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2,妻子在產房裡大出血,九死一生,他卻陪著心尖舊愛出入酒店……
慕惜沒說話,一直在掉眼淚。
紀晗只說了一句不怪爺爺,就沒再說什麼。
紀雲深見她們哭哭啼啼,什麼也問不出來,一隻手暴躁的掐腰,另一隻手胡亂的從髮絲間穿過,然後一腳踹翻病床邊的椅子,「到底怎麼回事?誰他媽能告訴我?」
紀晗被嚇的哭聲都中止了兩秒,然後隔著氤氳模糊的水霧,看向來回踱步的高大男人。
慕惜用力的閉了閉眼睛,身形晃了晃,如果不是旁邊的紀晗,她大概已經這麼直直的栽到地面上了。
紀銘走了兩步,將她攬在懷裡,然後看向旁邊的紀晗,「晗兒啊,具體發生了什麼,你跟小深說說吧,我也想知道。」
紀雲深的眸光從慕惜和紀銘的身上,轉移到紀晗的身上,沒什麼動作,也沒有太多的表情,就那麼靜靜的等著她開口。
紀晗漆黑分明的瞳眸里,不斷的有淚墜落,一向乾淨的聲線像是染上了窗外的雨,朦朦朧朧又帶著清醒的漣漪,字字句句,充滿了壓抑的難過和悲傷。
「好,我說。」
她整理了一下情緒,又深吸了口氣,確定聲音里不再有哽咽或者顫音,才繼續說道,「奶奶晚飯後就不是很舒服,你們走後,就一直斷斷續續的有胸悶氣短咳嗽的癥狀,你也知道奶奶最近經常這樣,我起初也沒太在意,她又催促我回房間,說她有點累想休息,我見她那麼堅持,就沒有再多說什麼回了房間。」
「那個時候差不多有八點鐘,我回房間就開始拿著平板刷綜藝節目,接著又洗了澡,從浴室出來時就聽到奶奶的房間里傳出一聲悶響,我連頭髮都沒來得及擦就跑過去查看,剛好碰到從對面房間走出來的喬漫,她手裡拿著拉杆箱,我以為是你們回來取東西,也沒有多在意。」
「誰知道等我趕到奶奶的房間,才發現奶奶是哮喘病發作,從床上滾了下來……」
紀晗已經恢復了冷靜,即便眼睛里的淚水,還在不斷地滑落,但她的聲音已經恢復了以往的清晰,甚至流暢,「哮喘病發作時的急救,我根本不敢做,也怕做不好,又想著喬漫之前給奶奶做過兩次急救,就拚命往出跑,終於趕在她離開時截住了她。」
「因為當時奶奶已經沒什麼意識,臉色已經變成了青灰色,甚至在不停的喘息咳嗽,喬漫說等救護車來了之後可能就來不及了,讓我把急救箱拿來,拿出糖皮質激素給奶奶注射,或許還有百分之六十的希望,我當時已經懵了,大腦一片空白,就是她讓我怎麼做我就怎麼做……」
「後來……後來,爺爺就來了,然後就把喬漫給抓走了,我聽到他說……要把她關進瘋人院里。
「停……」
紀雲深聽到這裡,抬起手阻止她繼續說下去,或者說已經聽不下去。
他邁開闊步,朝著紀晗所站的位置移去,聲音冷的像是深不見底的潭水,涼意徹骨,「晗兒,你明知道奶奶對糖皮質激素過敏,為什麼不攔著她點?」
突如其來的質問,讓已經充滿悲傷的病房,更加的雪上加霜。
紀晗有那麼一秒鐘連眼淚都忘了掉,不可置信的睜大眼睛,一字一頓的問道,「阿深,你這是……在怪我?」
她說完,像是還不敢相信,又顫抖著聲音重複了一遍,「你怪我……你竟然怪我,阿深!」
「對,沒錯。」
紀雲深的眉眼覆上一層寒霜,聲音濃稠的像是永遠都不會天亮的黑夜,「她不了解奶奶的病史,在緊急的情況下,給奶奶注射糖皮質激素我可以理解,可你在身邊,為什麼沒有阻止她?」
「從小到大,奶奶在我們面前沒少犯病,你說你懵掉?她讓你怎麼做就怎麼做?」
紀雲深又靠近了她一些,此刻,那張溫柔英俊的臉龐給人的感覺,像是換了一個人。
「晗兒,我從來都不認為你不屑撒謊,也沒有表面看起來的那麼膽小……」
