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喬漫拉拉他的衣角,聲音膩膩軟軟,「我們回家吧,好嗎?」
喬漫在與蔣英東分手后的很多個瞬間,曾想過,當年在那麼多的追求者中,為什麼第一眼就認定他了呢?
是因為他總是穿著白衣黑褲,和她抓拍過,有著最美側影的男人,有著無限的重疊,少女心怦然心動,認為那就是愛情。
還是因為他說過的那句:漫漫,我會永遠對你好。
又或者是因為那句:漫漫,我什麼都沒有,只有這條命。
亦或者是因為她十八歲生日時,他說過的那句:漫漫,我會努力賺錢,養你。
太多太多深入血液,銘心刻骨的誓言,現在仔細回憶下來,好像除了諷刺,什麼也沒剩下
沒有感動,沒有溫存,甚至連點懷念的感覺都沒有。
更像是青春回憶里,一段充滿諷刺難堪的污點,一段再也不想讓人想起,甚至不願提起的過去。
不是朋友,但也不會是敵人。
而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喬漫如海藻般的黑色長發隨著男人的拉扯動作,在男人健壯的胸膛前凌亂的鋪開,燈光下,一張巴掌大的小臉上沁著化不開的涼意。
她試圖推開她,好看的眉眼不動,「蔣先生,你喝多了,麻煩你鬆開。」
「漫漫,我沒有喝多,我確定我現在比任何時候都清醒。」
清醒的後悔,清醒的難過,清醒的……沉淪。
男人一雙手臂箍得更緊,下一秒,溫熱的薄唇失控一般探下來,帶著清淺的酒氣,醉意深濃。
「蔣英東……」
喬漫偏頭躲,一雙小手撐在他的胸膛上,用力一推,蔣英東沒防備,被推的踉蹌的後退了兩步。
緊接著,英俊溫潤的臉上,就落下一隻柔若無骨的小手,啪的一聲,在寂靜的包廂里炸開。
喬漫的五指穿過長發,徐徐慢慢的整理,「蔣英東,能別讓我噁心你行嗎?」
話落,她就彎腰取過放在旁邊餐椅上那款chanel全球限量版手拿包,打開,從裡面拿出一張支票,利落寫下數字,簽下名字。
「三百萬,埋這頓單足夠了,剩下的,就當我賞給你的,蔣先生現在雖然貴為喬氏的總經理,但一兩百萬賺起來,想必沒有我老公那麼容易。」
說到這,喬漫言笑晏晏的低下頭,然後從手拿包里取出一支口紅,對著手機屏幕,順著唇線細細的描繪一番,直到滿意,才漫不經心的抬眸看向對面臉色無比陰沉的蔣英東,似笑還諷。
「你知道我這支口紅多少錢嗎?知道我這款手包,這條裙子,這雙高跟鞋……」她歪頭,舉起右手,聲音乾淨的像是這世間最清澈的泉水,「還有這枚戒指,都是在哪裡買的嗎?」
「所以,蔣先生,你說你愛我,請問你拿什麼愛我?拿你那年薪幾千萬的工資,還是拿你靠女人上位的手段,亦或是……拿你那顆已經骯髒不堪的心呢?」
喬漫還是笑,可那笑意卻半分不達眼底,「欠你的人情我會記得,不過……要是想跟我談感情的話,麻煩蔣先生先回去好好照照鏡子,現在的喬漫,可不是十幾歲的清純小姑娘了,沒那麼好騙了。」
說完,她嬌媚一笑,就轉身朝包房外走去,披散到腰際黑色的長發隨著她的走動,微微飄蕩,像是童話里最美麗的泡沫,一碰即碎。
喬漫每一步都走的很矜貴優雅,拉開包廂門后,回過頭,溫溫淡淡的說道,「哦,對了,婚禮的請柬我會派人專門送到你手裡,你不是一直都說想看我做最美的新娘嗎?戀愛一場,我還不至於小氣成那個樣子,或者是跟你有什麼過不去的。」
「其實,某種意義上,我還挺感謝你的,如果沒有紫夜那晚,那杯被下了葯的白蘭地酒,我還不會睡到紀雲深的床上,也不會看清你的真面目。」
「So……謝謝你,也謝謝你那六年的陪伴,出了這個門后,我希望再遇,你我就是真正的陌路人。」
話落,喬漫就抬腳走出了包廂,平底鞋踩在走廊高級地毯上,消除了大半的聲音,耳側有風掠過,接著,她就被一股力道按在了冰冷的牆面上。
