬漫與日俱增的愧疚。
他幾個闊步走到落地窗邊,並從褲袋裡摸出煙盒,剛從裡面抽出一根煙,還沒有點燃,就想起了這裡是醫院不能抽煙,便將煙盒收了起來。
隨後他眉頭緊鎖,目眺遠方。
像霧似的雨,籠罩著醫院側面的所有園林景觀,帶著電影場景里才有的朦朧和迷離,卻美不勝收。
……
交通局對紀晗這場追尾事故的判定結果,定於上午十點鐘準時對林城公眾宣布。
而紀雲深讓孫秘書準備的媒體記者會,則定於了上午的九點鐘,先於交通局一個小時,宣布了一件轟動整個新聞媒體圈,甚至是林城的大新聞。
紀雲深穿著一身打理的一絲不苟的高定西裝,站在媒體記者會的中央,堪比播音員的低沉嗓音從麥克風裡傳出來的時候,讓一眾女記者瞬間傾倒。
他說,「召開今天這場記者會的目的,就是想高調的宣布一件事情……」
說著,他頓了頓,深邃的眸光環視了記者會場一周,「從今天起,紀晗不再是我們紀家的養女,也就是說,她跟我們紀家已經沒有任何的關係了,所以,從今以後,她的言行舉止只能代表她自己,代表不了我們紀家。」
林城很久沒有出現過這麼大的新聞了,記者們聽到紀雲深的話,都趕緊敲打著鍵盤,按下手中的相機快門,閃光燈一時間此起彼伏,像是一線明星才有的熱度待遇,而有的記者更是直接開了直播,將整個過程直播給了網路後面的萬千網友。
「還有一件事兒。」紀雲深高大的身形,必須微微低下來一些,才能湊近有些低矮的麥克風,「……就是從今天開始,明遠集團會大刀闊斧的向影視、綜藝、脫口秀等方面進軍,到時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明遠集團自主創作的影視綜藝還有脫口秀。」
「最後,還是謝謝大家百忙之中抽空來參加我舉辦的記者會。」
說完,他就伸出雙手將西服的扭扣扣好,並朝著一眾記者微微點了點頭,就離開了記者發布會的現場。
還有很多記者追上來要採訪,卻都被場地的保安,和紀雲深私人保鏢攔截住,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高大的身影越走越遠,最後消失不見。
九點鐘爆炸新聞的熱度,還在微博和各大搜索引擎上面發著酵,十點鐘,交通局的一份事故調查說明,就將九點鐘的爆炸新聞的熱度,推到了前所未有的頂峰。
有人說紀晗是被紀家遺棄的廢子,也有人說是紀晗自作自受。
各種新聞紛至沓來,紀晗縮著肩膀,躲在房間的角落裡,像是一個被人遺棄的孩子,曾經請撤如水的眼睛,已經被濃稠的黑暗覆蓋,好像也隨時能夠將整個身體覆蓋。
……
喬漫回到青龍湖公寓,吃過早餐睡不著,正要下樓去喝點冰飲,就從伊蓮娜開啟的電視聲中,聽到了轟動整個林城的那兩條爆炸性的新聞。
第一條,是紀雲深宣布紀晗不再是紀家的養女,從今以後,她的言行舉止只能代表她自己,代表不了紀家。
第二條,是紀晗那場追尾交通事故的調查報告,報告中顯示,紀晗有蓄意撞擊前車的嫌疑,雖然主動報警,但這並不影響刑罰,可能會面臨五至十年的牢獄之災。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匿名人爆料出來的證據鏈在網路中曝光了出來,而這個證據鏈就是關於紀晗怎麼籌劃謀殺從小養大她的爺爺奶奶,還有怎麼籌劃破壞名義上哥哥的夫妻感情等等……
喬漫往廚房走的腳步一頓,先是轉頭看了一眼外面逐漸放晴的天空,然後才走到沙發旁,拿起座機,打給了紀雲深。
紀雲深好像在一個密閉又空曠的房間里,接聽她電話的聲音顯得很輕,迴音很大,「漫漫,有事?」
喬漫握緊了手中的電話,間隔了幾秒鐘,才緩緩慢慢的吐出一句話,「我剛剛看了電視,上面說的那些……」
「都是真的。」
喬漫聽后,沒有說話,或者說她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能安慰他,或是安慰她自己。
紀雲深站在傅青山軍區大院的辦公室里,一雙深邃的眸子遠眺著窗外的一切,「怎麼不說話?」
「我在想,我現在是要狠狠的在你的傷口上面撒一把鹽,還是暫時放過你一馬。」
紀雲深的聲音已經沒有了以往說話時的那種自信和篤定,變得有些患得患失,「那你想好了嗎?」