換句話說,他就是在懷疑她,懷疑她在喬漫給周蘭清注射糖皮質激素的事情上,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紀銘厲聲喝道,「小深,你瘋了,你對晗兒發生么脾氣?」
「爸,我現在在問她。」
紀雲深的語氣已經有了幾分咄咄逼人的意思,對紀晗來說,簡直是無與倫比的陌生,甚至還帶著厭惡。
這種感覺,是她最害怕在他身上看到的。
紀晗愣在了那裡,呼吸和心臟好像都有片刻的停頓,耳邊除了都是呼嘯的風聲,剩下的就什麼都聽不到了。
大概過了那麼十幾秒鐘,她才涼涼淡淡的開口,她說,「紀雲深,你以為我不難過嗎?」
她很多年都沒有叫過他的名字了,一直都阿深阿深的叫,這一秒鐘,大概只有覆水難收四個字可以形容了。
是的,一切都回不去了。
「還是你覺得我是故意的?難道我在你心裡就是那麼蛇蠍心腸的人?」紀晗本來已經停下來的眼淚,又迅速的從眼底滑落下來,她笑了笑,聲音冰冷,「我知道,你從來都沒有瞧得起我,也從來都沒有把我當做你真正的親人。」
「是啊,我不過就是一個孤兒院里的孤兒,姥姥不疼舅舅不愛,是這世界最骯髒最難堪的存在,所以,麻煩你把我關進警局裡吧,那裡可能才是我這種骯髒的人,應該待的地方。」
一氣呵成的說完,紀晗就轉身朝著病房外跑去。
慕惜想去追,卻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悲傷,還沒有緩過來,雙腿都是軟的,剛剛邁出腳步,整個人就朝著地面栽了下去。
紀銘眼疾手快的扶住她,並拍了拍她的肩膀,在她耳邊說了句,「你在病房裡等著,我去追。」
慕惜點點頭,雙手撐在病床的護欄上,半天都沒動。
紀雲深眼底的猩紅更甚,整個人也更加的暴戾,伸出腳,將房間里能踹到的東西都踹到了地上。
慕惜知道他和周蘭清的感情,也明白他需要情緒發泄,可晗兒實在無辜。
她緩了一會,覺得舒服了一點,才語重心長的說道,「小深,你對晗兒發什麼脾氣,她才多大?也沒經歷過什麼生離死別,那種時候當然是喬漫說什麼她就做什麼,哪有你說的那麼……」
「不,媽,她變了。」
紀雲深沒再多說什麼,又回頭深深的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形容枯槁的周蘭清,才抬腳往病房外走去。
紀東河正站在吸煙區吸煙,聽到集運生的腳步聲,沒有回頭,也沒有說話,而是繼續抽著煙。
青白色的煙霧繚繞,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紀雲深難得的在他身上看到了悲傷的情緒。
「爺爺,喬漫在哪裡?」
紀東河還是沒有說話,繼續抽著手中的煙頭。
紀雲深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甚至吱嘎作響,「爺爺,奶奶屍骨未寒,我不想做的太難看,我再問一遍,喬漫呢?你把她……」
後半句話還沒有說完,紀東河就輕輕淡淡的說了句,「先把你奶奶的後事處理好吧,喬漫很好。」
紀東河將手中的煙頭捻熄,扔到一旁的垃圾桶,便邁著大步離開,路過紀雲深身邊的時候,被他伸手攔住,又問了一遍,「爺爺,喬漫呢?」
「小深啊,你大可以試試,是你能先找到她,還是我先能處理好你奶奶的後事。」
他抬起左手手腕,將腕錶放在紀雲深的眼前,「一天的時間,如果你不想讓她出事,就乖乖的聽話,不然我可不敢保證你和肚子里的孩子會不會有事。」
「都說狗急了跳牆,兔子急了咬人,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我現在一身輕,還真沒什麼好怕的!」