男人一雙眼睛像是染了血,紅的讓人心驚,他的大手扼住女孩的天鵝般優雅的脖頸,一字一句問的緩慢。
他說,「喬漫,說清楚,什麼叫被下了葯的白蘭地,在你心裡,我蔣英東就是那麼不堪的人?跟女人分個手,就見不得她好,必須做點讓人膈應,讓人憤恨的事情?來彰顯我噁心的人設么?」
「蔣英東,你自己做了什麼你不清楚么?」
她盯著他黑湛的眸子,低低的敘述,「別擺出一副吃驚又無辜的樣子,肖夢是我眼瞎看走了眼,所以,能不能拜託,別讓我再覺得眼瞎一次?」
蔣英東像是沒有聽到她的話,又問了一遍,「喬漫,我他媽讓你說明白點!」
「怎麼,這才沒說了幾句,蔣先生就惱羞成怒了?」
喬漫哂笑,溫凈白皙的臉上漫出一層淡淡的諷刺,「以前我還覺得肖夢心機那麼重,有可能是你不小心掉進她的套-里沒出來,也說不定。」
「不過,現在我改變想法了,我覺得你和她根本就是一路貨色,都一樣的能裝會演,別說,這麼看起來,你們還真的挺般配的!」
也不知道是哪句話刺激到了蔣英東的敏感神經,他低下頭,薄唇迅速的朝女孩的櫻唇壓下去。
喬漫拚命掙扎,奈何男女力量懸殊,她又抓又踢又撓,卻沒有撼動男人半分。
就在男人的薄唇馬上覆到女孩的櫻唇上時,一道高大的身影走過來,扯著蔣英東西服后領,然後用力一甩。
蔣英東毫無察覺,連連後退幾步,直至背脊重重的摔在對面的牆壁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這才算狼狽的站穩。
紀雲深的薄唇叼著半截香煙,他眯著眸,裊裊的青白煙霧,將他清貴淡雅的面容,拉的淡漠又模糊,看不清表情。
他背對著喬漫,深吸了一口手中的香煙,接著掐滅,隨手扔到旁邊的垃圾桶里,然後,幾乎是一瞬間,就揮拳過去,將蔣英東打倒在地。
動作很快,快到幾乎讓人看不清。
「蔣總,你這是準備喝點酒,對著我的女人耍酒瘋么?」
蔣英東狼狽的撐坐起身,用手隨意的揩掉唇角流出的血,慵懶至極的眸光,低低慢慢的語調,「原來是紀總啊,好巧。」
「不算巧!」紀雲深走近,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純手工縫製的黑皮鞋上,幾乎纖塵未染,「我在門外等蔣總很久了。」
喬漫聞言,驚愕的抬眸,雙手幾乎是下意識的就攥緊手中的手拿包,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種被抓姦了的感覺。
而且那種感覺,隨著時間的拉長,俞演,俞烈。
「哦,既然都來了,怎麼不進去喝一杯?」
紀雲深徐徐低身,雙手散漫的整理著蔣英東的西服前襟,他說,「給你們機會敘敘舊,蔣總不喜歡么?」
「我很喜歡,謝謝。」
一語雙關,既沒承認,也沒否認。
紀雲深唇角勾出一抹涼薄的笑,只是那笑,帶著融不開的寒冷。
他伸手打了個響指,立刻有四五個保鏢打扮的人走過來,齊聲喊道,「紀先生。」
「嗯,拉著蔣總去清醒清醒。」
「是!」
在場的人都能聽明白紀雲深說的清醒清醒是什麼意思,喬漫不想小事化大,走過去,拉了拉男人的西服下擺,「紀雲深,他只是喝多了!」
「這就心疼了?」他轉過身,雙手溫柔的整理著她散落頰邊的頭髮,他剛剛抽了煙,呼吸中帶著淡淡的尼古丁氣息,特別的迷人心魂,「嗯,漫漫?」
她搖頭,「不是……唔。」
他像是忍了很久,終於耐性耗盡,封住了她的唇。
下一秒,男人修長的雙臂輕輕一攬,將她嬌小的身子抵在牆面上,就這麼攻城略地的肆意親親吻起來。
如果說剛剛聞到的只是清淺的尼古丁氣息,那麼此時的尼古丁氣息,幾乎充斥著整個口腔。
她瞪大眼睛,好幾秒才反應過來,一雙小手推拒著他堅硬的胸膛。