「沒有。」
紀雲深聽后,輕輕淡淡的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就這樣,兩人陷入了一陣長久靜默中,誰都沒有再開口說話。
直到他那邊有凌亂的腳步聲響起,他才低淡的說了一句,「漫漫,我有事要忙了……」
「紀雲深……」
「嗯?」
「我不會原諒你,這是你欠我的,我要讓你永遠記得。」
她要讓他永遠都記得他當時的選擇是錯誤的,她更要讓他永遠都記得,他當時選擇錯誤帶來的後果。
他沒有任何的埋怨,「好。」
切斷手機通訊后,他才收回遠眺的眸光,看向匆匆走過來的傅青山和幾個他在位時的得力部下。
幾人在會客區落座后,他便從旋轉椅子上站起來,朝著幾個人走了過去。
「把你們從京都調回來的意思,老傅大概也跟你們說了。」
說著,他就從褲袋裡掏出煙盒,給他們每人遞了一支煙,最後才把自己的那根煙抽出來,叼在嘴裡,並在旁邊人的按下的打火機中,點燃了香煙。
深吸了一口后,才用著低啞的聲音,緩緩慢慢的說道,「雲家和陸家素來交情匪淺,這次的事情你們辦起來一定要小心一點,防止他們發現后反撲回來。」
幾人聽后,恭敬的回答,「好的,紀長官。」
紀雲深挑了挑精緻的劍眉,笑了笑,「我已經退位了,以後你們跟著老傅混,就叫我紀總吧。」
幾人面面相覷,最後統一了口徑,「好的,紀總。」
這場秘密會談,一共持續了十幾個小時,等到紀雲深覺得胃有些難受的時候,才驚覺外面的天已經不知不覺的暗了下來。
傅青山送走幾人回來時,就看到他捂著胃部,好像很不舒服的樣子。
「我叫了外賣,留下一起吃點?」
紀雲深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已經沾染了點褶皺的西服,隨後搖了搖頭,「喬漫和甜甜還在家裡等著我,我回去吃。」
傅青山聽后,慵懶的靠在牆壁上,隔著頭頂有些昏暗的光線看向紀雲深,「我就不信喬漫能給你留飯?」
紀雲深怎麼可能聽不出來傅青山話里的揶揄,朝他挑了挑眉骨,「家裡又不是沒有傭人,再做就可以了,傻逼。」
傅青山收起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擺出了一副恭送的架勢,「那紀總就請自便吧!」
紀雲深沒有再搭理他,邁開長腿就走出了他的辦公室。
……
外面不知道什麼時候又下起了雨,很大,他沒有帶傘,就那麼走進了雨中。
雨水很快就打濕了他短碎的頭髮,西服的肩頭,西褲的褲管,和永遠一塵不染的高級皮鞋。
孫秘書一直等在車裡,看見紀雲深從軍區辦公大樓走過來,沒有撐傘,就那麼走進了雨中,就趕緊拿起車裡的傘,打開車門,朝著他一路小跑過去。
奔跑了幾十米后,就跑到了紀雲深的身邊,並立刻把手中的傘舉到他的頭頂上方,遮住他頭頂上方的那片風雨。
紀雲深擺了擺手,示意不用,便繼續邁著沉穩的闊步,走在大雨中。
孫秘書盡量跟著紀雲深的步伐,想著能夠給他遮住多少風雨,就遮住多少風雨,但由於他的步伐太大,他根本就跟不上。
到了車門邊,紀雲深看向身後撐傘的孫秘書,「你今天先下班吧,我自己開車回去。」
「哦,好的紀總。」
紀雲深朝著孫秘書微微點頭示意了一下,便鑽進了主駕駛的車位上,很快就發動引擎,將車子駛離了軍區大院。
由於下著大雨,道路濕滑,能見度又比較低,他的車速並不快,只維持在了八十邁左右的速度。
到了二環高架,又遇上了大堵車,他便打開了收音機,打發無聊的時間。
收音機里正播放著一首歌,是那天和喬漫一起聽過的歌,叫做《如果有來生》
歌曲雖然很清新,但歌詞很有厚重感,至少在下著雨,又經歷了一天的陰謀算計后,聽起來很有感慨。
堵車堵了將近半個小時,等到他把車子穩穩的停在了青龍湖公寓前的停車坪上時,已經是晚上的十點十一分了。
公寓里除了偶爾亮起的感應燈,並沒有亮起的燈火,顯然所有人都已經入睡了。
他沒著急下車,而是點燃了一支煙抽著。
就這樣連續抽了三四根以後,才推開門下車,繼續邁著沉穩的闊步,在大雨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