紀雲深的手始終沒有收回來,就那麼看著紀東河,兩個不同年紀,卻同樣氣場的男人就這樣足足對視了幾秒鐘,誰都沒有再開口說話。
直到紀東河打破了吸煙區裡面的平靜,「還有啊,小深,你找不到她,別白費力氣。」
說完,就拂開他的手,走了出去。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紀東河即便落馬,官僚中還是有不少他昔日的得意門生,和提拔上來的高官,想要藏個人,不過說句話的事。
他暴躁的往門上踹了一腳,還是動用了軍隊的力量,大概可以在紀東河說的時間上,提前幾個小時找到。
……
周蘭清的後事辦得很簡單,沒有對外公布,也沒有驚動一個圈子裡的人。
因為周蘭清生前曾經說過,她不想火化,希望保留全屍下葬。
雖然這並不被允許,但也沒有一個人敢說個不字。
下葬的時候,已經是傍晚,微風輕輕的拂過他的臉頰,將眼底的眼淚吹乾。
慕惜,紀銘和紀東河,在他的要求下,五分鐘之前就離開了。
他看著墓碑上的字,和那張黑白照片,很久很久都沒動。
悲傷在心底不斷的蔓延,像是一場瘟疫,瞬間就將他的全身器官傳染,甚至一個角落都沒有放過。
直到放在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才動了動,仰起頭,逼退眼底的潮濕,滑下了接聽鍵。
那頭傳來紀晗的聲音,將進入夜的燈火里,那聲音好像一點生氣兒都沒有了,她說,「阿深,還記得我十七歲生日的那天,你陪我去的那家酒店嗎?我們在樓頂的天台上看星星,說願望,你說你會一輩子對我好。」
紀雲深的眉眼一動,只是輕輕的嗯了一聲,算作回應。
「那時候的天好像很乾凈,星星也很耀眼,就連風都好像溫柔的不像話。」說到這裡,她將手機拿離嘴邊,對著天台下面大喊了一聲,「可惜啊,都回不去了。」
說完,空曠的山谷里回蕩了好久她的聲音,透過無線電波傳過去的時候,紀雲深的眉眼蹙得更厲害了。
他剛想說什麼,對面的紀晗接著又說道,「阿深,你說的沒錯,是我的錯,是我害死了奶奶,不關喬漫的事。」
「好了,我想說的就這麼多。」紀晗輕輕的笑,拿起旁邊的酒瓶大罐了幾口酒,她說,「阿深,再見了。」
再見了,再見了,再見了……
「喂……晗兒,晗兒……」
回應他的,是手機掛斷的盲音。
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傳過來,他像是終於有點清醒的反應,一雙蒼勁有力的長腿跑向墓園路邊的煙灰色賓利車子,然後迅速啟動,朝著山谷上的那家酒店駛去。
手機的電量已經不足百分之一,在他上車的那一秒鐘,就已經自動關機黑屏,他卻絲毫沒有發現。
……
喬漫已經不知道待在這間黑屋子裡多久了,她能感受到的只有腰腹上越來越痛的痛感,和不斷流失的羊水。
就在她以為她會在這個黑屋子裡一屍兩命的時候,房門終於被人從外面打開。
她疼的渾身都在顫抖,雙眼都是朦朧模糊的一片,根本看不清來的人是誰,她只是本能的求救,「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
「噓,別說話,我現在就帶你走。」
聲音很耳熟,她好像在哪裡聽過,卻又想不起來究竟是誰。
……
紀雲深趕到那家山谷酒店的時候,已經是夜裡的八點鐘了。
海浪聲,風聲,在耳邊呼嘯,他憑著記憶,一路暢通無阻的來到了天台上。
女孩穿著白紗裙站在天台的邊緣上,呼嘯的風掀起她的裙擺,吹亂她的頭髮,將她的背影襯托的愈發單薄和寂寥。
她雙手敞開,迎著風的方向,好像下一秒隨時能跳下去。