身旁偶爾有人路過,不時的看過來,她有種被人免費參觀的感覺,偏生身前的男人紋絲不動,吻得投入。
好久,久到喬漫渾身沒了力氣,背脊貼著牆面,整個人向下滑去時,男人才放開她。
他略帶薄繭的指腹貼著她的櫻唇,來回的摩挲,一張英俊的臉,沉的幾乎能滴出水來,冷冷的,一言不發的看著她。
喬漫拉拉他的衣角,聲音膩膩軟軟,「我們回家吧,好嗎?」
男人沒動,一雙深淵般的眸子緊緊的鎖著她尖細白膩的臉龐,情緒難測。
就這麼對視了大概一分鐘,男人才退開一些,隨即邁著蒼勁有力的長腿,闊步的往餐廳外走去。
喬漫跟在他的身後,心裡止不住的發虛。
……
一路無話。
二十分鐘后,煙灰色的賓利車子穿過重重雨幕,穩穩的停在了藍山別墅的停車坪前。
喬漫低頭解著安全帶,就聽到主駕駛的車門被人用力的關掉,發出「砰」的一聲巨響,嚇得她心肝一顫。
男人邁著一雙修長的腿走在雨幕里,沒打傘,背影幾乎與這深濃的夜融在了一起。
收回視線時,卻意外的看到了駕駛座上躺著一把黑色的長柄傘,不是生氣了么?怎麼還會給她留傘?
她以為這個時候,她越慘,他才會越開心呢!
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又撐起傘,喬漫縮著肩膀,迎著夜裡的冷風,匆匆的往別墅門口走去。
進去時,張嫂正迷茫的站在客廳的樓梯口處,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聽到門聲,才看過來,無神的雙眸立刻泛起光彩,緊接著,就快步的走了過來,語調帶著前所未有的後悔和懊惱。
「漫漫,你沒事吧?」
喬漫搖搖頭,「我沒事,怎麼了嗎?」
「晚上少爺回來問我你去了哪?我沒多想,因為從你打電話時漏出來的聲音判斷,對方是個男性,我就說你出門約會,可能去見了男性朋友,他聽后就開始不對勁了,我怕你們吵架,擔心了一晚上。」
「哦,這事啊,沒關係的,張嫂,你去睡吧。」
喬漫說完,正要抬腳上樓,卻聽得張嫂說道,「漫漫,少爺晚上還沒有吃東西,我去煮麵,你端給他?」
「好!辛苦了,張嫂。」
張嫂搖搖頭,說了句不辛苦,就趕緊去煮麵,並在心裡發誓,以後不知道的事情,絕對不再多嘴。
……
紀雲深回到書房,剛剛坐下,放在桌案面上的手機就震動了起來,是一條短消息。
他點開,上面寫著:紀總,有本事就讓她徹底不見我。
挑釁,赤-裸-裸的挑釁。
他低低的笑了聲,修長的手指在上面快速的滑動,「不妨試試。」
看著信息顯示發送成功后,紀雲深將手機鎖了屏,扔到一邊不再看。
幾秒后,書房的門外傳來腳步聲,他一隻手漫不經心的敲著桌面,數著,一步兩步,最後走遠。
男人冷笑了聲,便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嘟聲響了幾下,對方接起。
「紀公子,你是他媽的沒有xing生活,還是太閑了,一晚上要給我打好幾遍電話,我又不是你老婆,沒有道理讓你這麼惦記吧?」
「少廢話,給我查一下蔣英東的資料,尤其最近的,越詳細越好,我一會要看到。」
傅青山忍了又忍,輕聲問道,「紀公子,我真懷疑我上輩子是不是做了什麼孽,你這輩子要這麼折騰我?」
「嫌折騰?」紀雲深微微挑眉,從煙盒裡抽出一根煙點燃,「有不折騰的,想試試嗎?」
「別別別,開個玩笑,半個小時,等著收資料。」
「嗯!」
掛斷電話,紀雲深熄滅手中的煙頭,緊接著又吸了一根。
直至吸完,才起身離開書房,去地下室的酒窖喝酒。
……
張嫂做好面,端到了樓上,站在兩人的卧室外,敲著房門,「漫漫,面好了。」
喬漫打開房門,端過張嫂手中的托盤,「他在哪?」
「我剛剛看到少爺去地下室的酒窖了。」