紀雲深逐漸靠近,在離她還有幾米的位置,被她突如其來的聲音,給制止住了。
「阿深,你別過來……」
「晗兒,你冷靜一點。」紀雲深沒再動,聲音在夜風裡,有著說不出來的性感和魅惑,「這世界上的任何人都不值得你去改變你自己,包括我,你知道嗎?」
「所以,說到底,你還是想偏袒喬漫?」
「這根偏袒無關……」
「無關嗎?呵。」她的聲音突然變得很輕,輕的沒有任何重量,「她在我的臉上和手上都留下了疤痕,可你都做了什麼?除了更寵她,更愛她,你還做了什麼?啊,你說啊,阿深。」
剛剛離得遠並沒有看清她的手,這會靠近,可以清晰的看見她的手腕上在流著東西,或者更確切的說,是在流血。
「你割腕了?」
紀雲深又試圖靠近,卻被突然轉過來的她,弄得定在了原地。
「你說割腕啊?」紀晗抬起手腕,在萬千燈影的山谷里,微微笑道,「嗯,割破了一點,不是很深,喬漫不是割腕讓你心疼嗎?我也試一試。」
紀雲深嘆息了一聲,似乎有些無奈,「晗兒,你冷靜點,一場戀愛而已……」
「對,那對你來說或許只是一場戀愛,但對我來說,那是我的全部,阿深。」
紀晗乾枯的眼底慢慢的有眼淚溢出來,在夜風裡,越落越多,「是你,是你毀了我的全部,阿深。」
「誰都不能陪誰一輩子,父母子女兄弟姐妹,誰都不能……」紀雲深試圖攻破她的心理防線,「你先下來,有話我們好好說,你這樣太危險了。」
「不,我們就這樣說,我問一句,你答一句,不然我讓你和喬漫一輩子都活在內疚和自責當中,誰都別想解脫。」
紀晗的眸光已經變成了瘋狂的顏色,在相對昏暗的天台邊緣,顯得有些猙獰可怖。
「好,你說。」
紀晗點點頭,抬手擦了擦臉上的眼淚,「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
這話她問過他幾次了,他也給過答案,但這一秒鐘,一個真實的答案從大腦深處傳過來,他幾乎沒有猶豫的說,「沒有。」
「晗兒,是我把陪伴當成了愛情,像我們這種家庭長大的孩子,童年都比較孤獨,你來了以後,我的世界變得不再是永遠的黑白灰,不再那麼單一,我錯誤的意味這就是特殊的感情,可不是,那是一種陪伴和依賴,不是愛情。」
紀晗低頭笑笑,然後繼續問道,「那你愛喬漫嗎?」
「愛。」
一個字,卻像是萬箭穿心的疼痛。
紀晗接著問,「為什麼?為什麼是她,為什麼愛她?她明明也不夠好。」
「不知道,感情這種東西本來就很難說的清楚,愛了就是愛了。」
紀晗沉默了幾秒鐘沒說話,隨後又問道,「即便是你的一廂情願,你也要繼續愛下去嗎?」
紀晗所說的一廂情願,紀雲深當然聽懂了。
「是,我不會放手。」
話落,紀晗沒再開口,好像已經冷靜了下來。
「晗兒,聽我的話,先下來,嗯?」
「好!」
如果死了能夠一了百了,她大概會選擇那麼做,但顯然她不甘心。
既然想斗下去,那就要活下去。
……
紀晗是在五分鐘后,自己從天台的邊緣走到他身邊的。
他先是蹙了蹙眉,隨後從西裝的口袋裡抽出男士的絲巾,包裹住女孩的手腕。
正要牽著她往樓下走,就聽到她用著緩慢的語調說道,「阿深,我好冷啊!」
紀雲深回頭看了她一眼,便脫掉身上的西裝外套披在她身上,「我先送你去醫院,然後會有人送你回家。」
「今晚你還有別的事嗎?我……」
「我還沒有找到喬漫。」
男人的話剛落,就有一群舉著攝影機相機手機麥克風的記者涌過來,將兩人迅速包圍。
閃光燈不停的閃動,晃得人幾乎睜不開眼睛。
「請問紀先生,有爆料稱,您和喬漫結婚,是為了掩蓋和紀晗小姐的戀愛關係嗎?聽說你們在一起十年,這是真的嗎?」
「紀先生,您是身居高位的軍政首領,是林城眾人皆知的頂級富豪,更是每個少女都會幻想的夢,請問您為了紀晗小姐做到這種地步,是否想過輿論對她帶來的傷害和影響?」
「紀先生,眾人皆知,您用一場堪稱林城無人能夠複製的盛世婚禮迎娶喬漫,婚禮當天,滿城煙火幾乎照亮了整個夜空,那麼我們可以理解成紀晗小姐是您和喬漫婚姻中的第三者嗎?」
「紀先生,請您回應兩句好嗎?」
「紀先生,紀先生……」
為首的女記者不依不饒,沖在了所有人的最前面。
紀晗拽緊披在身上的男人外套,始終縮在他的身邊,一句話都沒有回應,像是被嚇到了。
紀雲深攬著紀晗,沉步往天台下面走,彷彿身邊的閃光燈,和周圍的記者全都不存在一樣。
見在他的嘴裡問不出什麼,所有人開始轉攻紀晗。
「紀晗小姐,請問紀先生為了您娶了一個不愛的妻子,對此您怎麼看?」
「紀晗小姐,請問您作為這場婚姻的第三者,是否私下一直以妹妹的身份,享受著紀先生妻子的待遇?對於這種名義上**的關係,您是否想過有一天會曝光在大眾視線中?」
「紀晗小姐,聽聞您未婚夫是顧家的養子,你們也算名義上的兄妹,您是不是對這種關係有什麼特殊的嗜好?」
「紀晗小姐,請問您和紀先生深夜幽會在此,是否想過喬漫已經快要臨產,她才是名正言順的紀太太?」
跟在紀雲深身後的保鏢紛紛從樓下涌了上來,將一眾記者攔截住,紀雲深拉著紀晗快步的走,英俊的臉,已經黑得像是濃稠的墨。
「你在懷疑是我做的,對不對?」
紀晗邊走,便抬頭看著他的側臉,「阿深,我要說不是我做的,你信不信?」
「別說話了,我送你去醫院。」
紀雲深的聲音冷得像是冬天的冰雪,沒有一絲溫度。
紀晗沒再說話,狼來了的故事,大概真的只能用一次。
……
林城,深夜,某酒店包房。
高大的男人推門而進,在落地窗邊的沙發旁停下腳步。
「她怎麼樣了?」
沙發上的男人深吸了一口手中的香煙,青白色的煙霧瀰漫,將他的五官輪廓氤氳的愈加模糊。
「不太好,有大出血的跡象。」
「哦……」沙發上的男人輕輕的笑了笑,「是嗎?那把這個視頻拿給她看一下。」
站在沙發旁的男人低頭,看向沙發上男人手裡的平板電腦。
上面的視頻,是紀雲深攬著紀晗,在一堆記者中間走過去,問得問題一個比一個犀利。
這場曾經的戀愛公開,不僅對紀晗的傷害很大,對紀家,以及剛剛上任軍區首領的紀雲深,也是個不小的打擊。
「是您做的!」
「嗯哼!我不幫紀東河和紀晗一把,怎麼棒打鴛鴦?」
沙發上的男人慵懶的回應了一句,並把手中的平板電腦舉高,「給她看,讓她徹底對紀雲深死心。」
這招,真的用刀不見血。
妻子在產房裡大出血,九死一生,他卻陪著心尖舊愛出出入酒店……
「你有沒有想過,喬漫可能會……承受不了。」
「人生嘛,總要經歷一些才會強大,她是我的女兒,終究要像我一樣強大到無人能夠傷害。」沙發上的男人還是輕笑,「去吧,我等你的消息。」
「好,我知道了!」
……
喬漫進了產房后,助產士檢查了一下宮口,只開了四指半,便不再開了,而且孕婦還有輕微出血的癥狀。
從她羊水破,到現在,估計有十幾個小時了,這樣下去孩子容易缺氧,也增加了大出血的風險。
助產士去和醫生溝通了一下,得到的回答是順產。
在這裡,想要順產或者剖婦產,聽的不是孕婦,而是頭頂監控後面的人。
「小姐,我會再給你打一次催產針,如果還沒有效果,你要忍一下,做一下顛球,好能夠順產。」
喬漫疼的死去活來,她抓住助產士的手,哀求著,「護士,給我剖吧,我堅持不下去了。」
她從嬌生慣養,一向怕疼,加上她的體質本就疼痛敏感,四指半的疼痛相當於別人開了十指的疼痛。
「小姐,我剛詢問了醫生,她說你的狀態順產沒有問題。」
助產士和喬漫年紀相仿,看她疼成那個樣子,對順產生孩子已經產生了莫大的恐懼。
大概因為畢業沒有多久,見到的孕婦還不是那麼多,第一次見到疼得死去活來的,覺得當女人,尤其是生孩子,真是遭罪。
「能不能把醫生叫進來,我真的堅持不下去了。」
十幾個小時,都沉浸在這種痛感里,如果不是太疼,她已經渾身沒了力氣,堅持不下去,一定會選擇順產。
「快點吧,給我個痛快吧。」
喬漫的手抓住產床的扶手,陣痛讓她覺得時間十分漫長,漫長到一秒好像一年的錯覺。
就在這時,產房的門被打開,走進來一個醫生打扮的女人,她的手裡拿著平板電腦,遞給站在產床旁邊的助產護士,「把這個給她看一下。」
助產護士拿過平板電腦,看了一眼上面定格的視頻畫面,又看了一眼產床上的喬漫,猶豫著。
「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醫院每個月話那麼多錢雇你們,是讓你們在這愣頭愣腦的?」
「好,我知道了。「
女醫生瞪了一眼助產護士,便踩著五厘米的高跟鞋,扭著屁股走著貓步,很快就出了產房。
喬漫咬牙忍著那些洶湧襲來的痛感,被汗水打濕的頭髮,黏在臉頰上,微癢又難受。
助產護士將平板電腦拿進,放在喬漫能夠看到的角度上,「小姐,我們醫生說讓你看一下平板上的視頻。」
喬漫疼的想罵人,怎麼可能還有心情去看什麼鬼視頻,當然,還沒有等她說出口,助產護士就按下了繼續播放的鍵子。
視頻被人剪輯過,只留下最後一段。
畫面中,紀雲深攬著嬌小的紀晗,在幾乎被記者淹沒人牆種,一步一步的走著。
有好信的記者,問起話來犀利無比,絲毫不留情面,「紀晗小姐,請問您和紀先生深夜幽會在此,是否想過喬漫已經快要臨產,她才是名正言順的紀太太?」
喬漫因為疼痛,根本沒心情聽完整的句子,只是用耳朵捕捉到了幾個關鍵詞,比如深夜幽會,快要臨產,以及她才是名正言順的紀太太。
即便再疼,她也沒讓自己哭,更別說是痛哭。
可這一秒鐘,委屈從四面八方洶湧而來,她除了哭,好像也做不了什麼了。
昏過去的那一刻,她在想,如果能夠就此解脫了該有多好。
……
紀雲深是在把紀晗送去醫院后,才發現手機沒電了。
他迅速用車載充電器給手機充上電,剛剛開機后,就有幾十通未接來電的顯示,都是來自孫秘書。
他用最快的速度回撥了回去,下一秒,就傳來孫秘書焦急的聲音,「紀總,查出來了,在郊區的一家婦產科醫院,不過好像那家醫院被黑道的人圍的水泄不通,而且……是有人故意放出的消息。」
也就是說,喬漫被人從紀東河的手裡帶走了?
「黑道的人?」紀雲深下意識的握緊手機,「查一下孟東行和顧西沉的行蹤,我要知道是不是他們兩人的其中一個,總之給我查出來,到底是誰這麼膽大包天?」
「好的,紀總,稍後我把地址發給你。」
「好」
……
紀雲深驅車趕到孫秘書所說的那家郊區婦產科醫院的時候,喬漫正在急救室里搶救,說是大出血,孩子由於長時間順產,有些缺氧,正在保溫箱里接受治療。
他的頭靠在急診室的門板上,這件事,明天是他和紀東河家族內鬥兩敗俱傷的時候,有人趁虛而入。
這麼大的財力,背景,以及手腕,估計不是林城本地人。
他又拿起手機,撥通了孫秘書的號碼,接通后,他沉冷著聲音說道,「把林城這幾天的出入境名單調出來,有人故意掩飾身份,或者看著可疑的,就給我往深里查。」
「好的,紀總。」
聽到孫秘書的話后,他很淡很淡的嗯了一聲,隨後抬腳,踹在了牆壁上。
調虎離山的計謀,用的這麼純熟,會是誰呢?
醫院裡已經沒有孫秘書所說的黑道的人待過的痕迹。就和普通的醫院一樣,沒什麼特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